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胖城主巧心算計 耿先生急入京都
陳太玄心中正在盤算如何行事,猛然聽著學堂門外街上人聲嘈雜,錢多寶和王小天隻是拖了他前去看熱鬧。隻見兩排衙役分立學堂門口兩邊,錢多寶嘀咕道:“莫不是學堂裏出了江洋大盜,衙役們來抓?”
王小天嗬嗬傻笑,也不搭話,陳太玄見衙役們赤手空拳,並無繩索,鐵尺等等抓人的各種器具,分立兩旁,貌似在等某位大人前來。錢多寶隻是慫恿著要看什麽江洋大盜,還說啥耿先生是不是江洋大盜潛伏。陳太玄當下賞了個毛栗子,道:“胡說什麽,估計是有當官的人來。”錢多寶和王小天哦了一聲,立刻變得不是那麽有興趣了。陳太玄卻是想看看是怎麽回事,領著二童在門口一顆大樹後麵躲起來。
出不多時,即有各種穿著官服的人擁著兩個轎子前來,還有兩個都頭騎馬打頭。
耿先生停了講,不慌不忙的迎出門來,早有衙役班頭上來通告,太白城主來訪。耿先生也未在乎,隻是清清喉嚨,立在一旁,等候城主。
頭一個大轎穩穩在門口停住,下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官老爺,正是太白城城主,對左右道:“耿先生出來了嗎?”
耿先生雙耳一動,隻是略略躬身道:“正是在下,不知城主老爺前來,所為何事?”
太白城主一張胖臉堆出許多笑容來,道:“某前來特為耿先生道喜。”
耿先生無甚反應,隻是叉手等候下文。太白城主一路來盤算多時,就等耿先生一問喜從何來,自有許多說詞。如今看耿先生老神在在,雖然表麵客氣,卻明顯懶得和他言語。
王小天倒是知道些背景,自從耿先生數年前搬入太白城,就開了啟蒙學堂。遇到不平的事情,也有人請他寫狀子的,耿先生學識非凡,人又耿直,不唯書寫訟狀,有時還替人辯論,好幾次讓這太白城主撈不上錢。太白城主有意設計陷害,卻得知耿先生本是本朝大儒,雖然算不上桃李滿天下,但朝中大員多受過他的指點,記名弟子也有好幾個,隻因看不慣天子熱衷修道,才憤然離京,不知怎的搬到太白城來了。
陳太玄聽的這許多背景,對耿先生倒也是另眼相看。如果儒家對修道利少弊多,但大儒很多時候卻能講出做人的道理,發人深思。所以天下大儒們和修道中人也是互有交情。
太白城主等待許久,也不見耿先生問出那一句喜從何來,心裏大大的失望,胖手一揮,下麵師爺呈上一道手諭,當即打開宣讀道:“特宣各處大儒,入京商議文字修訂一事。”
耿先生本待拒絕,聽著文字修訂四字,大為吃驚,忙道:”城主可知文字修訂所謂何事?“
太白城主滿心歡喜,暗道你今天也有東西問我,沉吟了半響,故作驚訝道:”耿先生難道不知麽,數月前張天師向天子建言,說本朝文字繁複難懂,需要刪減修訂,以開民智。朝上辯論多次,也無個定論。天子也不好聖裁,無奈特宣全國各地大儒進京,開一個辯論大會。“
耿先生聞聽此言,正是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半桶冰雪水,一張老臉白了一白,又瞬間漲了個通紅,道:”文字乃立國之根本,怎可輕易刪減修訂,張道陵這種小人,隻怕是要禍國殃民,城主趕緊給我備下快馬,我要連夜進京,麵見聖上。“
陳太歲看到此時,隻見耿先生頭上冒出衝霄白氣,其中各種錦繡文章金光閃閃,沉沉浮浮,識得是大儒溫養的浩然正氣,耿先生不愧是當代大儒。周圍的凡夫俗子自然是看不到。此浩然正氣和修道人凝出的慶雲不同,但也是神鬼辟易,不敢輕犯。陳太歲突然心中也有明悟:這半年來雖然盡享天倫之樂,漁鼓道人轉交的三卷天書卻隻是溫養在自身泥宮穴中,一直未能修行。可恨張道陵親近天子,還做出這等禍國殃民之事,回憶這半年白白浪費的光陰,不由小臉上也冒出汗來,當下也不再觀看,和錢王二童一說,先回陳府了。二童微微奇怪,但小兒心性,雖然沒看到想象中的捉拿江洋大盜的場麵,但是城主老爺和耿先生的戲碼也不錯,當下繼續在樹後觀看。
待回到府中,陳員外正在園中陪夫人閑聊,見陳太玄一頭闖進來,小臉出了汗又沾了灰塵樹葉,陳夫人不由發笑,急喚丫鬟給太玄洗臉,陳員外卻暗忖是不是在外麵惹禍回來,陳太玄洗過臉來,朝陳員外夫婦深深一拜,道:”孩兒有些重要的事情對父母大人講。“一張小臉繃的緊緊的,惹得旁邊伺候洗臉的丫鬟心裏暗自發笑。
陳員外看他表情嚴肅,倒也不能小視,知道陳太玄很多事情不能讓下人知道,急忙屏退左右。陳太玄沉吟小許,對陳員外道:”父親大人,這半年來雖然太玄過得很舒心,但通天老爺賜下的三卷道書,一直沒能修行,隻怕是愧對通天老爺和漁鼓道人,再加之耿先生也要遠遊,所以這蒙學太玄就不去了,隻在家裏閉門苦修。“當下又把剛才所見細細述說。
陳老爺聽的修訂文字一事,又和張道陵有關聯,也隻好暫時同意,等耿先生從京城返回再議。
至此陳太玄隻在府內苦修,不再出門遊玩,陳員外也是暗暗點頭。陳夫人得太玄長伴左右,自是無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隻說東海金鼇島上四麵大海滔滔,青山幽靜,有無窮奇景:
勢鎮汪洋,威寧搖海。潮湧銀山魚入穴,波翻雪浪蜃離淵。木火方隅高積土,東西崖畔聳危巔。丹岩怪石,峭壁奇峰。丹崖上彩鳳雙鳴;峭壁前麒麟獨臥。峰頭時聽錦鸞啼,石窟每觀龍出入。林中有壽鹿、仙狐;樹上有靈禽、玄鳥。瑤草奇花不謝;青鬆翠柏長春。仙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麵源堤艸色新。
漁鼓道人自從回島,交付差事,隻在自己洞府苦修道行,數月後一日心血**,暗自推算,卻是國家氣運略有些差異,正待細細推算,門外水火童子稟報:”老爺請師叔前去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