第3章 兒子佑佑
大概是餓的太久了，早上又吃的是粥，看到小紫端進來的熱乎乎的四盤炒菜和一碗米飯，頓時感覺饑腸轆轆。拿出當年讀書時衝食堂的狠勁，似秋風掃落葉一般，不一會兒，就把所有的菜和飯都卷進了肚子裏。
拍拍脹鼓鼓的肚子，抬頭看到小紫張著嘴巴、差點傻掉的表情，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輕聲解釋：“我……太餓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嘛。”
靠坐在軟榻上，手捧小紫端上的清香熱茶，百無聊賴！
房間裏沒電腦、沒電視，連本書也沒有，不知道以前的左月月這時候該做什麽。我隻能盯著窗外藍藍的天發呆。想想在講究效率、講究速度的現代社會，似乎連抬頭看天的心情也沒有，這麽藍的天，該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小紫迎了出去，接著抱著個孩子進來，後麵跟著劉媽、小芸，還有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婦人，應該就是許嫂。
“娘……”孩子朝著我奶聲奶氣地喊道。
我示意小紫把孩子放在軟榻上。這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男孩，小臉粉雕玉琢般的，小手也粉嘟嘟胖乎乎的，看來幾年來，孩子被她們照顧的很好。坐在我旁邊，他睜著大大的眼睛，有點怕生似的看著我。
不知道是第一印象極好，還是這個身體對這個孩子有著本能的骨血相連的反應，看到他第一眼，似乎對他就很熟悉、很喜歡。我試著把手伸向他，他怯怯地回頭看了看許嫂，然後抓住我的手，我把他拉到了懷裏，輕輕地摟著他。
一開始，小家夥似乎還有點怕我，繼續瞪著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許嫂。不一會兒就象是熟悉了我的親近，不停地把小臉往我懷裏鑽。
我朝他笑了笑，抬頭對劉媽他們說：“孩子以後就叫左佑吧，保佑的佑，小名就叫佑佑。是我左月月的兒子，姓左也不算有錯。這次我能大難不死，也多虧了菩薩保佑，取個‘佑’字也算是個紀念吧。”
其實我沒有說出的真實原因是，我的小名叫“左左”，親戚朋友從小就這麽叫我。“佑佑”聽起來就象是“右右”，左左右右，很近很親的樣子。小佑佑，以後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過去的事，我有很多都不記得了。幾年來，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跟著我受了不少苦。以前不好的事，我們就當作前塵舊事，都把它放下吧。以後，我也不會再做傻事了，跟佑佑還有你們在一起，我們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小姐，你總算想通了。我可憐的小姐啊，劉媽對不起你對不起死去的夫人啊，沒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麽多委屈。劉媽答應你，會永遠跟小姐和小少爺在一起，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劉媽已是淚流滿麵，看著她的樣子，我也不禁鼻子一酸。
小紫和小芸也早已在旁邊抽泣哽咽，不停地說道：“我們也一直陪著小姐和小少爺。”
懷裏的小家夥伸出胖胖的小手，笨拙地來抹我的眼淚。我感覺到了他的不安，輕輕地拍拍背，對他說：“佑佑，以後佑佑就是你的名字了。記住噢，再有人問你，你要告訴他，你叫左佑，左邊的左，保佑的佑，記住了嗎？”
“記住了，我叫左佑，左邊的左，保佑的佑，娘叫我佑佑。娘，我的名字是不是比小豆子的名字要好聽啊？”
“小豆子？”我疑問地看看劉媽。
“小豆子是許嫂的兒子，跟佑佑同歲。小少爺大概是這幾天去許嫂家認識的。”劉媽說。
“噢……”我看了看站在最後麵的許嫂，長得很清秀，全身上下都打理的很整潔，正靦腆地看著我笑。
“那你以後見了小豆子，你們互相叫叫對方的名字，然後比比誰的更好聽吧。”
“以後我還能看見小豆子嗎？”
“能，隻要小豆子願意來，以後你天天都可以看到他。”
佑佑聽我這麽說，驚喜地抬頭看看我又看看許嫂。
“許嫂，謝謝你幫我把佑佑帶得這麽好，你每天白天來上工，小豆子放在家裏你也不放心，不如以後上工的時候就把小豆子帶來吧，即可以給佑佑做個伴，你也可以兩個人一起照顧。”許嫂自佑佑斷奶後，一直做的都是早來晚歸的白天工。
