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小僧
?大袀自知沒有逃脫出普航禪院的本事,就歎息一聲,不過轉念間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是嘿嘿一笑,他盤膝麵壁而坐,自已笑道:“阿彌陀佛,苦慈長老,弟子誠心悔過,已皈依佛門了,你總該放小僧走了吧。”
他麵壁打坐,這一坐就是數日,這天就見大袀身上竟發出一層淡淡的金色佛光,大袀更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臉現莊嚴之相,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又過一日,苦慈和尚進了來,正見大袀麵壁而坐,身現金光,不由得大為驚訝。苦慈道:“不知道長考慮得如何了?”
大袀緩緩地道:“這裏哪裏有什麽道長,隻有小僧,小僧前幾日翻閱貴寺經文,這兩日忽然茅塞頓開,已經皈依佛門了。”
苦慈長大了嘴巴,驚訝不已,他知此事太也突兀,可眼前這人確實一身佛家法力,那是假不了的,雖說法力不大純正。苦慈張了張嘴,隻道:“若是道……那個居士甘願留在本寺出家,皈依我佛,那是大功德,緊箍咒的事自然也作罷。阿彌陀佛,此事能如此完結真是大善。”
苦慈雖如此說,隻是大袀這一身道家法力幾日不見變成了一身佛家法力,實在難以解釋,不由得仍然大為疑惑。
大袀見連失心和尚師傅輩的僧人都被自己騙過了,暗想混元道法果然是妙用無窮,不知可真的如老道所言,能修習佛門神通。大袀這時又道:“小僧這幾日參悟佛法,還有諸多難解之處,想找幾本典集細細研讀,還請長老成全。”
苦慈點頭道:“居士既有向佛之心,實在難得,這樣吧,等一會兒我叫心經堂的師侄給你送幾本經文。居士出家之事,我再與苦炫師兄商量了,再回複居士。”
大袀對著牆咧嘴偷笑,隻道:“那就有勞了。”
苦慈臉現歡欣之意,隻道了聲善哉善哉,就轉身走了。過了一會兒,果然負責看管心經堂的那個呆和尚進了來,還帶了地藏菩薩本願經,法華經,大光明經等經書。大袀對這些自然沒什麽興趣,接下經書就道:“小僧這幾日參悟佛法,卻無法靜心,請教師兄有沒有什麽咒語念了,能心平氣和的。”
呆和尚道:“有邪魔侵擾心神,需念誦靜心咒。”
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咒,大袀急忙道:“對,對,請師兄為我找本靜心咒的經文讀讀。”
呆和尚又取了來,大袀翻開一看,這靜心咒果然和緊箍咒有相通之處,其中也有不少禪語晦澀難懂。大袀便皺眉道:“小僧資質蠢笨,這靜心咒裏的幾處咒文實在難解。”
呆和尚卻笑道:“我知道的。”
說著,呆和尚就坐在大袀身側,一一為大袀解釋起來。解釋過,呆和尚又道:“我佛門更有小須彌咒,護身咒,大日如來咒等精深咒語,都能去邪除魔。為了寺中弟子修行,本寺有位前輩還寫過一本經,叫咒文釋義,最能解釋諸多咒語中難解之處。”
大袀就道:“那師兄可否借我一本咒文釋義讀讀。”
呆和尚說道:“我就去找一本來帶給你,不過咱們佛門弟子也不可太多沉溺與咒語法術,該多研讀佛經早悟正道才是道理。”
大袀連忙道:“是,是,小僧我正在讀呢。什麽諸法空相,一切都是虛妄,真是太妙了。”
大袀說著,又一臉正色緩緩地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呆和尚立時合十道:“善哉,善哉。”
說著呆和尚轉身走了,大袀立時心花怒放,更坐不住了,心道竟還有咒文釋義這樣的好經文,看來當個和尚也不錯啊。
又過了一會兒,聽見腳步聲傳來,大袀急忙麵壁坐好,更捧起一本經文誦讀起來:“……具足妙相尊,偈答無盡意。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弘誓是深如海,曆劫不思議。侍多千億佛,發大清淨願……”
正讀著,呆和尚進了來,取出幾本經文放在大袀身邊,也在大袀身邊坐了,靜心參禪。大袀隻得繼續誦讀,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那呆和尚走了,大袀拿起幾本經文一看,裏麵果然有本咒文釋義,他頓時大喜,急忙細細研讀起來。
不知過了幾日,大袀正在房中思索修習緊箍咒,苦炫長老卻走了進來,再看一人被一團絲網裹著被苦炫拎在手裏。苦炫放出絲網那人,扔在地上,卻是瞎子。苦炫長老又打量了大袀一眼,皺眉道:“你修習的到底是什麽妖法,竟把我苦慈師弟也騙過了。不過你卻騙不過我去,你偷了緊箍咒,我普航禪寺絕不能放你出去。”
