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公子?!”梅七姑怎麽也沒想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夜凡。
夜凡朝她擺了擺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啊啊啊!!”那董大方眼見好友身死,怒衝頂門,大錘揮舞一圈逼退纏鬥眾人,舉著大錘就朝著夜凡衝了過來。
“夜公子小心!”梅七姑驚呼一聲。
卻見夜凡不慌不忙,探手伸出迎向大錘,將那錘頭往下一壓,大錘頓時受力砸在了地上,夜凡輕描淡寫退開一步,避開了濺起的碎石。不待董大方後招,夜凡腳尖在銀槍上一踢,銀槍頓時飛起,夜凡握住槍杆一抖,石忠金的屍體就被甩到了一邊。此時董大方才重新舉起大錘來,隻見夜凡將銀槍打橫,在腰間轉了一圈,回頭來銀槍已經抽向董大方麵門!
“砰!”
董大方倒飛而出,直接撞破院門飛到了街道上。
料理了搗亂的人,夜凡這才回過頭來,衝梅七姑道:“七姑,今夜城內不太平,我怕你出事,所以特來接你們去我那裏避避,我那裏有侍衛把守,安全無虞。”
夜凡這番話是對梅七姑說的,不過目光卻是看著受傷的那個男人,這是梅七姑的父親,名叫梅秀剛,夜凡每次去錦霞街看戲,賞錢沒少給,卻還是要遭他的白眼。梅氏一家隻有他的話才算數,所以夜凡自然是要問他的意見。
梅秀剛猶豫了半晌,然後才點了點頭:“行,我們去。”
夜凡笑了:“行,我安排人送你們過去。”
梅七姑訝異說道:“夜公子你不隨我們去嗎?”
夜凡輕笑了一聲,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京城似乎來了個不得了的人,我得去看看。”
梅七姑這才發現,原來今夜的夜凡沒有像往日一樣把頭發隨意披散在身後,也沒有穿著精致的長衫,而是把頭發紮成了一束,身上一襲雪白裹身勁裝。還有那柄長槍,梅七姑從來隻聽夜凡說過自己是個生意人,卻從來都不知道他居然還會武藝。
“現在外邊這麽亂,你還要去哪裏?”梅七姑急道。
夜凡望向皇城方向:“……皇宮。”
“皇宮?”梅七姑沒反應過來。
倒是梅秀剛皺眉道:“難道……一直流傳的北羌人要刺殺陛下是真的?你也要去救皇帝?”
夜凡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著擺手:“當然不是去救皇帝的,隻是有個熟人在裏麵,我不得不去看看。”
“誰?”梅七姑又問。
梅秀剛拉住了梅七姑,斥道:“男人做事自然是有理由的,婦人家不要指手畫腳。”然後又轉頭對夜凡說道:“你要去就趕緊去,想必若不是為了我們你都已經去了,那就不要再耽擱了。”
夜凡對梅七姑笑了笑,負了長槍,拱手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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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嶽竇從司禮監出來,同行侍奉的小太監邁著碎步跟在後麵,低聲說道:“公公,今夜霜降,加件兒衣服吧。”
嶽竇抬頭看向天空,旋渦般的雲層內有雷光時隱時現,他長歎一口氣:“霜降,豺乃祭獸,草木黃落,蟄蟲鹹伏,乃殺伐之日。”
小太監賠了個笑臉:“公公飽讀詩書,小的不懂這些。”
嶽竇擺了擺手:“你回去罷。”
小太監有些擔心,問道:“公公可是要去南門樓那裏?已經有禁軍前去捉拿賊人,公公身居高位,切不可以身犯險才是。”
嶽竇卻不再理他,飛身上了屋簷。小太監抬頭望去,隻見嶽竇的身影在樓閣上輕點翻騰,不多時就上了閣樓最頂。
嶽竇站在閣樓最高處,想著南邊望去。
皇宮南邊的高牆下火光通明,三千禁軍高舉火把,分成了好幾波,密密麻麻擠在馬道上。最遠端那一頭卻根本看不見刺客的身影,隻看到無時無刻不有身披堅甲的禁軍身影從那裏飛出,如果說萬千禁軍是海潮,那那名刺客就是一隻鯊魚,潛藏在洶湧浪潮下,每一次翻騰都會濺起水花。
嶽竇細長的眉毛深深皺起,他再次抬頭望了望天,這從未見過的怪異天象讓他心中的不安感覺愈盛。
“應該……不會吧。”嶽竇喃喃道。
“啪——!!”嶽竇話音剛落,一聲震天的鞭響響徹了整個皇城。
“轟隆——!!”緊隨著鞭響,陰雲內霹靂閃過,一聲悶雷炸響,雷光照亮了整個皇宮!
嶽竇心中猛跳,立馬轉頭看向禁軍方向,借著那一瞬的雷光,他看見人群中,空氣一陣扭曲,緊接著無形氣浪爆開,馬道兩側的宮牆顫抖了一下,下一刻瞬間坍塌!無數禁軍被倒卷而回,馬道上頓時清出了一片空地,唯獨一名老頭高舉鞭子站在原地。
“天地共鳴——”嶽竇失聲叫出,“天,天人!?”
嶽竇很快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在微微發顫。他咽了口唾沫,從閣樓上一躍而下,飛快往打鬥處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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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下城門下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後來來到此處的已經不是官員了。
蘇亦站在最前,冷眼看著不遠處對峙的人群,林客標站在他的身邊,渾身肌肉緊繃,像是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十數丈距離外,不少江湖人或寶劍而立,或就地蹲下歇息,或靠在街邊冷眼打量,多數人身上都帶著血跡,衝著這邊冷笑。當頭一人濃眉大眼,分開人群走了出來,衝著蘇亦抱拳道:“見過這位大人,在下吳峰,江湖朋友給麵子,謬稱一句‘天池劍俠’。我等此去是為勤王營救陛下,城內北羌武人大部分已經伏誅,還請大開城門,放我等進去。”
聽到吳峰報上名號,周圍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天池劍俠吳峰?”
“就是那個雪嶺劍俠吳嵐的弟弟?”
“嘖,聽說雪嶺劍俠就是被北羌蠻子殺的。”
“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那都是年初時候的事了。”
“嘶——聽說那吳嵐劍術無雙,就連他都死在了北羌人手裏?”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替兄弟報仇來了。”
蘇亦微微皺眉,回道:“宮裏自有禁軍把守,無須你們費心,諸位俠士還是退去罷。”
吳峰皺了皺眉,還不待他說話,身後就有人喊道:“跟著朝廷狗腿費什麽話,直接殺進去!”
蘇亦眉毛一挑,歪了歪頭。
“錚——”
“哢——哢——”
街道四周,屋簷頂上,兵刃出鞘聲、機弩上弦聲傳來,數不清的錦衣衛身影從黑暗中顯露出來。
蘇亦的聲音傳來,在夜色中帶著些許寒意。
“剛剛那句……是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