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唱不斷,佛樂陣陣。

徐城閉目,閉耳,封六識。

不看經文、佛像,不聽佛樂、禪唱。

徐城身上道道魔氣,肆意縱橫,在這無數的佛像之中,端坐,如同絕世大魔。

他從沒想過事情會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能夠堅持下來。

二年。

度日如年,他記得已然六百多天,時光仿佛在這裏失去了意義。

“施主。”

徐城張開眼睛,眼睛慘綠色。

“寫下經文吧,我佛慈悲,般言師叔,已然催了小僧兩年了,可否?”

徐城不語。

身後無量魔氣,化成各自厲鬼、羅刹、修羅,不斷和這無量佛光對弈著。

沙尼此刻低聲歎了口氣道:“施主何必?雖然般言師叔已然奈何不了你,但施主魔根深種,不怕無量劫時化成灰灰嗎?”

徐城一直在沉默。

“吱呀”

門被合上。

徐城身後無量魔氣,瞬間化成灰灰,隻是剩下一條條小蛇,環繞在徐城周身,嘶嘶鳴叫,但也隻是在抵抗,而不是在抗衡。

一瞬間爆發的魔氣,又是讓徐城不斷魔氣消失了很多,但在這小沙尼麵前,卻不得如此,否則這小沙尼又是會去稟告,而那些禪師則是會變本加厲,讓這佛光更濃。

開始時候。

徐城可以用魔氣、妖氣撐著。

後來,魔氣幹枯、妖氣被度化。

無量佛光臨體,那是第一次讓徐城感覺到了什麽叫極樂,極其的不快樂,索性他吞吃了一起,然後將他們和識海放在一起,再將識海割開,將所有佛光驅除,但也是生不如死,識海就如靈魂,割開,靈魂,比生生從身體上挖下一塊肉來,還有痛苦十倍,但他卻硬生生的堅持了下來。

徐城後來懂了,在這裏,不能硬生生的抗著,隻能慢慢堅持。

一年前。

般言禪師曾經來過來了,問:“留下經文,或者死?”

徐城笑了下,笑容帶著詭異。

隨後全身魔氣一震,已然陷入了寂滅之中,他的意思已然,變現的很明白了。

般言禪師見過不少魔道凶人,但徐城這般骨頭硬的,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後來還是般言禪師,拿出九轉大還丹將徐城救活了的。

般言禪師從此再也不說什麽了,隻是讓那三卷經文和那三個佛像,變成了滿屋子的佛經和滿屋子的佛像,讓禪唱不斷,佛音繞耳,每一個月那小沙尼便是催一次,其中隻有上個月沒有來。

徐城記得很清楚。

不是他想要記得這樣清楚,而是無事可做。

在這裏,沒有靈氣,沒有妖氣,甚至連著空中氣息都稀薄到了頂點,他必須要做些什麽,度日如年時候,時間仿佛永遠是用不完的了,如果不做些什麽,他是會被逼瘋的。

魔念三屍訣,徐城已然在半年前,開始修煉,雖然一直堅持,但卻是絲毫無用。

三屍之毒,剛到這裏的時候,徐城已然完全吞吸殆盡,但裏麵,卻是什麽都沒有,沒有記憶、沒有感悟,隻化成純粹的魔氣。

神識完全化成一條毒蛇,穿行在殘破識海之中,沿識海不斷遊走,吞吃那潛移默化進入到靈魂之中,佛光,如果停止,不出片刻他就會成了一個最為虔誠的僧人。

“不聽,不聞,不覺..”

靜修觀。

徐城已然明白結丹之秘,甚至有些明悟了本心。

一年一年,現在死第二年零三個月。

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如此,徐城一直認為會是這樣下去,甚至哪一天自己堅持不住,便是會化成一個連著自己都不認識的吧。

今日。

徐城突然聽到門口有人在說話,有劍光肆意的動的聲音。

“禿驢,尋找古佛,三年前就去了,現在恐怕是到了最深處,是最無法脫身之時候,也是我們救人之時了。”

徐城心頭大動。

想要急迫呼喊,但片刻便是鎮定下來,低頭閉目,叨著,魔念三屍訣的口訣和心法,三屍魔念訣,唯一的用處,便是成了徐城的口頭禪,念一次無用,但徐城已然念了三萬多次,神識上已然被他自己客滿了這三屍魔念訣。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用,但徐城依舊這樣做了,因為無事可做。

“救人要去,佛獄之中,裏麵有十八羅漢守候,我們想要救人,還是先殺幾個老僧人,熬煉幾鍋佛脂吧。”

徐城附耳聽著。

身邊佛光也是第一次微弱了下來。

徐城抬頭第一次敢於直麵那佛經。

隨後看著這門外人影憧憧,廝殺不斷,徐城心頭再也顧不得什麽,兩年來,僅剩下的魔氣,全部釋放出來佛像被打碎,經文被魔氣一侵蝕,也就化成了灰灰。

沙尼跌跌撞撞走了進來。

門口打開。

他抬頭看著徐城道:“施主一定要一意孤行嗎?”

