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品性
“隻是這裏與世無爭宛如世外桃源，很多人世代居住在這裏，祁家突然派遣大量修真者開采礦脈，定然無法避開他們——
與其讓他們自己發現靈石的含義和價值，做出些不受控製的事情，不如我們主動告知。
如此大量的靈石，本不是他們這一個小小村落的凡人能夠擁有的，如果被外界發現，他們絕對是九死一生。
我們可以讓他們見識一下修真者力量，然後承諾他們當中有靈根的孩子會被祁家收為分家弟子，之後如果有人成才，更是可以成立一個分支。
這樣一來祁家開采靈脈的事情定然能夠隱蔽的進行下去，待靈礦開采完畢，再帶著願意離開的人離開就是，安排這麽幾個人對祁家來說還不算什麽吧。”
“想法不錯，隻是為何不一勞永逸？”祁恬冷漠不解的追問。
祁清眨了眨眼睛看向祁恬，又莫名的移開視線，回答道：“我們怎麽能確定這附近真的隻有這一條靈脈。
周邊森林如此廣袤無垠，顯然是木屬性靈氣常年滋養的結果。就算主靈脈就在這裏，肯定也還有一些分支在其他地方。
這些人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裏，說不定會知道其他靈脈的位置。
我們之前的做法能最大限度的減少他們的反感，甚至讓他產生歸順的意思。而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如果他們真的知曉其他靈脈的消息，定然會主動告知我們。
與其動用大量人力耗費時間尋找，增加暴露的危險，不如讓答案自己出現。
而且，既然能得兩全，又為何要妄造殺孽？”
祁清話音剛落，麵前的“祁恬”輕笑一聲，一個陌生男子溫和的聲音從“祁恬”口中傳來：“你通過了第二道試煉。雖然還有些思慮不足的地方，但這確實是一個兩全之法，以你的年紀，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屬難得。
到你左手邊的偏殿中來吧，第三道試煉由我來主持。”
……
“……通過了麽？”被幻境遮掩的記憶全部恢複，祁清半垂著眼眸，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麵色難明的自語著。
雖然現在他能夠明白這第二道試煉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考驗他們的心性，但是如此輕易就被影響了記憶，對祁清來說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修真者的手段果然不能用“凡人”的思維揣測，隻是一個門派內門弟子的試煉，就能用到這種幾乎讓人完全迷失在其中的幻境。
如果不是他身懷劍三係統，很可能根本就發現不了那些人的異常。如果有人信以為真，真的認為自己機緣已到，突然得到遺世巨寶……這還真是考驗人性呢……
用力搖頭甩開腦中的不滿，與其抱怨修真界不按常理出牌，不如加強自身實力，既然是術法的一種，就定然有可以克製的辦法，而他會找到並且學會的。
心神平複之後，祁清抬起雙眼觀察四周，發現自己正站一個肅穆寬廣的大廳裏，腳下是一個很小的傳送陣。
直徑隻有半米的精巧陣法一個挨著一個的，刻滿了大廳的地麵。有幾十個孩子雙眼緊閉神色各異的站在其中，淡淡的靈氣圍繞在他們周圍，顯然他們還沉浸在幻境中沒有通過考驗。
想起陌生男子說的話，祁清向左手邊的出口走了過去。
與之前所見古樸大氣的建築風格全然不同，這個陌生的偏殿格局布置意外的充滿書香之氣。
高大的擺放整齊的書架，羅列其上的無數紙質書籍，古香古色的木製書案，隨意擺放著的書畫作品，從玄色熏香爐中繚繞升起的輕煙。
清淡典雅的墨香彌漫在室內，一個黑衣黑發的男子背對著祁清站在書案旁邊，衣袖微動，有筆墨在宣紙上滑動的細微聲響隱隱傳來。
另一個穿著淺銀色宮裝的美貌女子，麵對著黑發男人，側坐在書案旁邊的木椅上，看到祁清之後柔聲說著：“雖然提前了四十年，但這次的孩子們似乎都很不錯呢。”
黑衣男子專心的揮動手中筆墨，沒有說話。女子也沒什麽不滿焦急的反應，依舊在嘴邊含著清淺柔和的笑意，默默地注視著男子。
祁清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沒有冒然開口，收起手中古劍，靜靜的站在原地很有興趣的打量著四周。
大約一盞茶的時候之後，男子滿意的長舒一口氣，手中半舉著一副水墨畫緩緩轉身，微笑著看向祁清，溫和的問道：“可還滿意？”
祁清詫異的看著畫中的人，一身淡藍色廣袖長衫，半長的頭發隨意束在腦後，隻用一條藍色的發帶鬆鬆的綁著。眉目精致透著清冷的少年手持三尺青鋒，周身劍氣凜然靈光流轉，左腳微抬，似乎正在堅定的向前走著。
“……很像。”豈止是很像，簡直與他本人一般無二，就連因聚氣凝神的使用而圍繞在他身邊的靈氣，都被精湛的筆墨隨意點出。
