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夜 鬼聲再現
一刹那我嚇了個半死,然而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們就被身上的藤蔓一扯,兩個人在空中打兩個轉兒,狗啃屎趴進下麵的水裏。
我摔得七葷八素,入水那一下我幾乎是平著拍進水裏的,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用灌滿水的熱水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好在水冰涼,否則這一下我肯定背過氣去了。
撲騰了幾下再次浮起來,我忙去找胖子,心裏說要糟了,這潭裏算是黑氣最濃的地方了,胖子已經這樣了,又摔了個半死,在這裏再喝幾口水那是死定了,再加上剛才的黑影不知道是什麽,要是什麽沼澤怪物,連我也會掛。
我身上綁著藤蔓,連順暢地活動都不行,就算胖子能挺,我也沒辦法將他重新搬回到樹上去。而且,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在樹上黑氣似乎沒有劇烈的影響,但是在濃度這麽高的地方,我自己能不能頂住還是一個問題。
但等我一探頭出水,就發現不對,一是四周的黑氣把大部分的光線都遮住了,能見度比起霧的時候還低;二是整個沼澤裏全是翻滾起的泥水,一片渾濁,完全看不到水底,胖子在哪裏都不知道。
四處去聽,全是水泡的聲音,而且我明顯感到水流竟然急了不少,我穩不住身子。我心中奇怪,仔細一感覺,發現不單是水流的問題,我身上的藤蔓原本是纏繞在枝丫上,現在那一人粗的樹枝已經被水流衝往下遊,一下全部的拉力就扯在了藤蔓上,將我往下遊帶去。
沒有在自然河流中遊泳過的人是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水是一種非常重的東西,就算是水流緩慢。你在其中要定住身形也是非常困難地。何況還有如此大地東西在前麵拽我。才四處張望地工夫,已經給水流跌跌撞撞往前帶去了好幾米。
這時候我就更急了,我已經看不清楚四周的情況,前麵肯定有一個井口,我不知道有多大,如果這枝丫衝入井中,那種拉力可能一下就把我扯下去,我連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而且那獸口一般的遺跡就在不遠處。這過程肯定不需要多長時間,這時候不要說找胖子或者小心那黑影,能留個全屍就不錯了!
想到這裏,我立即深吸了一口氣,一下潛入水裏,去解我那藤蔓。但是那藤蔓被巨大的拉力拉得極緊,根本沒有可能解開,我去摸匕首又發現根本沒帶。
我心說“完了”,想起胖子武器不離身。肯定有帶著,就去找胖子。順流往前撲通,他身上也有著藤蔓,我去水裏摸。
水下全是泥漿,摸來摸去都是橫陳的死人。幾乎什麽也摸不到。不過胖子體型大,絕對不會比我漂得遠。我竭力對抗著水的推力。終於摸到了另一根繃緊的藤蔓,我抓住藤蔓靠了過去。忽然看到前方兩三米處,一個黑色地影子漂在水麵上,朦朦朧朧,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麽。
我心裏發毛,看著那影子漂著的樣子,就知道這是我剛才看到的水下怪影,心裏有點不祥的預感,藤蔓的盡頭就是這個影子,心說難道胖子已經被它吃了。
水深隻有兩米多,那黑色的影子突出水麵的高度很高,顯然肯定不是魚,到底是什麽?我扯動藤蔓,正猶豫著該怎麽辦,就見那影子一抖間,突然改變了形狀,消失在水下,接著我手裏的藤蔓一下鬆了。
我知道糟了,它發現了我,剛想轉身,一團巨大的泥水花就從沼澤裏炸了起來,我看到一對大鼇閃電般朝我地脖子鉗了過來。
“你爺爺!”我大罵一聲,心說這是什麽鬼東西,但是它離我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根本避無可避,眼看那巨鼇就要夾到我的脖子,就在這時候,我腰上的力量忽然一緊,我整個人被藤蔓突然扯飛了出去,正好躲了過去。我剛想說“上帝保佑”,卻發現腰上的力量變得極其霸道,回頭一看,見我已經被扯到廢墟附近,那獸麵石雕就在我身後,張著巨口,而藤蔓已經掉入口中,口裏能聽到咆哮地水聲。
我知道那牽拉我地樹枝已經摔入井中了,心說:上帝你是不是在耍我,立即用手抓住一邊的岩石,大吼一聲定住身體,感覺腰幾乎都要被拉斷了。在這轉念之間,身後水花飛炸,那東西又來了,我心念一慌,手立即脫了,一下通過獸口,眼前一黑,身後一空,也摔了下去。
那一瞬間,四周地聲音都消失了,腰間的礦燈隨著我打轉地身體轉動,劃過四周的黑暗,我淩空翻了一圈看到了被流水衝得滿是溝壑的井壁和四周飛濺的泥水,但是下落並沒有持續多少秒,我的後背就撞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一震,幾乎吐血。沒等我緩過來,背後又是一空,我又翻了個圈,接著肩膀又是一撞。這井下竟然不是垂直的,好像有一個坡度,上麵全是被水衝的圓潤無比的台階一樣的突起,我一路翻滾著摔了下去。
