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綁架認識我的人,幾乎都叫我小九,可是,卻幾乎沒人知道我的真名。

我隻記得我出生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村裏,至於那個山村在哪個角落裏,我卻早已經不記得。

因為那些都是三歲之前的記憶,我唯一記憶深刻的隻是一個很奇怪的圖案,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圖案也漸漸模糊,最後就像老照片一樣被埋在了心裏深處,甚至實在是埋的太深,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我是三歲的時候離開了那個山村來到了長沙的,這些事情具體如何我都不記得了,而我之所以知道是三歲那時候離開的,因為這些事情都是爺爺和我說的。

說起爺爺,不是我的爺爺,他是到山上砍柴時,路過亂葬崗,看到三歲的我,坐在那裏,像是中了邪似的,一動不動,那時候的天氣很冷很冷,而小小的我,卻穿著單薄的衣服,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十分的詭異,原來爺爺以為自己撞上鬼了,這麽邪門的事情,爺爺當時就覺得滲人,邪呼得很,等邁出去幾尺遠,爺爺一跺腳,轉身回去就抱住了我,然後飛一般地離開了那亂墳堆。

具體我是怎麽會出現在亂葬崗裏,誰也不知道。

最讓我詭異的事情,我卻清楚地記得我原本的名字,七九。

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即便我自己以後想起來,都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一個三歲不到的孩子,記不起自己的父母,記不起自己的故鄉,幾乎沒有任何記憶,可是卻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烙在心上的烙印,讓我永遠無法忘記。

我記得,我的名字,叫七九。

原以為,我的生活,會一直平淡無奇下去的,卻在十九歲那年,發生了幾件很大的事情。

一是爺爺去世了。

陪伴了我十多年的爺爺走了,永遠離開了我。

爺爺去世的消息是從鎮子上傳來的,說是失足摔下溈江,連屍體都找不到。我連夜趕到溈江,一連找了幾天,沒有找到任何的屍體。我不相信,爺爺就那樣走了。

同時,爺爺走了後的一個月的晚上,我正在屋裏準備睡覺的時候,剛關燈,門外一陣腳步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把冰冷的刀橫在我的脖子上,為首的一個蒙麵人,我渾身一哆嗦,嚇得差點尿褲子:“各位大哥……”

“閉嘴,我不要東西……”

殺人?我瞳孔瞬間變大,猶如一片死灰,一股腦兒的喊道:“我床底那塊木磚下壓著很多錢,我銀行卡密碼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見一個嫌棄的口吻罵道:“窮鬼一個。”

“誰說的,我銀行卡裏還有幾千塊……”

一蒙麵漢子聽了這話,像聽到了什麽大新聞似的,哈哈大笑起來:“幾千塊你說個卵蛋,你大爺我特麽上百萬都是個啞巴……”

我心裏一咯噔,縮著脖子,害怕的問道:“不是要錢,那你們是來幹嘛的?”

我一沒錢,就一個窮鬼,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泥土蓋的。之前聽人說,長沙這一帶,有非禁品,莫非這些家夥是人販子,看上了我的美色,打算把我賣到 夜店 裏去當鴨?還是他們是打算把我敲暈,偷走我身上的心髒啊,腎啊,去賣,可知道,一個心髒值的錢呢,夠我花一輩子了,我頓時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小子,這會兒,算你走運,我們先找到你。”為首的蒙麵漢子,一雙眼睛露在外麵,散發著清冷的光芒,看得我直發毛。

我生怕他們真的會把我的寶貝心髒,寶貝腎從身體裏取下來去賣掉,於是,哭喪著一張臉說道:“各位大哥,我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沒有人會買有毛病的心髒的……”

“誰要買你心髒了,就這點破膽,誰買估計誰死。”旁邊的漢子聽了,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頓時間,我就懵了,這些人肯定是做暗地裏的買賣器官,說這麽多,無非就是為了我的那顆健康的心髒。

“別跟他囉嗦,帶走。”門外響起了一個威嚴十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小子,我們不要東西,也不會把你的器官取下來,隻要你這個人。”拿著一把刀的漢子,放下了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好心的說道。

然後,他對身後的手下一聲令下:“撤。”

緊接著,我被硬拽著塞進了一輛麵包車裏,一塊黑布蒙住了雙眼,耳朵裏隻聽到呼嘯的風聲,還有旁邊人嗡嗡的說話聲,聲音小,人多,所以成了一片嗡嗡聲,我整個人蜷縮著,這是冬天的晚上冷得很呢,身上根本沒穿大衣,我已經凍得直哆嗦了。

不一會兒,一個黑色的毛毯子蓋到了我身上,我哆嗦著嘴唇,打冷顫的說道:“謝謝。”

沒有人回應,我不死心的再次問:“什麽時候才到?”