“這……這可以嗎……”許嫂大概沒料到我會這麽說，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又看看了劉媽。
“小姐都這麽說了，以後你每天上工就把小豆子帶來吧。苑裏就小少爺一個孩子，平日裏也確實孤單了些。”劉媽對許嫂說。
許嫂衝我笑了笑，欠身行了個禮，說道：“謝謝小姐了。”
接下來兩三個月，我依然臥在軟榻上的居多，每天早晨一起床，我還是堅持在房間前的小院裏走上幾圈。伸伸腿、彎彎腰，隻盼著能早日恢複一個十八歲女孩該有的健康和活力。十八歲？嘿嘿……想到這點就開心。
我住的院子位於梅苑的後院，是個獨立的院子，有三間廂房，左邊那間最大的是我的臥室，中間一間是書房，右邊的一間小廂房是小紫住的。劉媽、小芸和佑佑則住在隔壁另一個小院裏。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書房裏麵居然有很多的藏書，詩詞歌賦、經史子集、武學易經、天方地理、小說傳奇、野史雜記，收藏的範圍還頗為廣泛。據說，這個院子以前是左月月的爹來杭州時住過的，那些書也是當年置下的。
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消遣的地方，我非常高興。這麽豐富的藏書，不乏有我感興趣的內容。對於我突然激起了對書房的熱情，小紫她們到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我旁擊斜敲地獲知，左月月從小就開始讀書，原來對書也頗為喜愛，隻是過去三年，因為心情抑鬱，反到是沒有進過這間書房。既然真身從前也愛看書，我也就用不著偷偷摸摸，大模大樣地把無聊的時間都打發在書屋裏。大學我讀的是中文，古文與繁體，對我來說並沒有閱讀上的障礙。看到有趣的，也講給劉媽她們聽，常使得她們用那種很崇拜又帶點不確信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心慌慌，忙暗自檢討，自己是不是又在那裏露了“我不是左月月”的馬腳。
每天下午我都讓許嫂把佑佑送到我的房間，讓我們倆單獨相處兩個時辰，這是我安排的與佑佑的“親子時間”。
以前的左月月與佑佑並不親近，一開始，佑佑對我還是有些生疏。一個多月下來，我的童話故事、童謠兒歌終於成功征服了這位古代小帥哥。現在佑佑的口頭禪就是“這是我娘告訴我的”。嗬嗬，聽了讓我頗為得意。
每天上午一個人無聊時，我就拚命回憶小時候看過的《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裏的內容，以及象司馬光砸缸、孔融讓梨這樣的曆史小故事，為了保證長期有新的故事講給佑佑聽，我不得不拿起毛筆開始做起筆記——被我稱之謂“記憶筆記”。每當想起一點新的內容，我就勤快地記錄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看我寫下的密密麻麻，在外人看來天書般“記憶筆記”，我可以很自豪的說，目前手頭上的這些內容，可以讓我給佑佑講足整整一年了。
佑佑年紀雖小，記憶力特別好，我每天下午給他講的故事，第二天就獻寶似的講給小豆子和小紫小芸他們聽。小紫小芸總是難以相信的說，“小姐怎麽知道這麽多事呀？原來從來沒有聽您講過。”我總把原因指向書房裏的那些書，原來的我不知道是因為我沒有看過那些書，等看了那些書就懂的多了。反正她們也不會真正讓我找出具體是哪本書。
不得不說的是，我實在對我那個未曾謀麵的老爹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我在書架上甚至找到了唐代白行簡的《李娃傳》和元稹的《鶯鶯傳》。我實在沒辦法想象，一個整天與銅錢打交道的商人，居然對涉及各個門類、內容包羅萬象的書籍有興趣，而且似乎還毫無禁忌。我不由對這個老爹充滿了好奇，甚至還在心裏為他塑造了一個有著清俊麵容、溫文爾雅，舉手投足充滿魅力的儒商形象。
直到有一天，我在書房裏翻到一本名為《真元妙道要略》的關於煉丹的書，實在是忍不住，對著小紫感歎道：“我爹讀過這麽多的書，一定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好好一個文人怎麽就去做了生意呢？”
小紫奇怪地看著我，愣了半天，然後慢慢說：“老爺並不識字啊？”
我手一抖，書掉在了地上，差點又一次暈倒。想象中神仙般飄逸的儒商形象，訇然倒塌。
2010-06-04 09:38 修改係統調整造成的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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