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藥

當夏琰飛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像是被無數根尖銳的針紮著一樣的刺痛,而且還一跳一跳的加深著這種痛。

然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藍若雪那張在她麵前放大了無數倍的臉,夏琰飛定定的直視了她一會後淡定的合上了雙眼:“一定是我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藍若雪炸毛:“夏琰飛你對我的長相到底有多大的意見?”

夏琰飛依舊閉著雙眼:“我對你的長相沒意見,但是這位同誌,你的美瞳歪了所以略驚悚。”

頓了頓後她又說:“還有,你吃胖了,我快要被你壓死了。”

藍若雪吭哧吭哧從她身上爬下來:“懶得和你這個臥床的人計較,感覺怎麽樣,是不是頭暈胸悶反胃惡心想吐?”

夏琰飛默默點了點頭。

“恭喜你少女,你有了。”藍若雪強裝嚴肅的吐出這句話,“嗷,別打臉!”

一拳落空的夏琰飛掙紮著支起上半身:“藍若雪,我以為你知道,就算我狀態再怎麽不好,武力值也是甩開你幾條街的存在。”

“是是是,您老威武。”在她腰後墊了個枕頭以便讓她靠得更舒服的藍若雪一本正經的吐槽,“威武到在水裏自己扔開了氧氣瓶。”

聽到這裏夏琰飛皺眉:“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

“你以為我知道?”夏琰飛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我就知道我當時眼前一黑,然後就……”

“然後就怎麽了?”

順著聲音看過去,夏琰飛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從門外走進來的敖遠,向來是從容不迫的青龍神君大人此刻的步子明顯有些急躁。

就在夏琰飛還在心裏感歎敖遠這臉黑的快要趕上鍋底了的時候,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整個籠罩在敖遠身體投下的陰影之中。

夏琰飛眨了兩下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上下翻飛如同蝶翼,整個人俯在她上麵的敖遠又重複了一邊剛剛的問話:“然後就怎麽了?”

聲音那叫一個低沉好聽富有磁性,一般姑娘聽了之後基本是要知無不言恨不得就這麽發生點什麽點不得不說的故事。

但是夏琰飛是一般姑娘嗎?

不是。

所以她不過是又眨了下眼睛,伸手拍了拍敖遠的臉:“少年,矜持點。你沒看到藍若雪一副打算立馬出去昭告天下的表情嗎?”

藍若雪立刻擺手:“沒事,你們可以無視我,我就是一小透明路人甲,你們想做什麽都沒關係真的。”

夏琰飛無比認真的望著轉回目光的敖遠:“聽到了沒?你要是不想成為八卦主角的話就乖乖坐好去。”

隻要是麵對夏琰飛,敖遠自覺哪怕自己有再不好的脾氣,都會徹底磨平為沒有脾氣。

在床邊坐好的敖遠顯然無視了藍若雪明顯的失望神情:“你到底怎麽了?”

“我不知道,就是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蛇塚裏。”夏琰飛也正經了起來,“或者說……一個類似蛇塚的空間裏。”

話剛剛說完,她就被敖遠一把捏住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是說,我照顧你兩天,你實際是在蛇塚裏?你開玩笑能不能開個靠譜點的?”

夏琰飛一臉受不了的拍了拍他的手意識他鬆開:“你別管是真是假——我也懷疑可能就是個夢——我當時在海裏究竟怎麽了?”

仔細的觀察著她表情的敖遠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後,鬆開手開始講了遍當時的情形。當從他的話裏再加上藍若雪的補充裏提取了中心思想之後,夏琰飛的表情整個就從百般無聊隻想躺平睡覺變成了眉皺到可以夾死蒼蠅的糾結表情。

“你是說,”她喝了口水平靜了一下,然後艱難的開口,“我當時在海裏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自己扔開氧氣瓶,還不讓你們把我拉上來?”

敖遠:“沒錯。”

夏琰飛:“親,編故事請編個更可靠的版本好嗎?”

敖遠:“你也覺得是在編故事?可是不好意思,這就是事實。”

夏琰飛:“別理我,我需要重塑世界觀。”

“最後是我把你打暈帶上來的,”敖遠坐在床邊仔細的看著她,沒人知道他在聽到夏琰飛醒來時心裏的大石終於放下,“但是你睡了兩天。”

敖遠實際上是寸步不離的照顧了她兩天,隨後被實在看不下去的藍若雪給趕去睡了一會兒,但是即便是睡他也沒睡很深。

所以當察覺到隔壁有動靜時,他立刻從睡眠中轉醒,第一時間跑了過來。

“好了,反正你已經知道了背景。那我就來說說這兩天裏張軒發現的事情好了。”藍若雪雙手抱胸旁觀了一會兒後,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人之間的氣場終於開口。

同時還在心裏吐槽:趕緊回老家結婚去吧兩位,你們之間的氣場真心讓單身人士沒法活了好嗎?!

