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蛇王

這竟然是一條“野雞脖子”。

這裏怎麽會有這種蛇!

我再仔細去看,火紅的雞冠和蛇身,以及那種直立的駭人姿勢,就是“野雞脖子”沒錯。

一下我的冷汗就滋滋地冒出來。這種蛇十分的罕見,在我們老家,它被叫做“雷王紅(音譯)”,我小時候在山上見過一次。據老人說,這蛇就是蛇裏的帝王,所有的蛇都怕它,它貼地而飛,行跡如電,而且奇毒無比,爬過的地方,植物雜草甚至會自己分開。而且這種蛇不能打,打死了會有同類來報複。

我後來看過一本清人筆記小說,雲這種蛇乃是小龍,沿著山川龍脈而棲,又說是盤踞在龍脈上的蛇精,有的地方有天雷殺妖的傳說,大多是有雷劈在山上,炸出這種蛇的事情。不過這種蛇近幾十年就幾乎絕跡了,竟然在這裏還有,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胖子他們沒見過這種蛇,都嘖嘖稱奇,幾個人裏麵隻有悶油瓶也和我一樣臉色有了變化。不過那火紅的蛇身和凶狠的姿勢,就表明了這劇毒蛇的身份,幾個人也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真是剛逃離蟒口,又遇到毒蛇,我心裏一邊懊惱,一邊提醒自己,看來在這個地方,真的要加倍小心,不能什麽地方都亂鑽了。

和蟒蛇硬拚還有一線生機,和毒蛇搏鬥,一般不是全勝就是全輸,這個險沒人肯冒,而且“野雞脖子”一般也不會招惹人,現在它做出這種威脅的姿態,是一種警告,可能這縫隙是它的巢穴。

那這裏絕對不能待了,我揮手讓他們不要做出攻擊的姿態。慢慢出去。阿寧扯出冷煙火,遞給我,讓我當武器。

我把冷煙火橫在自己麵前。這樣不至於在“野雞脖子”突然發動攻擊的時候隻能用手去擋。我們小心翼翼地退出縫隙,一個一個。都很順利。輪到我的時候,我總算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縫隙裏麵,黑黑的已經看不到蛇了,心說幸好沒出事。

從縫隙裏下來,踩進水裏,胖子就用礦燈探到瀑布外麵,照了幾圈。說:“大蛇也不在了,安全了……”

幾個人都籲了一口氣,我們去看被胖子扶著的潘子,他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沒事,就是摔得有內傷了,不過還死不了。我們互相看了看,都發出苦笑,幾個人衣衫不整渾身是泥,阿寧的胸口都幾乎露了出來。她若無其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遮住,我們也沒有力氣去看。裝備包隻剩下兩個,悶油瓶的黑金古刀丟了。胖子手裏是我的匕首,他自己的匕首也沒有了。悶油瓶和潘子的肩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孔,給蟒蛇的牙齒咬的,特別是悶油瓶,他可能是硬掙脫出來的,很多傷口都豁開了。

真是沒有想到一條蟒蛇就能把我們搞得如此狼狽。

我看了看天,雨已經停了,天光已經亮起,峽穀的邊緣樹木稀疏一點。能夠看到黎明即將到來的那種晨曦,一邊是瀑布。一邊是叢林,四周傳來鳥叫。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了剛才的惡戰,這將是多麽美好的情形。

眾人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風景,胖子問道:“現在怎麽辦?”

阿寧走到瀑布邊上,接了點衝下來的雨水,洗了洗臉,就說:“等天亮了,我們回去把裝備撿回來,然後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這裏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得快點出去。”

胖子道:“他娘的,你說得容易,剛才我們跑的時候,完全是亂跑,也不知道那棵樹是在什麽地方,我們怎麽去找?”

“那也得去找,現在不回去,等需要的時候想去找就更不可能了。”阿寧疲憊地按了按臉,又卷起自己的袖子,把頭伸到瀑布裏麵草草衝洗了一下,洗完之後短發一甩,泥沙退去,俏臉總算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就招呼我們出發。

我想到還要回到那個地方,心裏就長歎了一聲,但是這個女人說得沒錯,這個時候確實必須這麽幹,就是不讓人喘氣。感覺還沒有緩過來。

幾個人背起自己的東西,阿寧到底是個女人還是比較愛幹淨的,看我們走得遠了,就拉開了自己的衣服,用水去衝自己的胸口。這個時候,我的眼角一閃,就看到瀑布裏麵有一團紅色閃了一下,同時我們隱約聽到了“咯咯”的一聲。

我突然感覺到不妙,對阿寧道:“小心一點,離瀑布遠點!”

“怎麽了?”阿寧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麽,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和她以前的那種笑容不同,我看著驚豔了一下。

就在那一刹那,一條火紅的蛇猛地從瀑布裏鑽了出來,一下就盤到了阿寧的脖子上,高高地昂起了它的頭,發出了一連串淒厲而高亢的“咯咯咯”聲。我一看完了!丟掉手裏的東西就衝過去,才邁出去第一步,就看著那“野雞脖子”閃電一般地咬了下去。阿寧用手去擋卻沒有擋住,蛇頭一下就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尖叫了一聲,一把把蛇拽了下來,扔到一邊,捂住脖子就倒在水裏。

我們衝了過去,那蛇竟然不逃,猛地從水裏躥起來,猶如一支箭一樣朝我們飛了過來。胖子叫了一聲,用刀去劈沒劈到,眼看又要中招,一邊的悶油瓶淩空一捏,一下就把蛇頭給捏住了。蛇的身子立刻盤繞到他的手臂上,想要把蛇頭拔出來,就見悶油瓶用另一隻手卡到蛇的脖子上,兩隻手反方向一擰,哢嚓一聲,蛇頭給他擰了三百六十度,然後就往水裏一扔,那“野雞脖子”扭動了幾下,就不動了,慢慢浮了起來。

我們忙去看阿寧,我上去抱起她,卻見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了,喉嚨動著想說話,眼裏流著眼淚,似乎有一萬個不甘心。我頭皮一下就麻了起來,不知道怎麽辦了,整個人發起抖來。接著,隻是幾秒的工夫,她的眼神就渙散了,整個人軟了下來,然後頭也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