三四次之後我就完全暈了,直到我摔進水裏,連喝了十幾口泥水,才掙紮著探出水麵,發現自己在一個狹窄的井道中,被裹在一道極其急促的水流中,速度極快地朝某個地方衝去。
四周一片漆黑,狹窄的感覺是水流的劇烈轟鳴告訴我的,四周一摸就能摸到井道壁,卻什麽也抓不住。好在我之前把礦燈係在腰間,但是這麽急的水流中,隻要你稍微一動你的動向就完全混亂,甚至會被井壁上撞回來的亂流直接翻個頭朝下,所以我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盡力維持自己的姿勢。
沒多少時間我就聽到更加劇烈的水聲從前方傳來,那簡直是水龍的怒吼,振聾發聵,我心驚了一下想說“!肯定又是一個下坡”,但是轉念之間身下已經一空。接著又摔了十幾個跟頭。發現自己摔進了一個空洞中。這時水流趨緩,可以控製自己的身形了。
我立即掏出礦燈,朝四周去照,發現這裏是一個地下蓄水池,四周有巨大的水流從水池壁上地井道口衝下來,好像看大壩泄洪口地感覺,四周水花飛濺,聲音震耳欲聾。我忽然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衝下抽水馬桶地蟑螂,現在從糞道被衝到了化糞池裏。
我撲騰了幾下,發現水流還是在緩慢地朝一個方向流動,我遊過去,礦燈照去,我又看到了井壁上有一個獸頭,水流還是留向獸口之內,不過這一隻獸和上麵的一隻造型並不一樣,顯然這隻是一個分流的蓄水池。用來蓄洪防止井壁被衝刷得太厲害。而在那獸口四周,我看到了巨大如山的猙獰枯樹枝幾乎將其堵塞了,這些應該都是長年累月從沼澤外延衝下來,淤積在這裏的。
拉著我的樹枝也卡在了上麵,上麵還掛著一個什麽東西。我仔細一照。發現竟然是胖子,他也被衝下來了。
從海南回來之後。我的遊泳技術突飛猛進,在水裏倒不覺得活動十分困難。我就撲騰了幾下。往堆起來的枯樹枝堆遊去,遊到邊上爬了上去,隻見胖子身上地藤蔓就卡在枝丫外盤根錯節的枝節中,使得他沒有沉到水下去,這裏磅礴的水聲已經遠了很多,我的耳朵終於可以聽見動靜了。
我從枝丫下潛水過去,到了胖子那一邊,就看到他的臉已經全部青了,氣息弱微,脈搏幾乎摸不到。我再次潛下去,抱住他的腳架到枯樹枝上,用肩膀去頂他的肚子,頂了幾下他就吐了,一團的泥水,然後我用肘部給他按摩胸口,胖子給水一嗆,竟然有了反應,一陣咳嗽。
我心中一喜,心說有反應就是有門,立即用力再頂,卻幾下就沒力氣了,上來喘了口氣,心說:這樣不行,胖子如果不做人工呼吸就死透了,我必須把他整個人拖出水去,讓他平躺在樹枝上。
想要讓胖子上去,就必須我先上去,於是我開始爬那些枯樹枝堆。無奈在邊緣的那些樹枝並沒有足夠地支撐力,我隻要上去,就把枝丫整個兒壓進水裏,而且有側翻的危險,枝丫側翻,胖子會被壓進水裏,那等於是我殺了他,而且這裏大部分是荊棘枝,稍微動作大點就會撞到尖刺,疼得我眼淚都下來了,而裏麵的樹枝都已經腐爛發軟,根本無法受力。
在那幾分鍾裏,我也不知道爬了多少下,全部都在兩步到三步之間樹枝就被踩斷滑了下來。我最後絕望地發現,以我個人的力量,在這個位置絕對爬不上去。這樹枝堆看上去像山一樣結實的地方,其實都極度地脆弱,根本沒法待人,隻有半米不到就可以出水,然而這半米卻似萬丈鴻溝,我怎麽也越不過。
這種絕望感實在太強,要是我麵前是個峭壁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這種樹枝。我突然感覺好像老天在玩我。
我又爬了幾下,手全破了,意識到蠻幹肯定不行,於是架住胖子,用他地匕首割斷藤蔓,把著樹枝堆向邊上挪,想找找這裏的岩壁上有沒有更容易爬地地方,最好是有可以搭手的地方。
這裏沒法逆流,我用力架著胖子繞過了突出地好比棱刺一樣的樹枝,忽然看到另一邊的岩壁上,有一個幹涸的井道口,可能是哪裏被淤塞住了,並沒有水衝出來。仔細一看,這種井道口還不少,但都是在很高的位置上,隻有這一個我能夠得著。
我心中大喜,就靠了過來,先把胖子架在一邊,然後自己抓住石頭的縫隙往上爬,才爬到一半我就知道有門,不由笑出了聲,接著咬牙想一鼓作氣。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在邊上的胖子動了一下,說了一句話:“沒時間了!”
我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卻見胖子絲毫沒有動,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我心中奇怪,揉了揉太陽穴心說“完蛋了,又開始幻聽了”,忽然,又一聲的清晰人聲,從胖子身後發了出來。那聲音道:“沒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