苦炫出了去,就聽外麵傳來一陣喃喃地誦讀聲,忽然整個房間金光閃了幾閃。大袀不由得心中一苦,這苦炫竟看破了自己,更給整個房間重新加持了禁製。
見瞎子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大袀就喊了聲:“瞎子兄,瞎子兄。”
瞎子也不答,大袀走過去一看,就見瞎子一臉憔悴雙眼空洞無物,看樣子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這樣又過了些日子,眼見大袀神色越來越興奮,經常自己咧開嘴無聲而笑,有時興奮起來更嘿地叫上一聲,隻差手舞足蹈了。瞎子卻越來越沉悶,幾日也不說一句話,有時還痛苦地呻吟幾下。
這一日,隻見大袀嘴裏咕咕叨叨地念了一通,就見好像有什麽光亮一閃,大袀眼中一亮,哈哈大笑了起來,隻道:“妙啊,極妙。”
他倒背雙手在房中走了幾圈,心中大喜,原來他苦苦琢磨了這些日子,緊箍咒竟真的習得了。大袀隻想,多虧了老道,自己也總算練成了混元道法,今日更偷學了佛門絕學,日後做地誅令可容易多了。他這麽想著,心中生出傲意,恨不得馬上出去現現身手。
這時再看瞎子竟默默流下淚來,大袀心情大好,一拍瞎子肩膀,說道:“瞎子,有什麽難事,說出來,道友給你做主。”
見瞎子似乎沒聽見一般,無動於衷,大袀轉念一想,自己是學會了緊箍咒不假,可眼看普航禪院是打算讓自己拘禁自己一輩子了,自己得離開這兒,還得靠這個瞎子幫忙,得讓他振作起來。
大袀便在瞎子對麵坐了,誠懇地道:“瞎子兄,咱們為人一世,草木一春,就算不能頂天立地,也得活得個痛痛快快不是,你這樣自尋煩惱,還是個男人不是?”
瞎子這時總算看了大袀一眼,緩緩搖頭道:“我想求你幫我做件事,一會兒我自己要是對自己下不去手,你就推我一把。”
大袀一聽,這瞎子是真想不開,這是要自殺啊,大袀便一個勁相勸。見瞎子不為所動,大袀想起剛剛還讀了佛經,就誦讀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又徐徐念道:“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瞎子聽了,忽然說:“說的是啊,不如我就出家了吧。”
大袀連忙又勸道:“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說道友你是咋了,還能有什麽事讓你如此想不開。”
瞎子說道:“你知道什麽?她……她為什麽那樣對我?”
大袀一看,便想有什麽事還能讓一個男人如此,無外乎情了。這瞎子如此痛心,必是有女子負了他。大袀便冷笑道:“你個白癡,虧你還是個道士。我就教你,找個浪**女子勾引那男的,最好找個會迷魂術的,讓那負心女人也嚐嚐被拋棄的痛苦。若再氣不過就把那男的殺了,再氣不過就找個美人摟著當麵羞辱羞辱那負心女人。”
說到凶惡處,大袀哈哈大笑起來,瞎子嘀咕了一句,歎道:“那男的道法厲害,我不是他對手。偏偏她被那奸夫蒙騙,還幫著他,我……”
見瞎子一臉激憤,大袀慷慨道:“道友,有我呢,這樣的事,人人管得,誰讓咱們這麽投緣,我必幫你出這口惡氣。”
瞎子被這麽一蠱惑,顯然動了念頭,過了片刻呸地吐了一口,說道:“就這麽定了。”
大袀又道:“好,瞎子兄趕緊再破了禁製,咱們出去好為你出氣。”
瞎子抖擻精神,又開始再房間裏琢磨起來,大袀隻在一旁看著。過了小半日,瞎子卻歎了口氣,道:“這次可出不去了,這個禁製叫做羅浮法陣,陣法雖簡易,可布陣的和尚法力比我們高太多了。”
大袀就道:“那就沒辦法了嗎?”
瞎子歎道:“隻怕等上個幾年十幾年,這陣的法力慢慢散了,咱們才出去了。”
兩人同時歎了口氣,過了一會兒,見瞎子又苦苦思索起來,大袀便繼續練習緊箍咒。修習了緊箍咒,法力漸漸消耗,大袀便又打坐,打坐過後無聊起來又把混元道法轉換出一些佛家法力。這時就聽瞎子喜道:“你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要是和尚咱們還真有辦法出去了。”
大袀不想泄漏混元道法的事,就道:“我自然是道士,我身上有個寶貝能把道家法力轉換成佛門法力的,那又如何了?”
瞎子隻道:“一會兒你按我說的做就是了,不出半日我就要破了這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