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池南葦當先舉起酒杯:“今日驚擾了陛下雅興,民女告罪。”
陳勳把酒杯微微抬了下,算是應了,不無埋怨地說道:“忠君這番也是為朕安全考慮,你們莫要太怪罪與他。”
蘇亦低眉垂眼,不作言語。
葉北枳夾菜,也未答話。
方定武與皇帝坐在一桌,此時不複之前的粗鄙模樣,正色言道:“陛下說的是,隻是那蔡總管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某聽徐公公說了,那所謂的去尚儀局習禮,分明是用在太監宮女身上的,雖說我等是平頭小民,但我家小姐當初在嘉定州也是名門閨秀,我葉老弟更是了不得的人物,怎能受他那般折辱?”
陳勳也心知陳忠君辦的事不地道,便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蘇亦舉起杯子打圓場:“陛下,今日乃是自家人宴請,便不說那些惹人不快的事了。”
“甚好。”陳勳悶悶點頭。
葉北枳仿佛又變回了以前沉默寡言的樣子,直到陳勳第二次舉杯才開口說話:“小皇帝,待我從沙場回來,若你還想隨我學刀,我便教你。”
陳勳雙眼一亮:“當真?”
“自然當真,”葉北枳認真點頭,然後又看了看身邊的池南葦,“我北去這段時間,他們都還在京城,還要勞煩多為照拂。”
“這有什麽難?”陳勳把手一揮,“賜你們座皇城邊的大宅,仆役管家皆備,日日錦衣玉食。”
池南葦卻婉拒道:“陛下有心,但無功不受祿,我們在福照大院住著挺好。”
陳勳大笑:“哈哈,如今你們在福照大院還住得下去?先生與戚相都跑你們家去拜訪,今日又是朕親派人馬去接你們,鄰裏都是長了眼睛的,肯定多有猜測,與其讓人閑語,不如搬了更好。”
池南葦知道陳勳說的在理,不知如何作答了。
葉北枳轉頭問蘇亦:“戚宗弼今日怎麽不在?”
蘇亦歎了口氣:“倒是邀約了戚相的,但他卻說要在家與亡妻靈位相伴。說起戚府覃夫人,那又是司空雁幹的好事,今日大喜,便不提了。”
……
若是拋開今日遇到的糟心事不談,這頓飯也算是賓主盡歡。
陳勳喝的微醺,在太監的攙扶下回去了。葉北枳一眾被蘇亦領著往宮外走去。
出了宮,自有馬車已經在候著了。
蘇亦開口道:“池姑娘,你們先行一步,我與葉北枳有事商議。”
池南葦懂事,拉著施淼淼方定武上了馬車。
葉北枳則跟著蘇亦上了另一輛馬車。
二人進了車廂,蘇亦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口:“明日我們便該出發了。”
“這麽急?”葉北枳抬頭,“我以為你會更提早些告訴我。”
蘇亦歉然道:“本來應該再等些時日的,但昨夜收到密報,說是北羌主力已經在雁遲關外集結,不日就要南下壓往涼州府。”
“雁遲關……”葉北枳皺眉道,“是了,雁遲關還在他們手上,難關北羌有恃無恐。”
“不止是這個,”蘇亦舔了下嘴唇——喝了酒嘴唇有些發幹,“之前我與你說過,我曾借聞風聽雨閣的手,廣邀中原江湖的義士勤助北境戰線,但你也知道,江湖人想來是不好管的,已經有膽子大的武林人士與北羌軍發生衝突了。這些人都是零散作戰,對北羌來說連麻煩都算不上,大都平白丟了性命。我已經命齊宴竹盡量將這些人集結起來,免得平白損耗了戰力。”
葉北枳卻搖頭道:“沒用的,他們不可能聽朝廷指揮,他們不應算在‘戰力’裏,與其想著怎麽去指揮他們,不如給他們個目標,讓他們自己去折騰。”
“你是說……”蘇亦盯著葉北枳,若有所思,“岐黃社?”
“沒錯。”葉北枳回憶了一下,“我當步卒那時也曾偶爾與岐黃社的探子打交道,岐黃社的人同樣不擅以集團作戰,亦不可能參與到大戰戰場中來,在戰場上他們的作用更多還是用來潛入,刺殺,探查,這些都是會脫離大部隊才能去做的,所以讓江湖人去對付他們再合適不過。”
“刺殺?”蘇亦的心不自覺提起來了。
葉北枳笑笑:“沒錯,若你去了北邊,你肯定會是他們的第一目標。不過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那若是遇上你都打不過的高手呢?”蘇亦緊張問道,“葉北枳,你小子不會丟下我自己逃了吧?”
葉北枳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蘇亦忐忑良久後才聽葉北枳開口道:“不會,畢竟你都拿重建飛鳧營營號來做保證了,我不會丟下你的。”
馬車漸漸離皇城遠了,車廂裏也安靜了下來。
直到聽見外麵傳來車夫“籲”的一聲,蘇亦才發現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撩開簾子,才知道是到福照大院了,而馬車外還站了一人,不是夜凡又是誰?
“你怎麽在這兒?”蘇亦跟葉北枳從車上下來。
夜凡笑道:“聽說北邊有些熱鬧起來了,你們是不是要出發了?”
蘇亦也不驚訝,坦陳道:“是了,剛剛才與葉北枳說了這事,明日便北上了。”
“我有些消息要告訴你們。”夜凡神色嚴肅起來,沉聲道,“我這邊收到消息,已經有岐黃社的人先一步南下了,我甚至懷疑涼州府都有他們的人滲透了進去,你們去了過後,一定小心行事,特別是你蘇亦,萬不可離了葉啞巴身邊。”
“我當然知道。”蘇亦笑罵,“我還年輕,還沒活夠。”
葉北枳衝夜凡拱手:“我離去後,南葦他們就拜托你照顧了。”
“小事。”夜凡灑脫擺手,“你放心便是。”
葉北枳又看向蘇亦:“那個陳掌印……我有些擔心他還會找他們麻煩,若你同意,今夜我便去以絕後患。”
蘇亦哭笑不得:“得了吧,可別多此一舉。跳梁小醜耳,翻不起波浪的。隻是也不能真動他,他義父是嶽公公,嶽公公在世時與陛下情同叔侄,再加上陳忠君現今每日都伺候這陛下,他在陛下心裏的情分還是很大的。”
“嶽公公……”葉北枳喃喃念到。
“是了,嶽公公你該知道?”蘇亦提醒道,“糾其根底,你能當初能進鬼見愁也是嶽公公安排的,雖然你二人未曾謀麵,但無當初,哪來的如今的定風波?這怎麽也算是一份情誼吧?你就當看在嶽公公的麵子上,放過他這一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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