“張軒是會養蠱用蠱的這個你清楚,他對迷藥這種東西的研究也不淺。你溺水了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你是不是被下藥了。”說到這裏藍若雪微皺了眉問夏琰飛,“駕駛室那裏的那瓶水是你喝的吧?”

夏琰飛想了想:“對,但是我開的時候特意看了看瓶口,是全新的才敢喝。”

“那瓶水估計是一開始就被人動了手腳,裏麵下了大劑量的製幻藥。但是無色,味道也是極其清淺,隻有像張軒這樣常年和藥材打交道的人才能分辨出來。”藍若雪也湊過來坐到床邊,“你猜是誰?”

聽了這話的夏琰飛一秒都沒有猶豫:“還能是誰?隻有聞珊。”

“為什麽不是羅玨?”藍若雪問道。

“我是在水下出的事,如果是羅玨下的藥他就不會和我一起下去。畢竟你們是知道敖遠這個人和我的關係,出了事第一反應就是他。這個老狐狸沒這麽蠢。”夏琰飛即便是蒼白著臉色,唇邊的笑意依舊是觸目驚心的張揚,“但是聞珊不一樣,她非但沒和我一起下水而是說自己暈船。退一步說,當時我們都在甲板上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在船裏,天知道她都幹了什麽。”

藍若雪點了點頭:“我們幾個也是這麽想,但是沒有動聞珊,想等你醒了再說。”

夏琰飛依舊是笑著:“不急,而且這事估計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聞珊這個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就算再怎麽看我不順眼,終歸還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她能幹出這事我夏琰飛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不用你說我們也想到這點,要不怎麽讓她安安生生的直到現在?”

“我現在突然對她背後究竟是誰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夏琰飛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啊,你難道不這麽覺得?”

“你再好好睡一會吧,張軒說那藥雖然會讓人昏迷,但是在幻覺裏人是基本得不到休息的。”藍若雪站起身來,“敖遠你陪她吧,外麵有我和張軒呢。”

敖遠本來是想直接到聞珊那裏逼問她究竟想幹嘛,夏琰飛這個人他生怕傷她一分一毫,憑什麽她就這麽輕易的對夏琰飛下手?

她憑什麽?她怎麽敢?!

可是夏琰飛就像是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一樣對他搖了搖頭:“對這事,我有我的辦法。”

聽到她這麽說,敖遠也隻能作罷。

藍若雪似乎想對兩人說什麽,可終歸隻是搖了搖頭走出房間,順手幫他們兩個關上了房門。

夏琰飛自己慢慢躺下,整理好枕頭被子之後卻沒有立刻入睡,而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一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敖遠,”夏琰飛開口,“你說被下了藥這回事算不算我自作自受?”

“怎麽這麽說?”

“你看,當我察覺到聞珊不對勁的時候還讓她一個人呆在船艙裏,以為就在眼底下能出什麽事。”夏琰飛自嘲的笑了一聲,“我果然還是太高看自己了。”

“別胡思亂想了。”拖過一把椅子放在床邊的敖遠伸手蓋住了她的雙眼:“睡吧,我在這。”

夏琰飛隻好自己合上了雙眼,側身拉好被子入睡,在入睡之前輕聲說了一句:“晚安。”

虧她居然還抽空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知道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

敖遠笑了笑,注視著夏琰飛直到她的呼吸逐漸趨於平穩。

隨後洶湧而來的睡意也讓他支撐不住的,就這靠在椅子上的姿勢陷入了睡眠之中。

這兩天實際上他是繃著一根弦,即使是兩天兩夜沒怎麽合眼也並沒有感覺到累,可是就在直到夏琰飛醒了而且沒事的時候,那根弦忽然就鬆了。

而隨之而來的,就是這兩天累積起的疲憊,擔憂,以及憤怒。

當看到夏琰飛平穩入睡的那一瞬間,這些情緒忽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片安穩。

原來世間真的有這麽一個人,當她平安時,無論你究竟內心堆積了多少負麵情緒,都會歸於一片安穩。

在這片安穩之中,敖遠終於放棄了抵擋洶湧而來的睡意,放任自己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