那人終於按捺不住:“你怎麽不問我們綁你幹什麽?”

我把那黑色毛毯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露出一張冷得發白的臉,答非所問:“你說話帶著一股文藝味道,一點都不像是人販子。”

這肯定是要賣到 夜店 裏去當鴨的。

“喲,老大,這小東西怎麽跟狗一樣,倒挺機靈的。”一個極為粗魯的聲音響了起來了,引來一陣轟車大笑。

“去哪個城市?”我依舊不死心,想逃出去的念頭,越來越大,誰知道這些人,說是不要錢,也不要心髒,不要腎之類的,是不是騙人,我要是相信了,那才叫笨蛋呢,現在他們人多,還帶有刀,自己怎麽也鬥不過他們,等人少的時候,撒腿就跑,我讀小學的時候,可是長跑冠軍呢,整個小學裏的小朋友,都沒有我跑得那麽快。

“到了不就知道了。”那人不耐煩的說道。

我聽得出來,這人生氣了,心想,最好不要惹火他們,萬一在車上給我一刀,扔在深山野林裏埋了,哪會有人知道。於是,我識相的閉嘴不再說話,周圍陷入了一片沉浸,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一片黑暗,隻能用耳朵和鼻子來判定自己的處地,車裏,馬路,然後是顛簸的小路,將近半個小時後,車終於停了下來。

我整個人被一雙粗壯的手臂猛的一拽,一下子被帶到肩上,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我都十九歲了,一米七五的個頭,不胖但也不瘦,現在被人扛在肩上,這不傷了我的自尊心。

打過架的人也知道,被人往肩一帶,下一刻,就會摔到地上輸了。

“這小子,看著文文弱弱的,沒想到還有幾斤肉。”粗魯的聲音吼了吼了,笑道。

聽著這 調戲 的話,我臉色一黑,不好看,心裏直憋著一把火,想罵人,被人當豬那樣論斤稱了。

我聽到吱呀的一聲,門被打開了,接著整個人,被放到了地上。

沒過一會兒,蒙著雙眼的黑布終於被扯下來了,眼前先是朦朧一片,然後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清晰起來,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眼前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副黑框的空眼鏡,皮膚白白淨淨的,像學校裏的老師,看起來來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果然,書上都說,人不可貌相。

蒙眼睛的黑布正是他取下來的,此時此刻,他正一臉深意地看著我。

“老大,確定是這小子嗎?沒找錯人吧?”旁邊站著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問道。

“是不是,後天就能明白。”

這是什麽意思?我當時就覺得十分的惱火,他們在說一件與自己有關的重要事情,卻不直接告訴我,胸膛裏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著,直上喉嚨裏:“你們要我做什麽?”

看樣子,他們綁架我不是為了器官,也不是賣到 夜店 當鴨,總感覺到莫名其妙。

“兩個字,下地。”那斯文的男人笑吟吟地說道。

這話,頓時在我腦子裏轟隆的炸開了,這可是犯法的事情呢,被抓到可是要進監獄裏吃免費飯的,我還這麽年輕,不想進監獄裏頭去。

說得好聽點,叫下地,說得難聽點就是盜墓,可是他們讓我去幹那種事情,於是,我偏頭,滿臉倔強的開口說道:“我不會。”

我確實不會,也沒有幹過這等事兒。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他們要去盜墓的話,抓幾個人會的人去就行了,我一沒幹過,二什麽都不會,為什麽非得這麽費勁的把我綁架過來讓我去盜墓呢?

“你的鼻子像狗一樣,聞得到陵墓的所在。”

“後天,你和我一起出發,最好你能派上用場,不然的話。”那斯文男子手心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飛刀,右手輕輕一擺,那飛刀直刺入桌子一角,隻留了刀柄在外麵,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就好像那飛刀刺進了我的心髒一樣,雙腿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我答應。”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坐牢也好,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好。”斯文男子起身,走到我麵前,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周白赫。”

“我叫七九,你也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