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氣氛充斥著烏代的房間，某種儀器的微弱響聲此刻被無數倍的放大出來，讓人聽了心煩意亂。費嘉馬端起自己麵前的大鋼罐，一口氣把剩下的酒液全部倒進喉嚨，似乎為了澆滅心底的憤怒和忐忑。

胖子的脾氣一向很好，可是這次他真的有些思緒混亂，第一次有種衝動，想要殺人。

裏昂看了看夥伴們，抬眼衝烏代苦笑：

“烏代爺，其實你不用這麽大費苦心的，就算你老老實實直接說了，我們這幫傻東西也會往上衝的，先不說這烏族人的命太可憐了點，就衝著戰灰本來就跟我們過不去……”

烏代聽的兩眼放光，急忙說到：

“好！隻要你們能去，龍穀的所有資源都隨便你用！”

“戰灰對你們一點防範都沒有？龍穀的所有資源都直接給了烏族人？”洛克多吉奇道，這絕不符合戰灰的作風，嚴謹和殘酷才是他們的本色。

“他們當然有防範，獸神奧古斯塔的‘神機’　原本遍布赤烏聚集地的每個角落，並且赤烏族人是絕對不允許走出聚集地周邊二十公裏範圍之外的，如果在90天前，你們根本不會在外麵見到美杜莎，更別說進入這赤烏聚集地了。

這一切變化隻是因為最近戰灰內部發生了一些混亂，很多戰灰和‘神機’都出現了紊亂，所以一夜之間‘神機’被撤了個幹淨，也正是這種混亂讓我發現了一線生機，並且也隻有在混亂的時候，戰灰才把大部分的權利都交給了‘長老會’，我才能掌握R57的資源”

“混亂？”洛克多吉深吸了一口氣，“怪不得……”他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裏昂，兩個人目光交流，都明白對方跟自己想到了一起。

裏昂他們這段時間能夠得到喘息的機會，似乎完全是因為戰灰自己亂了，而絕不是因為尼祿的存在讓戰灰放棄了消滅他們。隻能說，巨石確實夠幸運。

烏代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還在繼續激動的訴說自己的發現，

“那些已經徹底異化的灰色生化人，本來被抹殺的記憶和情感，突然有了爆發式的恢複，很多人想起了生前的事，還有在戰鬥中突然叛變的，聽說最誇張的一個是直接切斷了睡眠倉的能量閥，把同類給憋死了……這是以往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導致他們發生蛻變的，和他們正在研究的某個變異物種有關。

‘神水’是從變異獸身上提取的，我不知道那個導致他們恢複記憶的生物是什麽，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家夥絕對有強大到變態的細胞恢複能力，可惜，我對生物研究實在很外行，到現在也沒猜出來那會是什麽”

“是巨龍蜥”一個聲音從門上的通話器裏傳了出來，隨著話音，烏代房間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裏昂立刻判斷出來，他就是烏龍。

他有著跟烏代幾乎一樣的寬鼻闊嘴，額頭兩邊的黃色獸紋又寬又深，比起拖拖他們顯然不止強了一點點，不過跟所有赤烏族人一樣，烏龍的衣服顏色也很鮮豔，左一條右一道的深黃和粉綠，讓這個本來很爺們兒的少年看起來有些滑稽。他耳邊掛著一個細巧的軍用通訊器，顯然剛才烏代和裏昂他們的對話，烏龍都聽著呢。

“他們就是你說的什麽狗屁傭兵？”烏龍用手指著四個人，眼神飽含挑釁，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暴躁的桀驁，裏昂微微皺了下眉，這些家夥為什麽初見麵時都如此不友好呢？

“小兔崽子，你把‘虐’給我收起來！像個人那樣說話！”烏代跳過去，不客氣的朝烏龍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這讓裏昂想起了雷克老爹來，這些暴躁的教育方式，似乎也成為了傭兵們的傳承。

不過‘虐’又是什麽？此刻他有點想念烏賊，如果那個小家夥還醒著，應該能告訴他烏龍腦子裏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可惜，烏賊在偷了兩口泡沫酒後，似乎沉睡了，也不知道是酒量太差，還是又一次進入了升級期。

烏龍被敲了一記腦殼後，整個人縮回去了，是的，就是這種感覺，沒有了囂張，沒有了盛氣淩人，變得乖巧起來。他有點不甘心的揉了揉腦袋，表情終於像個十幾歲的孩子，

“是你教我們的，現在又說不好了”

“要分對象分場合活學活用！豬腦啊你！”烏代訓斥著自己的孫子，跟前一刻那個滿臉悲哀的老頭完全像兩個人，這讓裏昂腦中靈光一閃，似乎那個‘虐’，有點像某種‘氣’，如果應用在格鬥上，也許跟自己的黑氣差不多，如果應用在平時……

“嗬嗬，小家夥，你們又琢磨什麽呢？”烏代也在觀察著裏昂他們，不過確切的說，隻有裏昂和洛克多吉不停的思考，黑額是始終低頭垂目，沒有任何表情，胖子是思維簡單，隻會聽裏昂的決定。

“‘虐’是什麽？”洛克多吉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詞，幹脆直接的問了出來，裏昂正擔心烏代是否會坦然回答，卻聽烏龍在一邊說：

