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頭發

瞬間,我腦子裏有兩個判斷,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剛才沒注意,如果這東西本來就在這裏,那這也許隻是我身下那些小球長大後的樣子?如果不是,那這東西就是活的,那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金屬的敲擊聲格外的清晰,我看著四周,心說,這該不是求救而是警告?心如電轉就想先給自己選好退路,卻發現真的無路可退,如果小花出現變故就是因為這東西,我在這種狀態下,實在是更慘,他還能狂敲東西表示鬱悶,我隻能用頭撞牆。

不過,雖然非常慌亂,但是我的腦子卻十分的清晰,罕見的沒有發蒙,我沒有等那玩意兒來告訴我它是什麽,而是隨手從一個凹陷中扯出了一卷竹簡。

好家夥,足有五六斤重,玩慣了拓本那種宣紙片,沉甸甸的竹簡讓我心生敬畏,我掄起來,就朝那頭發砸了過去。

竹簡本身是係在一起的,經過那麽多年,絲線早就腐爛成泥,我抓起來的時候還能保持形狀,一甩出去,整個竹簡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摔到了那團頭發上。

能非常清楚地感覺到,頭發中有很實體的東西,竹簡掉落一地。

我警惕地看著,想著如果那東西動起來,自己就一下跳下去,不管腳下踩到什麽東西,先狂奔出去再說。

然而那東西紋絲不動。那種不動是真正的不動,猶如死物。

我警惕了一會兒,心中十分的抗拒,我希望它能動起來,這樣我可以撒丫子逃走,但是它不動它就有可能是無害的。也許隻是當時在這裏設立的一個樁子,上麵爬滿了了頭發。這就意味著。我必須通過去。

聽著那刺耳的聲音,我定了定神,沒有再過多地猶豫。就咬牙往前。幾步之下,我就越來越靠近那東西。

試想一下。黑暗中,一大團詭異的頭發站在那裏,裏麵不知道是什麽貨,在晃動中,手電在黑暗裏劃來劃去,時不時地照到一下,那種詭異的感覺很不舒服。最後,我隻得幹脆不去看。隻是趴著想要盡快挪過去。

整個過程我的後腦都是麻的,感覺頭發就在我的後腦刺痛我的後脖子,我就咬牙,嘲笑自己:什麽時候能過得了這一關,才算是真的麻木了。

然而,爬著爬著我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就停了下來,鎮定了一下。

後脖子真的有點癢,動了一下,沒有減輕反而更加癢了。

我通體冰涼。忽然意識到,那不是我的錯覺。

我x,那玩意兒現在在我身後!我渾身立即劇烈地發抖。所有的感覺全部集中到了後脖子,我幾乎能想象出後麵是個什麽情況,我一回頭,我的腦袋立即會埋進一大團頭發裏。

瞬間,不知道是什麽為我作的決定,我猛地把頭往後一撞,想把那東西撞開然後立即就跑,就聽一聲悶響,我後腦一陣劇痛加蜂鳴。後麵那東西硬得像鐵一樣。

實打實地撞上去,不留任何的力氣。那已經不是痛可以形容的了,我撞得七葷八素。一下就暈了,手中一軟,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滾在了頭發堆裏。

掙紮著起來,滿手都是頭發,腳下的陶罐被我踩得咯吱作響,拉扯中我的手電從嘴巴裏掉了出來,一下滾到頭發堆裏,我也沒敢去找。隻覺得手按到那些小腦袋上,頭發纏在指甲裏,手感好像按著很多團成一團的抹布,很多**在我的擠壓下從頭發裏被捏出來。

也沒時間覺得惡心,混亂中我立即撒腿就跑,前麵一片漆黑,隻有盡頭有小花的手電光,腳下一腳深一腳淺,但是我也不管了。很快就有罐子被我踩碎,我的腳踝被切了好幾下,我知道肯定破了,但是感覺不到痛。

一直衝到手電之處,一下前麵沒有了罐子,我翻滾出去,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小的石室內,刺耳的金屬聲就在耳邊激**。

這種場麵簡直就是地獄,我叫了幾聲:“大花!”才發現自己叫錯了,這裏還是站不直,我爬起來弓著背環視,就看到小花的手電架在一邊的凹陷處,但是沒有看到他的人,不知道哪兒去了。

同時,一個奇怪的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

那確實是一隻鐵盤子,有一張圓桌那麽大,擺在石室的中心,一看就是極端古老的東西,上麵刻滿了奇怪的花紋。正如小花說的,它竟然在旋轉。那不規則的金屬聲,就是從鐵盤內部發出來的,好比一隻巨大的電鈴。

我同時也看到,鐵盤的底部是和岩石連在一起的,底下還有沉悶的鉸鏈聲。顯然鐵盤子的動力就來自於這岩石內部。

但是小花呢?這裏這麽局促,能躲到哪兒去?

我拿起他的手電,這才感覺到腳上的劇痛,咬牙回看來處,也看不清楚那玩意兒是不是在過來,又聽著那不規則的敲擊聲,心說,難道小花在這盤子裏麵?

鐵盤子非常大,但是上麵沒洞啊。

為了驗證,我拿出我的錘子,一邊看著洞口,一邊對鐵盤敲擊,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隨著我的敲擊,立即下麵敲擊的聲音也變了,似乎是在回應我。

“幹!”我大怒,心說也太頑皮了,你是怎麽下去的!立即轉圈找洞,但是,整個鐵盤完全嚴絲合縫。

黑暗中,從通道裏傳來了陶罐碎裂的聲音,我吸了口冷氣,似乎就看到那東西來了,瘸著想找什麽東西堵住洞口也無果。心急如焚下,我隻能一邊繼續找,一邊在那裏大吼:“快告訴我怎麽打開!”

