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此事陷入了一個全新的狀態當中，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的一切。隻是這裏的一切，還包括自己的後腦勺！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在玩第三人稱的動作類遊戲一般。他從自己略後方的位置觀察著自己的行動。視角極其開闊，卻又詭異無比。

“馮筱咲！”近在咫尺的濕婆他都沒放在眼中，恢複視力的第一時間，他隻想看看那個為了救自己而死的女孩子。但是麵前僅剩下一灘被黑煙腐蝕殆盡的膿水。不過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馮筱咲一直在自己身邊。

而這種感覺的來源是——【問心】！

李東隻是招了招手，【問心】便緩緩地飄到了自己麵前。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視角就是【問心】的。形象一點形容的話就是，自己的眼睛長在了【問心】上麵。

仔細感知，李東也發現了【問心】的異樣。平時來說，【問心】作為一把神兵利器是萬中無一的。但是感覺缺少了一絲靈氣。而現在，作為劍的那種鋒銳之意減少了，反而是多了幾分靈性。

李東好歹也算是道家正統的傳人，見識還是有的。很清楚這種感覺分明就是法寶向靈寶的轉變。

法寶和靈寶的區別眾說紛紜，但是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靈寶可以養出器靈。劍有劍靈、刀有刀靈、鼎有鼎靈。總之隻要是自產靈智的東西，都能稱之為靈寶。

當然，法寶萬千，靈寶難得。即便放到曾經修道文明昌盛繁榮的時代，靈寶也是萬中無一，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想要讓靈寶產生靈智，條件極為苛刻。無論是寶物本身的材料，還是溫養的方法都是難以想象的。即便這些條件都俱全，往往也需要數代人的溫養。

而這把劍的來曆，李東還算比較清楚。因為從撿到它的時候，就隻是個劍胚。所以在這之前的曆史意義不大，而見到了之後，自己通過擊殺魯平川祭劍，使之升華為真正的法寶。【問心】劍的經曆基本就隻有這麽多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演變成靈寶的，實在是不得而知。然而在上麵那種熟悉的感覺，卻又讓李東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人靈合一。

傳說中，有些邪門歪道為了快速煉製出有靈性的靈寶，往往會選擇直接祭祀大量的活人。將這些人的靈魂為染料，鑄造一個新的器靈。但是這種方法產生的器靈，往往繼承被祭祀者的怨毒，成型之後也都是一把魔器。不帶害人，而且害己。器靈對使用者本人也是一種近乎累贅的負擔。

當然，還有極其少見的情況——屬於傳說中的傳說異類存在。有些人會自願成為器靈。當然不是隨便一個人自願都可以。不然的話哪個大門派從小培養一大堆死士，讓他們自願成為器靈，靈寶豈不是早就能量產了。

其中具體的條件至今也沒有一個係統的論述，但是無疑麵前的【問心】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成為了靈寶。

“你這家夥，跟我老李家還真是有緣啊。”李東已經恢複了以往的鎮定，【問心】靜靜的懸浮在他身邊，蓄勢待發，“兩千年前我的祖先就跟你鬥，鬥了兩千年到現今，咱們的恩怨也該有個了結了！”

言罷，李東整個人的氣勢仿佛都不同了。似乎感受到了這一次李東的變化，濕婆那遠遠高於李東的身軀竟然有些顫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想跑？”李東一聲大喝，身邊【問心】劍隨心動。直接化作一道光影，下一刻直接刺在了濕婆那第三隻眼睛上。

“嗚嗷——”淒厲的慘叫響徹這片空間，好像有無數惡鬼嘶號。

下一刻，噗的血泉狂湧。這顆眼珠掉落，同時能夠看到，從黑洞洞的眼眶裏爬出一個渾身浴血的人來。那人前半截身子耷拉在外麵不甘的瞪視著李東，後半截卻還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留在眼眶裏。

李東的身子幾乎是同時有了動作，手掐法訣，【五雷咒】的準備飛速完成，掌心隱隱雷電閃爍。帶著胸膛之中熊熊燃燒的怒火，這一擊誓必要取他狗命！

吱——

最後一步腳尖點地，李東整個人躍了起來。同時【問心】下落，輕輕的拖住了李東的雙腳。借勢又是一躍，其中隱隱已經有禦劍飛行的影子。而這一下，也直接讓他跳到了濕婆頭顱的位置。

這一下，直接和那露出半截的身子來了個麵對麵。李東能看到瞪視著自己的眼睛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

“給我去死吧！”雷光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閃亮，整個天空都被染上了電弧的藍色。這一擊【五雷咒】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那雙表情惡毒的臉上。

這一刻，天地變色；這一刻，大地動搖。天穹之上，宛如有千軍萬馬，天兵天將在嘶聲叫喊。不隻是李東手裏的雷電，天空烏雲密布，數不清的雷電自四麵八方而來。以物理學無法解釋的角度紛紛轟響此處，此時此刻這片空間被雷電充滿。