徐城點了點頭。

沙尼抬手做寶瓶印記。

徐城笑了下,抬手,手指間伸出後,不用他動用魔念訣,手指上自動浮現出,道道詭異魔念符籙,沙尼眼睛突然瞪著混元道:“魔念?”

徐城笑了下。

手毫不猶豫向著沙尼光禿禿的腦袋瓜子扣下。

“啪。”

像是西瓜。

徐城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月色下,佛光不斷流轉,但第一次,沒有比過那月光,徐城看著身邊的一個個沙尼被殺,一個個佛像被焚毀,將舍利打的粉碎,心頭湧動處暢快之感。

他踏月而走,身形流轉的從來沒有過如此灑脫,也是第一次如此飄逸。

“多寶殿。”

徐城要找回被逼出體外的青玉劍和水火瓶子,還有龜甲。

此刻遠處佛光降臨。

刹那間將徐城逼出來一絲,他將踏月追風訣再次運行到一個層次,對於周圍一切都,不理不睬,隻是默默的在佛光之間的月光裏麵,穿行。

十息後,徐城身形已然將踏月追風訣運行到了極致,他便是月光,隨風而動,隨月而行。

奪寶殿外,已然有了幾十個人,皆是全身黑袍子,身後邪氣凜然。

徐城看了幾眼,已然明白這些人都是誰?

魔道釋儒妖佛,其中卻是還有一門,不入三千道,卻也不達八百旁門,是所謂的驅除之人,所建立的邪魂教,裏麵多背棄儒家教義的儒士,魔道殺了師,吞了兒子,卻沒有能夠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狂人,佛道棄徒...

這些人,已然扭曲了本性,失去了本心,徐城一直不知道本心是什麽,但是現在卻是明白了,本心,不是外物,說起來千言萬語,但在懂得人眼中,卻不過幾個字罷了。

本我、本心,不可言,可悟,徐城悟道,所以金丹可成,這些人沒有悟道,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就龍虎,但現在已然人不像人,鬼不向鬼,失去了本心,便是忘卻了自己。

徐城一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不是。

逍遙天地,無所持。

不是。

不過是要,走更多的路,看更多的風景,朝聞道夕死可矣罷了。

幾個儒生,突然回頭看到徐城道:“閣下出來吧。”

徐城從月色之中走出來。

低聲道:“我無意參與你們的事情。”徐城說出這話的時候,就已然意識到這不過是句廢話罷了。

“閣下,如此在一旁邊窺伺著,怎麽能夠證明閣下沒有什麽參與之心,恐怕閣下也是在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吧。”這人雖然身穿一襲黑衣但說起來話,卻一下子表麵了他的身份,一個牙尖嘴利的儒生。

徐城歎了口氣,現在他識海隻剩下了一半,修為不住七成,原本是不想要和這些瘋狗一般人的起些衝突的,但現在看起來是不能了。

身後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

“拉過來,讓他的血,將這佛門金光,汙一下,趁著新鮮,效果會更好。”

徐城向著後麵,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出了一個身披黑色夜行衣,但頭上的有著結疤的男子,這男子,臉色帶著黑色麵罩,但卻可以看到露出來的眼睛部位有著一條長長的刀疤,看起來很是凶惡。

“喏。”

那儒生立馬道,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徐城不語,踏月而行,直直向著那門奪寶殿內而去,踏著月色,竟然無視那金光,金光其實早就有著漏洞,隻是這些人看不見罷了,徐城已然和佛光僵持了兩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的敵人,現在這爛柯山爛柯寺的敵人,就是徐城。

月色下。

那刀疤佛門棄徒的臉,雖在黑布下麵,看不清楚,但卻周圍卻是很冷,看起來氣壞了。

“殺進去。”

“將那十幾個人頭和血,都給我潑上去。”

一道月色隨風而來,又是隨風而走。

這刀疤臉,此刻若有所思,隨後便是看著那金光破開,裏麵的無數的佛光寶器,瞬間忘記了剛才的時候,可是沒有等他們前去,這金光破碎開來後,卻是沒有消散開來。

而是化成了一個老僧。

老僧咳嗽了一下道:“悟蟬百年未見,沒有想到,你已經到了這般地界。”

悟蟬剛要說話。

天空之中,突然落下一個巨大的金色掌印,手掌之間,布滿了道道金色紋路,瞬間落下,刹那間將這幾個粗魯的漢子,碾成了碎末,屍體化成血水,染紅了這個百年古刹。

“般言師弟何必如此心急?”老僧人低聲道。

般言禪師道:“邪徒不死,佛光不臨,對於他們何談慈悲呢?”

“般台禪師你著相了。”

“是嗎?那麽師弟你的人呢?”

“什麽人?”

“當然是你抓過來的人了?”

般言掐指一算,瞬間明悟道:“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