沒叫幾聲,我忽然就發現,在盤子的底部,和岩石連接的部分是活動的,好像可以扛著盤子的邊緣把裏麵的軸拔出來。

我立即趴下去扛住,因為盤子在轉動,所以盤子的邊緣一下卡著我的肩膀。我立即被逼著跟著盤子往前走一邊用力往上抬。

剛開始的一瞬間極其重,但是等到抬起來一個手掌的寬度,一下就鬆了。整個盤子抬了起來,拔出了下麵的鐵軸。鐵盤立即停止了轉動。我喘了口氣,就看到黑鐵的輪軸是空心的,上麵有一個橢圓形的洞,通到下麵,好比一根管子一樣。

敲擊聲還在繼續,我都能感覺到震動順著輪軸傳遞到我肩膀上,顯然小花就在下麵,我不甘心。想再叫幾聲,結果卻讓我吃了一驚。

我這裏叫出的聲音,非常的含糊不清,根本不是我想叫出的聲音。

我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覺得喉嚨不舒服,再叫就發現喉嚨口的肌肉沒法用力,聲音非常古怪。而且叫不響。

我咬了咬下嘴唇,心說糟糕。

那種感覺不是喉嚨被堵住了,而是感覺鼻腔裏的肌肉和聲帶麻痹。雖然能從肺裏吸氣,但是沒法發出很響的聲音。

我用力憋著,又嘶啞地叫了幾聲。就意識到出了問題。這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我沒注意到什麽時候開始的,原來不是小花不想說話,而是這兒的環境有問題,有什麽東西似乎能麻痹人的聲帶?

難道是因為剛才碰到的那些頭發?想著就真的感覺自己的喉嚨裏毛毛的,一陣惡心,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小花沒有碰到頭發似也不能說話了,能這麽悄無聲息地讓我中招。也許是這裏的空氣之類的。

難怪他要一直敲,但是現在怎麽辦?我扛著這鐵盤其實不用太大的力氣。顯然鐵盤下有借力的裝置,隻要能抬起來一點。借力裝置就會啟動。但我一放手,按照慣例,鐵盤有可能會卡住,也有可能會緩慢地壓下去,小花有可能就是因為判斷失誤被困住的。

雖然,我覺得用盲腸想一想就能知道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冒這種險,為什麽小花會犯這種錯誤我無法理解,但是現在也沒時間來考慮這些了,即使我能立即鑽入洞裏,鐵盤壓下來,我很可能也會和小花一樣被困住。現在隻能看看下麵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用力把鐵盤往上抬,一直抬到幾乎到頂,先鬆了一下,果然,那鐵盤沒有立即落下,而是“咯噔”一聲卡了一下,然後一點一點地往下縮去,和我預料的一樣。

我揉了揉肩膀,看著通道內似乎還沒什麽情況,就立即挨過去,把手電伸人軸部的孔內,往下照去。

立即我就看到了下麵複雜的機關,最多的是黑色的鐵鏈,上麵粘著很多無法形容的棉絮一般的東西,交錯在一起,還在不停地抖動,奇怪的是,感覺上,我覺得很難從這裏下去,因為下麵的零件之間非常的局促,如果是小花那種身材,加上縮骨不知道能不能通過,但是我沒有到小花。

我站起來,再次把鐵盤頂到頂上,此時已經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隻得把手探人軸管內敲擊。

敲得裏麵的鐵壁火光四濺,小花卻還是沒有露頭,從管壁傳導上來的敲擊聲甚至沒有任何變化,我急火攻心,罵又罵不出來,心說難道他不僅啞,而且聾了瞎了?

最後我把心一橫,從一邊的牆壁上掏下一包竹簡來,也不管價值連城不連城了,直接甩了下去。這一下管用了,幾乎是立即,敲擊聲就停了,我用手電狂照下麵,希望能看到小花,哪怕是任何一部分。

果然,在那些鐵鏈和零件的陰影下,出現了一個影子,同時,我聽到了一聲悶響,那卻不是人叫出來的聲音,而是一種非常沉重的石頭互相摩擦的聲音。

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妙,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我可以肯定,那影子絕對不是小花。

這時候,剛才那種金屬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卻不是從這鐵盤下麵,而是從另一邊的通道裏。

我莫名其妙,轉頭去聽,一下就看到那團頭發已經出現在了手電能照到的視野裏,那奇怪的敲擊聲就是從它身上傳出來的。

如果是遇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我現在有信心能夠冷靜地處理,但是遇到一件完全無法解釋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來麵對。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剛聲音還是從這下麵傳來的,我不可能聽錯,但是怎麽一下就轉到那兒去了?

我看著那團頭發,也不知道聲音是怎麽發出來的,此時也管不了其他,放下了鐵盤讓它緩緩落下,重新開始轉動,我舉起我的錘子,擦了擦冷汗,準備大幹一場。

沒有悶油瓶和胖子在身邊,我畢竟是心虛,腳都發軟,想著自己的結局如何,如果這次掛了,胖子和悶油瓶會不會在上墳的時候感慨,這家夥缺了我們就是不行。此時非常後悔當時輕易地就和他們分開了。

不過,看這團頭發的行走速度,看樣子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那刺耳的敲擊聲其實和下麵的並不相同,大約是因為敲擊的東西不同了,稍微不那麽刺耳,我看著那東西緩慢地幾乎無法察覺地移動,心如焦炭,還冒出了要不要主動攻擊的念頭。

但一靜下來,我就發現那聲音有點問題,仔細一聽,我就呆了,我發現我聽到了一種奇跡般的聲音:

那邊傳來的金屬敲擊聲,仔細一聽,竟然是有節奏的,而且,聽著那竟然是花鼓戲的鼓點的節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