“‘虐’是內氣的一種，說了你們也不明白”隨後見到爺爺的大巴掌又招呼過來，烏龍機靈的一閃，笑嘻嘻的躲到了一邊，裏昂看著這一老一小，心中竟然有點羨慕，

“跟這個一樣？”他展出一團黑氣在手心中繚繞著，看向烏龍，

“你……你也有自己的氣？”烏龍眼睛一亮，“還是黑色的！”

“現在說說你們的內氣吧”洛克多吉有點小得意的瞟了一眼烏代，就好像那氣也屬於他。

烏代的眼神卻變得若有所思，他對這四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也許，這四個小家夥真的能夠完成那個任務。

那邊烏龍已經開始得意的介紹赤烏族的“內氣”，

“我們的內氣分為兩大類，各有四種，一類叫做‘勢’。而‘虐’便是勢的一種，釋放出來可以把自己變得霸氣十足，引人注目，其他還有‘魅’‘頹’‘空’，不過隻有娘們兒才會去練‘魅’！”

“混賬話！所以你的‘魅’才最差！”烏代有點咬牙切齒了，這小子永遠也不明白，“魅”是成為一個領袖的重要能力，絕對不是什麽娘們兒練的氣，

“說說‘空’吧，聽起來很有意思”裏昂顯然對所謂內氣非常感興趣，

“‘空’就是一種能夠把自己變成影子般的力量，讓別人都看不到你，其實我也沒太弄明白呢”烏龍搔搔他的黃色獸紋，一臉無奈，

“哼！你就最喜歡‘虐’！什麽時候都張揚的要命，唯恐別人注意不到你！要知道那很危險，會讓……”烏代爺沒等訓完，躲的遠遠的烏龍便不耐煩的打斷他，

“知道知道，會讓‘神機’注意到，把我提前選走送到屠宰場去！知道了還不行嗎”

“唉……”烏代憂慮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他的命運到底能不能被改變呢？會不會又和自己的兒子女兒一樣，被拓跋紅岩提前虐殺呢？

“烏龍知道？”裏昂略感驚訝的問烏代爺，“那跟你吵架，跑到哥倫布爵士那裏當學徒去，也是故意的？”

“嗯，我讓這臭小子當了次間諜”烏代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整個赤烏，也隻有哥倫布那個臭老頭才能弄明白戰灰的最新生物是什麽，我隻弄到了一小塊脫落的皮痂，連顏色都看不出來”

“他果然是個生物學家？”洛克多吉又有點小激動，忍不住露出一臉喜色，

“可以說是生物學家，也可以說是戰灰的劊子手”烏代爺恨恨的撇著嘴，“50年前，正是哥倫布的父親老哥倫布，發現了‘神水’的提煉公式，可惜那老東西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愛上了一個烏族女人，還主動喝下了神水，哈哈哈……真是可笑又可悲！”

幾個少年看著老烏代，怒中帶笑，跟癡了一樣，真的難以體會那是一種怎樣的複雜情緒。

“那是老哥倫布幹的，跟哥倫布爺爺沒……”烏龍低聲的嘀咕，

“放屁！你要再叫他爺爺，我就沒你這個孫子！”烏代爺此時的“虐”釋放的淋漓盡致，而且絕對不是刻意的，

“知道啦……爺爺……”烏龍無奈的應付到，顯然祖孫兩個為了這事沒少吵架，“不過你說的儈子手，已經鑒別出來了那塊皮就是巨龍蜥的，根據細胞的增殖量分析，這個巨龍蜥的體型可能跟普通異化品種不一樣，也許會超過20米了，所以你說的計劃沒有執行的可能”

說到這，烏龍看了看裏昂他們，一臉遺憾的聳了聳肩，說：

“你們不可能從戰灰那裏偷個活的巨龍蜥回來，所以，錢也沒得賺了”

“這就是你要給我們的任務？”裏昂的臉糾結起來，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這烏代爺跟他們說了半天，把赤烏的老底都交代了，可是這計劃變成了巨龍蜥，就太離譜了吧？

巨龍蜥，落月紀元初期就形成的變異獸，根據無可考證的傳聞，是某個手欠的家夥從其他地區帶過來的物種，可是由於它具有堅硬的外殼，無敵的恢複能力，迅速的便紮根於美洲，並且開枝散葉，家族鼎盛。體型也從最初的五六米長，漸漸發展到現在的十多米。其中，碎牙巨蜥也是這種變異獸的分支，隻是相對巨龍蜥要小的多，當然細胞也普通的多。

不過傭兵們倒是不拿這種大家夥當回事，因為巨龍蜥龐大的身體行動太慢，對人類的威脅不大，而且由於它們的古怪細胞特性，肉也很難當成糧食，所以人蜥之間，基本互不侵犯，除非需要治療外傷，那也是就地分割，切了需要的部分就夠了。沒人會無聊到去弄一條十幾米長的活巨蜥回來。

此刻，大家得知烏代爺要交給巨石的任務，竟然是去戰灰那裏偷個活體巨龍蜥，當然會覺得可笑。

“也許……可以找哥倫布爵士商量一下”洛克多吉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本來眯著眼等待烏代爺的爆發，沒想到老頭這次竟然沒吱聲，隻是滿臉鬱悶的憋著氣，

“要找你們去找！我才不會去求他！”憋了幾分鍾後，烏代終於氣哼哼的說道，並且開始灌他的泡沫酒，迅速把自己弄得迷迷糊糊，顯然他對於要去求哥倫布，極其痛恨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