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迷陣

但是等了半分鍾之後夏琰飛還是隻字未發,藍若雪隻好再一次的充當十萬個為什麽來發問:“你能別說話大喘氣嗎親愛的?”

夏琰飛被這話一驚才從思緒裏回過神來:“啊?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陰陽五行陣這個陣法,與其說是鎮墓求安寧,倒不如說是鎮著裏麵的什麽東西的。而且看這個的新舊程度,應該是幾十年裏才放下去的,而且放的很匆忙。”

“你是說?”

夏琰飛把那塊金屬物重新放回到那個坑洞裏並且小心的掩蓋了起來:“我是說,估計不是這個墓的墓主,就是這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千百年後起來作祟,逼得估計是我們的同行要用這麽厲害的陣法來把它鎮在這裏。”

藍若雪聽了她說的話後忍不住問:“這個陣法很厲害?”

“豈止是厲害。”夏琰飛冷哼了一聲,“借了天地的陰陽五行之力來鎮他們想要鎮的東西,你說夠不夠厲害?”

“那你還把它拿出來!夏琰飛你以為你是誰?!到時候在裏麵出了事你能負責嗎?!”

聞珊的聲音不由讓夏琰飛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發疼:“我說聞大小姐,您的聲音不能小點嗎?不知道這裏有回聲啊。”

沒等聞珊再來禍害她的耳朵,夏琰飛便繼續說道:“你以為我不拿起來就不出事了是嗎?”

她輕笑了起來:“我們從下水的一瞬間,就已經破壞了整個陣法的完整性了。”

“退一步說,反正都是要進去的,這個陣法完不完整其實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說完後夏琰飛重新向裏麵走去,幾人商量了一下,為了省電便隻開了敖遠手裏的一個防水手電筒用來照明。

“你確定陣法完不完整沒意義?”敖遠一邊走一邊輕聲和夏琰飛交談道,“五行陰陽陣沒這麽簡單吧。”

“完不完整當然有意義。”夏琰飛也壓低了聲音,“要是完整的五行陣的話我們進去估計是沒什麽問題,但是我剛剛不也說了,這個陣擺的太匆忙了。”

敖遠點頭表示讚同:“你也看出來了?”

夏琰飛笑了笑:“夏家隻要是幹這一行的,不管是嫡係還是旁係,都是要學陣法這東西的。”

她的表情和語氣中都帶上了微微地懷念之感:“我當年回國以後,是老爺子親自教的我。當時背陣法看陣法我看的隻想哭,背不出來還要被打手掌心,那戒尺還是老爺子讓我自己動手給他削出來的。”

“道上的四大家族,夏家出來的人是唯一配得上明陰陽懂八卦這六個字的。”夏琰飛的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驕傲,“但是我這一輩真正把老宅那些該看的看完的,大概就是我和分家的一個小子了。”

“那你哥怎麽算?”

“我哥?我哥根本就不算這一行的。”夏琰飛像是聽到了什麽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他根本就不下地,也常年就在意大利那邊呆著。不過他在那邊也好,畢竟我爸我媽兩個人在那邊,能照應一下也是好的。”

敖遠挑了挑眉:“我覺得你和你哥像是反過來了一樣。”

“不止你一個人這麽說,連老爺子也這麽說過。”夏琰飛將注意力轉會了麵前的道路上來,“不覺得我們走的太長了嗎?”

“你才發現?”敖遠的唇邊帶上了冷冷的笑意,“我們從開始就一直在走回頭路。”

夏琰飛奇怪道:“你是說……我們走的路是圓的?怎麽這麽看我?”

敖遠轉回了視線:“沒什麽,就是覺得一般人遇到這個情況不應該是認為是鬼打牆還是什麽其他的什麽無法解釋的原因,你直接就想到是不是這條路本身修建的問題。”

夏琰飛停下了腳步:“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停一下吧,走了挺長時間了。”

“出什麽事了?”張軒從後麵走到了兩人旁邊,“你說停,不會單單隻是為了休息。”

“這條路有問題。”夏琰飛也沒打算對他隱瞞什麽,一邊說一邊開了自己的電筒打量石道,“我們從開始到現在,其實一直走的是個圓形。”

張軒微微皺起了眉頭:“有暗門?”

夏琰飛搖了搖頭:“我不敢確定是暗門還是障眼法,不過後者倒是好確定,我蒙上眼睛扶著牆走一遍就是了。”

“我來。”

敖遠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把自己的電筒塞到了夏琰飛的手裏,夏琰飛想了想也沒有阻止敖遠的動作:“小心點。”

畢竟她身上帶著的詛咒不是開玩笑的東西,而在這個地方要蒙上眼摸著牆行走,實際上是有很大的風險。再說,他們走過來的時候是小心著沒有碰到牆壁的,天知道這裏的牆壁上有沒有什麽機關。

所以讓敖遠去探路,要比讓夏琰飛去來的合理的多。

在黑暗中能及時察覺到危險並且可以遊刃有餘的應付的,他們幾人中大概隻有敖遠一個人。

但是要說完全不擔心……那怎麽可能。

夏琰飛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石道的牆上,在這種時候能多一點線索總比兩手空空要好上太多。

先前進入石道的時候並沒有仔細觀察這石道的牆壁,此刻細細打量才發現那牆壁上麵竟然都是用陽刻的手法細細雕琢出的花紋。

雖說最初看到的第一眼是很震撼,但是對於見慣了這些的夏琰飛來說也不過是一瞬間的驚訝,第二眼看過去便已經是仔細的研究那些花紋了。

藍若雪和張軒看她研究的入神便也不去打擾她,而聞珊像是極力壓抑著極大的恐懼一樣慘白著臉色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發現這點的藍若雪扯了扯張軒的衣角,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問道:“你不覺得聞珊很奇怪?”

