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拿破侖的遺發 一

楊譯和賽四川都找不到吳宇了,他們開始驚慌了,在我人間蒸發的儲藏室裏,隻發現幾縷黑色的頭發,楊譯從小就在各國漂泊,留下印象最深的國家是日本,用他的話來說日本是個非常淒美和恐怖故事的終結點。

他們從儲藏室裏的桌子底下發現了一本很老舊的日本推理小說,翻了幾頁觀看時,幾縷頭發絲從書裏掉了出來,楊譯和賽四川都有些驚訝,兩個人互相看了好一會兒,覺察到了這書裏的故事會和我失蹤有著莫大的關係。

故事的名字叫做作者叫做三好徹。

拿破侖·波拿巴被迫乘上英艦“諾森伯蘭”號,經過兩個月的航行,一八一五年十月十五日,來到了聖赫勒拿島。

聖赫勒拿島,在非洲大陸以西一千九百公裏的大海中,麵積約一百二十平方公裏,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孤島。島上全是紅色的火山岩,島的中心,聳立著一座九百米高的石頭山。這裏用來囚禁曾經一度主宰了歐洲大陸的這位科西嘉出生的普羅米修斯,可以說是最合適不過了。

聖赫勒拿島的氣候,並不是人們傳說的那樣惡劣多變,相反,倒是一個溫和濕潤,適合於療養的好地方。當然,這是人們現在對這個島的評價。拿破侖與他從前的部下古爾戈將軍、蒙托隆將軍夫婦,侍者拉斯卡斯和主治醫生安通·馬爾基等一起,在島的東部的“長林”,過著隔絕人世的生活。

英國由於曾經在厄爾巴島吃過苦頭,這次,為了嚴格管製這位英雄,任命了一個以勇猛聞名的赫德森·洛為新總督,並嚴令他決不能放鬆對拿被侖的監視。赫德森·洛遵照上級的命令,對拿破侖嚴加防範。兩個警衛不分晝夜、形影不離地“陪伴”著他。這使拿破侖很為惱火。

英國非常害怕這個矮小的普羅米修斯掙脫枷鎖重返歐洲。

拿破侖雖說被打敗了,但是他的聲望,就是路易十八,也無法與之相比。假如他逃出聖赫勒拿島,再次踏上法國的土地,不言而喻,整個歐洲將為之震動。隻要拿被侖還活在世上,這種不安寧的因素就不會消失。

一八二零年十月,也就是被流放到這個島的第五年,拿破侖開始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異常。那天上午,吃完早飯,他開始了每天的規定工作:口授《聖赫勒拿的回憶》。

《聖赫勒拿的回憶》這個標題,是記錄者拉斯卡斯發表時加上的,拿破侖本人隻把它稱為《回憶錄》。

拿破侖邁著緩慢的步子,在房間裏來回走動,開始向拉斯卡斯口述。大約過了十分鍾,忽然停住了腳步。他感到胸部裏象塞進了一塊鉛一樣,很不舒服。拉斯卡斯抬起頭剛朝皇帝看了一眼,皇帝就臥倒在旁邊的沙發上了。他低沉地呻吟著,吐出了少量的血。

安通·馬爾基醫生被叫來了。馬爾基仔細地診查後,發現在嘔吐物中有舊食物的殘渣。

馬爾基診斷為食物中毒,並說隻要注意飲食,過四、五天就能恢複健康。馬爾基的話使急忙趕來的蒙托隆將軍們放了心。然而,拿破侖的健康遲遲不見恢複。到了這年年底,直到進入一八二一年,情況仍然沒有好轉。相反,體重不斷下降,臉腫了起來,從前那種目光銳利,顴骨高高,英俊瀟灑的容貌消失了。食欲減退了,連平日最愛吃的內食也一點不想吃了。在此之前,赫德森·洛總督一個月隻來訪問一次,現在幾乎每天都來看望他。要是在過去,身體健康的拿破侖又會象往常一樣,用諷刺挖苦的言辭,使這位總督哭笑不得。但是,如今的拿破侖,隻好有氣無力地躺在**了。

拿破侖被流放到這個島以後,就得了痢疾和肝病,現在又加上這些病,體力一天比一天衰減。蒙托隆將軍來看望他時,拿破侖有時會軟弱無力地笑著說,“我的身體好像已經被滑鐵盧占領了”當年越過阿爾卑斯山衝進倫巴爾加平原的時候,曾說一天隻要睡三個小時就足夠了的蓋世英雄,想不到四月以後,就成了一病不起的人了。

一八二一年三月五日,當太陽快要跳出大海的水平線的時候,奄奄一息的拿破侖·波拿巴以微弱的難以聽清的聲音說道:“法蘭西,軍隊,軍隊的首腦……”痛苦的陰影漸漸地從他的臉上消失,最後一動也不動了。

馬爾基一摸脈搏,拿破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一九六零年的秋天,江上秋彥被美國新澤西州的p大學聘請為客座研究員。

