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戰熊坐騎就是不一樣，紅月即將落下的時候，他們已經趕到了教堂山外圍，不知為何，越是靠近那座孤零零的山，裏昂的內心就越不安，不是對於敵人的畏懼，而是一種恐慌，他害怕失去。

戰熊被留在離教堂山二百公裏遠的一片丘陵後，裏昂和黑額繼續潛行向聚集地趕去。大胃雖然腳力快，戰力也不弱，可是太醒目了。裏昂他們卻如同兩股凝聚的黑色霧氣一樣，可以無聲無息的迅速飄過去，估計就算到了離教堂山閘門一公裏的位置，聖階傭兵都未必能發現他們。

在趕路的同時，裏昂把他黑色的觸腕伸了過去，聚集地內依然閃爍著密密麻麻的腦波，沒有絲毫混亂動**的跡象，這讓他略微鬆了口氣。

可是黑額顯然也有他的方法去試探，片刻後突然腳步慢了一拍，

“有陌生的氣味”

裏昂瞥了他一眼，不由笑到：“你是大耳犬嗎，怎麽離這麽遠就能聞出來？教堂山貿易繁忙，當然會有各種氣味”他大聲說著，仿佛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不對，那味道很特別”黑額又開始加速，裏昂現在的速度已經不弱於他，兩個人一邊奔跑，一邊繼續討論，

“可是腦波顯示都正常，數量不差，相當穩定……”裏昂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似乎有點太穩定了”他觸腕所及之處，那些閃爍的腦波都是靜止不動的，果然很不正常。

就在這時，一片濃重的黑色突然從教堂山側麵冒了出來，體積龐大的竟然堪比半座教堂山，隨著它的升高，在遠處落月的微光映照下，極其詭異的形成了一片矩陣型的側邊，雖然參差不齊，可是仍然有規律的組成了一個碩大的圖案，那個圖案讓裏昂的心髒開始砰砰亂跳。

那是一個黑色的大十字。

黑影終於完全升起，懸在教堂山頂上，從被照亮的側立麵看，那是一個至少高達五十米的鑽石型飛行器，懸停三秒鍾後，飛行器突然開始原地旋轉，帶動著周圍本就劇烈飛舞的核顆粒，成為一股紅色龍卷風，迅速的向西北方向掠去，隻是不到30秒的功夫，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幾乎就在一瞬間，那些腦波也全都消失不見，100萬人口的教堂山，如同瞬間被蒸發了一樣，突然在裏昂的腦海中熄滅。

少年已經呆滯在那裏，被那個巨大的飛行器，以及上麵的圖案完全驚呆了，更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的，是那些前一刻生機勃勃的光點，就這樣消失了……

黑額似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過了好半天，他才輕輕拉動裏昂的袖子，

“走吧，進教堂山看看情況”

裏昂像是被教堂山三個字刺激的清醒了過來，拔腳就跑，這一次他完全顧不上什麽潛行了，能有多快就跑多快，兩個人隻用了不到十分鍾，就看到了教堂山洞開的閘門。

寂靜，完全的寂靜，嘈雜的、汙濁的、充滿古怪味道的教堂山，此刻變成了一座死城。

兩個少年如同兩個幽靈般走在聚集地內，昔日狹窄的路此刻顯得如此寬大，沒有人流穿行，沒有販夫走卒，除了四處飄散的破碎垃圾，眼中沒有活動的物體，除了肆虐的風，耳邊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這讓裏昂想起他們剛從九域出來的時候，路過的那些被變異獸攻破的聚集地，跟這裏一模一樣。他感覺自己在做夢。

“他們都死了？”裏昂小聲問，像是在問黑額，但是更像在問自己，黑色的觸腕急切的向四處伸展，但是搜尋不到任何腦波，連小動物的痕跡都沒有，這讓他呼吸越來越急促，心髒像是隨時能從喉嚨中跳出來，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猛的向教堂黑市跑去，那些漆黑的地下通道中，也同樣靜寂無聲，綠色的磷脂燈依然照耀著蜿蜒輾轉的漆黑角落，隻是此刻這裏更像一個墓穴。

裏昂的眼神開始散亂，又不甘心的朝教堂山上方跑去，他在聖跡廣場的入口處就開始大喊：

“秀摩爾，我回來了！秀摩爾……”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聖跡廣場內飄**，引起陣陣回聲，顯得更加孤寂，裏昂看著已經修葺一新的聖羅蘭總部，還有秀摩爾最喜愛的白色皮窩，那裏空空如也。

一切都靜謐，一切都停止，沒有絲毫混亂和搏鬥的痕跡，就像前一刻她剛剛站起身走開一樣，可是她，他們，所有人，就是不見了。

裏昂突然感覺自己眼中有熱熱的東西湧起，他詫異的用指尖抹了一把，那是什麽？眼淚嗎？我為什麽要哭呢？

他還沒想明白，眼淚卻怎麽也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身體裏的每個角落湧起，恍惚中，耳邊響起秀摩爾的聲音：

“你欺負人……臭小子，老娘饒不了你！”……“別被我捉到，否則……”

他曾經以為那個美麗潑辣的女人一直會在這裏的，他曾經相信女人都喜歡若即若離的壞男人，他想起來，自己曾經說過，讓她要相信他。

可是現在她消失了……他甚至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說。

裏昂終於嚎啕，他曾經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的。

紅月落下又升起，一次又一次，當第五天早上的風開始鼓噪的時候，裏昂終於從教堂黑市裏走了出來，步伐平穩，少年的臉上冒出了不少胡子茬，臉上再沒有淚，眼神鎮定而深邃，仿佛在那間石屋中度過了無數歲月，心已滄桑。

他的手腕上纏著一條藍色帶子，那是秀摩爾的密織腰帶，他找到的秀摩爾唯一存在過的痕跡。

站在山腳下，裏昂靜靜看著遠處高低不齊的石頭房子，肆虐的風不時將周圍的瑣碎垃圾撩上半空，沒有了空氣淨化塔的製衡，聚集地內的風一點也不比曠野中小，僅僅三天，那些建築就倒塌了不少，這個地方已經死了。

遠處，走來三個人，是黑額、洛克多吉和費嘉馬。40天前，他們約好了在這裏碰頭。

“我升了一級，申請了傭兵團建製”洛克多吉站到裏昂麵前，平靜的說，“這兩天在周邊轉了幾圈，該收集的線索都在這裏”他指了指腦袋，“花魎也跟所有人一樣消失了，連留言都沒有，他們做的很徹底，馴化獸都沒留下一隻……”

“我也升了一級”費嘉馬舉起手臂，他最明顯的變化是皮膚的顏色徹底恢複了正常，那種時刻膨脹的熾熱不見了，“昂，你說吧，你說去打誰我就跟你去”

“黑額”黑額簡短的說，又像上次那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裏昂看著表情肅穆的三個人，卻離奇的笑了，雖然那笑容真的不算好看，五天的麵部僵硬讓他那經典的微笑都打了折扣，可他還是笑著說：

“你他媽的真傻假傻？這時候打個屁！教堂山的人沒了，可貨都在，全部搬走！奶奶的巨石這次發財了！”他又大笑了三聲，接著說：“我要讓巨石成為堅固的堡壘，然後……”

他沒說完，仍然笑著，隻是洛克多吉卻感受到了那燦爛笑容背後，有著說不出的寒意。（第一卷完）

——————————————————————

PS:一切都如風，終會逝去，這章寫的好沉重。第一卷結束了，一百天一卷，小黑需要更努力……後麵會更精彩。裏昂說，需要化悲痛為花花！來17K點擊幾下收藏吧，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