“看出來了。”張軒同樣輕聲回她,“但是更奇怪的是羅玨,這個人表現的太過平靜了。”

藍若雪微微眯起了一雙圓潤的杏眼:“我懷疑……問題出在羅玨身上。”

藍若雪的表象其實總是能成功蒙蔽一些人的,畢竟很少有人能對一個天生蘋果臉的萌蘿莉第一時間裏調動起警覺性,而她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的性格,也有很大的迷惑能力。

她插科打諢也好,任性妄為也罷,實際都是她讓人放鬆警惕的偽裝。

這或許比不上夏琰飛這個已經成了精的老狐狸,但藍若雪雖說是半洗白,而且在藍家也不怎麽算是重點培養對象,可是終歸還是一隻腳踏在這個圈子裏的。

世間哪有那麽多黑白分明的事物,人人所處的其實都是所謂的灰色地帶。

所以其實很少人知道,藍若雪這個人其實也是個惹不了的狠角色。

方應原來還覺得藍若雪估計也是個和他差不多的人,可是聽了這話夏琰飛不過冷笑一聲繼續喝自己杯子裏的啤酒,喝幹了之後冷冷的甩了他一句話——

“你以為,藍若雪能一個人把揚州的玉石盤口吞了個大半,還是個簡單人物?”

他們三個中間,最不擅長人事關係和猜測人心的其實是張軒,夏琰飛是多年和別人磨生意下鬥練出來的一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而藍若雪,卻是一日一日的冷眼看著家族內鬥,在潛移默化中學會的。

四家裏夏家其實是極少見內鬥這回事的,但是藍家卻剛好相反,內鬥這種事層出不窮,碰上他們家,什麽宮鬥戲宅鬥戲都是些小兒科。

當年夏琰飛第一次見到藍若雪的時候是已經開始跟著老太爺學東西,大概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見了藍若雪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不能為友的話也絕對避免為敵。

能在藍家那種環境下,好好長到這麽大,怎麽可能是普通的姑娘?

此刻一看她眯起了一雙杏眼,張軒便知道藍若雪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看出來什麽了?”

藍若雪看人不說比夏琰飛那個狐狸強,但是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隻不過有夏琰飛在的時候,她就樂得清閑繼續保持自己的偽裝罷了。

“聞珊這個樣子,絕對和羅玨脫不了關係。”卸下了慣常賣萌笑容的藍若雪麵無表情,露出了內裏冰山一角的她繼續說道,“一路上就算是夏琰飛那個妖孽已經是防著他們兩個接觸,你也隔在他們兩個中間。但是百密終有一疏,他們兩個想要交流誰也不能說攔全了。”

“我現在不明白的是,羅玨手裏究竟有聞珊什麽把柄,能把她整治成這個樣子。”

正當兩人交談著的時候,整個人恨不得趴上去研究牆壁的夏琰飛突然疑惑的出聲:“藍若雪,過來幫我看看這個是不是我看錯了?”

藍若雪應著走了過去:“怎麽了妖孽,看到什麽成這樣了?”

夏琰飛合上眼睛用力按了按眉心:“你看是我看花了眼還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覺得這上麵的花紋是四家的龍紋印?”

聽完了她的話的藍若雪微皺著眉看著花紋,半晌後回答了夏琰飛的問題:“我覺得也是……奇怪,這紋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睜開了眼睛的夏琰飛雙手抱胸思索:“說明我們沒有找錯地方。”

“從方沉曄找我說蛇塚那裏有四家龍紋——現在想想這一點或許是真的沒錯——餘下的所有事情其實都和這個龍紋脫不開幹係。”夏琰飛選擇性的將從開始到現在的有些事情說了出來,“你還記得我一直帶著的白龍玉不?”

“當然記得。”藍若雪也像想起了什麽一樣,“等等,那個玉……我從開始就覺得熟悉,那不就是龍紋的樣子?!”

“反應過來了?”夏琰飛看著她,“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場局。”

“那你還……”

夏琰飛歎了口氣打斷了藍若雪沒說完的話:“我別無選擇,因為從方沉曄找我之前,我就已經身處這個不知何人操控的局裏了。”

藍若雪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歸是沒說出來,隻是拍了拍夏琰飛的肩:“沒事,我和張軒不都在嗎,你一句話我們什麽忙幫不了。”

等待敖遠回來的時間似乎異常漫長,夏琰飛極其無聊的拉著自己的頭發玩,藍若雪和張軒湊在一起討論剛剛夏琰飛說的事情,她也懶得加入,就這麽懶洋洋地站在那裏。

夏琰飛覺得自己想了不少事情,但細細思量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其實什麽也沒想。

直到敖遠已經走到她身邊,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我說什麽都沒想你信不信?”夏琰飛打了個嗬欠後揉了揉眼睛說道,“怎麽樣?”

敖遠輕輕搖了搖頭:“不是障眼法,我一路走過來最終還是回到這裏來。”

夏琰飛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不是障眼法?那就是暗門嗎……”

她盤算了一下這邊的人手:“你陪我再走一趟找暗門吧,張軒,你和藍若雪留在這裏沒問題?”

“不用讓我和敖遠去?”張軒問道。

夏琰飛擺了擺手:“還是我去吧,畢竟機關暗門這些東西你沒我了解不是?再說敖遠和我一起,出不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