江上是放射化學領域裏新近湧現的科學家,這在日本也是公認的。然而,一般來說,日本zhèngfǔ對待科學家是比較冷淡的,舍不得拿出更多的研究經費,科學家的待遇也不好。

所以,對p大學提出的月薪一千美元的條件,江上毫不猶疑地答應,這是理所當然的。

聘請江上的中介人是美國物理學界的元老之一——肯特博士。博士親自到機場來迎接江上,又用自己的小轎車把他送到飯店。

“過些日子我給你介紹個合適的公寓或宿舍。這三、四天就住飯店”博士邊開車邊說。

“謝謝,拜托您了。”

“另外,今天晚上,我請了一些研究所的人在家裏開個招待會。這是個好機會,我想你雖然累一些,還是來參加”

“我很願意去參加。”

“時間是七點。你來時,告訴汽車司機找大學街的肯特家,他就會知道的,本來我應該來接你,但和妻子說好了要幫她的忙。請原諒。”肯特博士說。

肯特博士把江上送到一家飯店,等江上下車,他揮了手就走了。

長途的旅行和環境的驟變,使江上感到疲勞。雖然剛才毫不猶疑地接受了博士的邀請,但要是可能的話,他真希望馬上躺到**好好睡一覺。

江上在日本人中屬於高個子,也可以算是體格魁梧。但是,經過來到這裏的短短時間,他深深感到即使象他這樣的體格,也無法和精力充沛的西方人相比。

比如肯特博士,他雖然已經年過六十,可是他的皮膚跟年輕人的差不多。想到這裏,他覺得食物和生活環境對遺傳有著決定性作用這一說法有一定的道理。

雖然感到疲倦,但是,江上還是遵守了諾言,晚上七點,訪問了肯特家。

肯特夫人已經到了鬢白如霜的年齡,但仍然穿著大紅的連衣裙,還帶著手鐲……介紹,忙個不停。

江上的外語是說得很流利的,但是,不知為什麽,仍然不能溶化到招待會的氣氛中去,總是手拿酒杯,孤孤單單地在一邊站著。

肯特博士很快發現了他那拘束的樣子,就走過來說:“讓我給你介紹一下你的同事。跟我來”說著就拉著江上的手,走到正在房間的一個角裏熱烈交談的兩個人麵前,說:“讓我給你們二位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大學這次請來的江上博士。這位是從法國來的夏爾·羅亙副教授。他和拿破侖同鄉,是科西嘉出生的。”夏爾·羅亙身材和江上一般高,褐色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發著熱情的光。

“還有,這位是從英國來的哈裏·梅森博士。他的專業是醫學。你如果有了病,可以請他看。”哈裏·梅森身材高大,年齡可能與夏爾·羅亙差不多,三十七、八歲左右。江上的年歲與他們兩人也不相上下。肯特博士把他介紹給這兩個人,大概是考慮到他們都是同時代的人。

羅亙副教授以誇大的手勢親切地同江上握了手。與此相反,梅森博士則顯得冷冷淡淡,隻是為了應付情麵,勉強地伸出手。他不停地吸著雪茄煙,眯著眼睛看著江上。羅亙熱情地問江上累不累,住的地方定了沒有。而梅森好像無視江上的存在似的,表現得很傲慢。

為此,江上感到有些不愉快,但還是努力控製住自己,沒有表露出來。結果,好像隻和羅亙一個人談話了。

過了一會兒,羅亙象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地問江上:“對了剛才就為這件事,我和哈裏一直在爭論。在日本的曆史教科書上,關於拿破侖的死因是怎麽寫的?我的專業是曆史,所以對各國的曆史教科書抱有很大興趣。”江上沉思了一下。

“這不知說什麽好呢。我是搞物理的,曆史知識是比較差的。”

“可是,你在學生時代,在基礎課裏總學過拿破侖的事跡?”

“學過。拿破侖是法國的英雄人物。在日本也是很受尊敬的。”羅亙像是我到了知音露出了笑容。

“那自然的。如果拿破侖在滑鐵盧獲勝的話,不僅歐洲的近代史要整個改寫,而且希特勒那樣的怪物也可能不會出現。”

“那是不會的。”梅森說,“事實上,拿破侖打了敗仗,這同在聖赫勒拿島上病死一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嘛。”

“不,這不是事實。拿破侖不是在聖赫勒拿島上病死的。”

“你那一套高論又來了。”

“不,這決不是我信口開河的結論。二十年來,我查遍了所有有關拿破侖的資料,才得出了這個正確的推論。”

“好那麽我們來問問日本的江上博士,”梅森轉過臉說,“你知道拿破侖是怎麽死的嗎?”這一問使江上感到很為難。因為從兩個人剛才所談的內容來判斷,在羅亙和梅森之間似乎有著感情上的對立。如果輕率地回答,很可能連他自已也要卷到這個爭論的漩渦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