“哈，我覺得也很像，你的劍訣不錯。有此劍訣就算不來天霞派也注定成就非凡。”男子輕笑一聲，看向手中畫卷，又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小心的把畫放回了書案上。
“我有來這裏的理由。”祁軒和方菲雖然舍不得他，依然希望他能在天霞派修煉，所以他就來了。在哪裏修煉對他來說本是無所謂的，隻是此世與他有羈絆的人目前就那麽幾個，此身的父母既然說出了對他的期望，在不與自己原則相駁的情況下，怎好不盡力滿足？
“每個來這裏的人都有理由。”男子的聲音溫和，帶著一股安定心神的力量，隻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漸漸放鬆警惕，甚至敞開心神。
他輕輕的看了祁清一眼，祁清卻覺得那目光似乎有了棱角和重量，輕易破開他外在的皮囊，直視他心中所有的秘密。這種似曾相識的情況讓祁清瞬間緊皺皺眉，避開男子的眼睛，警惕的後退了半步。
男子清潤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有些讚賞，之前在幻境中祁清的反應果然是看出了些什麽。
“這孩子心智之堅遠超年齡所限，而且已經生了警惕之意，想要在不挑起反感和更深的戒備的情況下，問明一些事情的真實答案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呢。”男子麵露沉思的在心裏自語著。
這時宮裝女子突然輕聲開口說道：“這少年心智之堅實屬難得，師兄還是讓我放出千語蝶吧。”
“確實。”男子緩緩點頭，看向祁清的目光又溫和了下來，解釋道：“你不用警惕，我是子峰首席弟子赭輝，三洲內選第三道試煉的負責人。
你已經通過了前麵兩個試煉，這是第三道試煉也是最後一道。第三道試煉的關鍵是問心。隻要與我交談一番，回答一些問題，通過與否全在你的答案裏。隻過你不要想著用謊言敷衍或者欺瞞，是不是真話我還分辨得出，而且還有林師妹的千語蝶在，你萬不要有一絲僥幸心理，任何謊言都會讓你在這最後一步失去資格。”
祁清緩緩點頭，看向林瑤從靈獸袋中放出的五彩光團。五色霞光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兩寸大小的蝴蝶身影。
祁家記載靈獸資料的玉簡中有說，千語蝶生活在靈氣濃鬱人煙稀少的各種天然絕地，日生彩霞，夜伴熒光，美豔非常，用特殊的方式從小培養之後，更是能辨人言、識善惡，是非常稀有且特殊的一種靈獸。
“這就是千語蝶，如果你所言非實，它就會落到你的身上。”林瑤一邊解釋著，一邊拿出一小包嫩綠色的粉末，向著蝴蝶飛舞的附近灑了過去。
隱藏在五色霞光中的蝴蝶在空中翩然搖曳，圍著嫩綠色的粉末悠然飛動著。
“看你衣服上的暗紋，你是長山洲祁家的孩子？”赭輝溫和的問著。
祁清點頭回答道：“長山洲祁家，宗家家主祁恬是我的爺爺。”
“原來是天鳴劍祁恬的親孫，看你年歲不大，但心智已是不俗，可是有什麽非凡經曆？”赭輝對這點是真心有些好奇，之前第二道試煉的幻境本就不簡單，而他的功法本也有些迷神的效果，主動影響一個人的時候，更是少有人會對他心生警惕。
不說祁清這樣一看就修為不高的孩子，就是同階的金丹修士，如果接觸久了也大多數在不知不覺就被他潛移默化的影響了。
今天的試煉他本沒放多少心思，隻當做是來尋些作畫的素材，但是祁清居然看破幻境靈符所化並非真人，更能下意識的對他心生警惕，這實在是讓他既驚訝又好奇。
“今年剛剛十歲過半，修為不過練氣四層，來此之前更是從未離開過祁家一步，哪裏能有什麽非凡經曆？”祁清直視著赭輝，冷靜的回答道。
此世他確實從未離開過祁家一步，這種說法並沒有半句虛假。
祁清雖然不知道千語蝶是如何辨別人言虛實的，但前世他可麵對過不少類似的情況。畢竟“語言的應用”也是一門必修的課程。
隨口而言胡編亂造的的謊言，是最簡單的，配合聲情並茂的精湛演技，騙騙陌生人並無不可。
幾分真幾分假的謊言並不好掌握，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隻有這樣的謊言才能起到最佳的效果。
而最後一種謊言，則是用真實的片段拚接而成，你並沒有說一句話假話，但是你說的真話卻能起到和謊言一樣的效果。能隨心所欲的控製這種誤導，才是“語言的應用”中最該學習的內容。
祁清前世這個課程的評價並不算最佳，但用來應付一般情況也是足夠的。
千語蝶依舊在空中隨意的飛舞著，顯然和赭輝一起相信了祁清。
赭輝暗自覺得祁清可能是那種天賦絕佳，天生神識就十分敏感的天才。神識敏感的人對於任何幻術迷神術之類的術法都有著天然的抵抗，和與生俱來的警覺。道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