兩個月後，某陸軍醫院的重症病房裏，李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頓時被劇烈的疼痛弄得險些昏過去。換了半天才恢複思考的能力，勉強動了動眼珠子。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過雙眼已經能看清東西，由此看來起碼昏迷了一個月啊。

清醒之後李東沒有再試著觀察四周，而是閉上眼睛，將意識沉浸入識海。

“有人能解釋一下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嗎？”李東看了看柴榮，嚇得他連連搖頭。

“我還處於緊固狀態呢，別說你昏過去了，就算你沒事，我也感知不到外麵的情況啊。”柴榮懇求的看了看李東。

“恭喜你完成任務，集齊《相經》。至此，天地人三卷你都可以安全閱讀。”出乎意料的是，道國秘藏發出了聲音解釋。

“但是你在於千年屍佛的戰鬥中透支了元氣，而且遭受到了【五雷咒】的反噬。現在已經經脈盡斷。”道國秘藏下一句話險些讓李東昏過去，好吧識海之內，除非死了，不然是不可能失去意識的。但是這個打擊也實在是太大了，經脈盡斷無論是修武者，還是修道者都是相當致命的傷害。沒有當場死亡算是命大，但是最輕也是個修為盡失。一想到自己煉氣化神的修為就這麽沒了，心中就隱隱作痛。

“境界還在，隻要你能修複受損的經脈，那麽修為完全能恢複。”道國秘藏接下來的話到是安慰了李東。

“哪如何能修複經脈？”李東立刻緊隨其上的問道。

“……”道國秘藏一陣沉默。

“對了，馮筱咲呢？我的【問心】能晉升為靈寶，是不是跟她有關！”李東似乎想起了什麽，急忙問道。

“她已經完成了人靈合一。成為了你的器靈。”道國秘藏這一次倒是給了回答，“隻是靈寶需要元氣激發，若現在修為盡失，激活不了【問心】，她也就永遠不能重見天日。”

對於這個結果，李東實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沮喪。雖說馮筱咲某種意義上算是活了下來，可是如果自己不回複修為，那麽她就相當於被永遠的封印在了【問心】當中。這簡直就是無期徒刑小黑屋啊。

又是三天之後，李東第一次見到了除醫護人員之外的人。他也基本恢複到能自由行動的地步了。

首先見到的就是唐懷義，多次合作李東也算是半個軍方人士了。對於兩個月前的大戰，軍方徹底掩埋了消息，李東倒是被唐懷義以軍方的特殊顧問身份給搪塞了回去。總的來說，這件事情算是沒鬧大。

“其他人呢，和尚和陸超他們沒有事吧？”李東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個和尚在醫院躺了三天就因為調戲護士被趕走了，陸超倒是有些危險。森林大火的時候他把自己埋在了地下，那小子懂得一手龜息之術。在地下冬眠了三天，被搜救隊挖出來的時候已經隻剩下半口氣了。好在恢複的很好，一個月前也出院了。”唐懷義說到這裏，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隻是負責追查這件事情的OS小隊，全體犧牲。”

聽到全體犧牲這幾個字，李東難免再次為馮筱咲感歎。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問道，“你有馮筱咲的資料嗎？”

“額，你要這個幹什麽？”唐懷義被問得一愣。

“馮筱咲！那個女孩是為了救我而死的，但是那段時間我雙目失明，甚至連她到底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我想，就算我做不了什麽，姑且讓我知道她長什麽樣，在心裏多少也有一個念想。”李東有些遺憾的說道，從始至終他真正看到馮筱咲也隻有匆匆一瞥。那個時候馮筱咲裹在一個黑大衣當中，帶著大口罩完全看不清樣子。

“你——當時看不見她的樣子，怪不得呢。”唐懷義倒是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什麽叫怪不得呢？”李東注意到了唐懷義語氣的變化，有些奇怪的問道。

“額，其實你沒看到也好。就當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了。”唐懷義還有些猶豫，說話遮遮掩掩的。

“唐大哥，我要看她的資料！”猛然間，李東意識到了什麽，但是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唐懷義。

“唉，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唐懷義歎了口氣，遞給了李東一個平板電腦。在上麵點了幾下，很快出現了OS小隊，馮筱咲的資料。

入眼便是一張照片，李東看著平板電腦，心髒幾乎有一瞬間的停止跳動。並非因為照片中的少女如何國色天香楚楚動人，相反第一眼看去是個正常人都會大喊一聲妖怪！

照片中根本看不出人類的特征，不到一米六的身材還有些佝僂。而最為嚇人的還是那張臉，分明就是一張貓臉。滿臉周圍，眼角斜長。宛如一隻貓頭鷹的臉，若是一般的貓頭鷹都會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而此時將這張臉按在人類的身體上，詭異程度呈幾何倍數增加。

怪不得自己的些許善意都能把她大洞，怪不得無論是村民還是和尚見到她之後的態度都是怪怪的。

隻能說是造化弄人，一次意外讓李東失去了視覺。卻也因此給了一個被人看做怪物的少女關懷。冥冥之中，自有天數，若是沒有傷到眼睛，那麽或許就不會有這麽一場邂逅，或許馮筱咲也就不會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