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剛剛說,世子殿下被人劫走了?”

陳思洛像是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

嚴宏圖黑著臉點頭。

“那小人是不是可以這麽認為,嚴大人將世子殿下羈押在大牢內,卻並沒有保護好世子殿下的人身安全。而今世子殿下被人劫走,嚴大人仍然有心情在這裏與一個平頭百姓談天闊地……嚴大人是從來都不在乎世子殿下的安危?”

此話一出,嚴宏圖立馬咬牙反駁:“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魯南王府的人幹的嗎?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那小人怎麽知道是誰幹的?不過,小人隻知道世子殿下剛剛被一夥賊人劫走,是我們魯南王府的人從半路將他救下,現在世子殿下正在城東的宅院內休息,若是世子殿下受到了驚嚇,導致所有的事情都記不清,這可怪不了我們。”

陳思洛很清楚,就算他不主動承認張彥在魯南王府的人手中,以嚴宏圖的性格。必定會上下調查,直至查清為止。

到那時候,汝南王府的人可能會被冠上劫獄的罪名。

晚承認。還不如早點承認。

反正現在他一口咬死人是他們救下來的,嚴宏圖也辯解不了。

“不要讓我抓到了你的把柄!”

嚴宏圖咬牙切齒。

陳思洛淡然一笑:“您放心,絕對不會!”

說完這些,他起身要走。

來到院門口的位置,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朝嚴宏圖深深的鞠躬行禮。

“嚴大人請放心,關於世子殿下被人劫走的這件事,小人一定會守口如瓶。”

陳思洛走了。

帶著嚴宏圖的把柄離開。

半晌,嚴宏圖都說不出一句話。

要是汝南王府的人,以這個罪名往上彈劾嚴宏圖,嚴宏圖必定會被訓斥,最次也會被罰俸幾年。

“這個人真厲害!”

許子義的一聲感歎,打破了小院內的寧靜。

“沒想到居然被他擺了一道!”

嚴宏圖攥緊了拳頭,狠狠的捶了一下石桌,懊悔道:“這全都怪我,把張彥想得太過簡單!沒想到,他居然敢派人來劫獄!”

“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許子義則是摸了摸下巴,像是早有預料:“張彥無法無天了這麽多年,想要讓他按照法令來辦事,根本不可能,要是你判了他殺頭,估摸著這會兒,魯南王府的人都該劫法場了!”

“老夫現在就派兵,將張彥圍困在那一所宅院內,宗正府的人到來之前,老夫決不會讓他離開那裏半步。”

嚴宏圖想到這裏,立馬起身去準備。

既然不能抓捕張彥,那就想辦法把張彥圍困在清河縣內。

隻要宗正府的人不來,他就可以不放人。

原本熱鬧的小院,此時又隻剩下了許子義一個人。

他端起茶杯,正打算喝一口,忽然想起剛剛陳思洛喝了自己的茶,又將茶杯放下。

“真是個奇怪的人,難道所有的謀士都跟他一樣嗎?”

許子義有一種感覺,陳思洛將會是他日後的對手。

還是一個十分強勁的對手。

……

“不見!”

幽幽深夜,衙門後院傳出崔碩的低聲嗬斥。

衙役站在書房外,雙手交織在一起,不敢吭聲,也不敢離開。

剛剛世子殿下的親信周壽找了過來,非要見一見崔大人,還給他塞了不少的碎銀子。

這會兒,人周壽還站在門口等著呢。

現在出去該怎麽交代?

而且人家是世子殿下的親信,惹不起啊!

也許是看著門上的倒影仍然沒有離開,崔碩在門內又吼了一句:“聾了嗎?已經說了不見,他要是再糾纏,小心本官給他定一個擾亂公務的罪名!”

“是。”

無奈之下,衙役隻能硬著頭皮離開。

推開衙門的正門,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門外等候。

男子一身樸素的長衫,臉上有幾分疲憊,顯然是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他一見到衙役回來,連忙湊上前去:“差爺,崔大人怎麽說?”

“崔大人說不見,我已經求了很多的情,可他說不見就是不見。”

衙役苦著臉搖頭,猶猶豫豫的摸索懷中的碎銀子,準備掏出來還給周壽。

周壽看出了他的想法,按住了他要掏錢的手:“一些碎銀子,差爺就留著花吧!勞煩您將這個東西,再拿給崔大人看一眼!”

周壽對這樣的情況是早有預料,從懷中又掏出來了一封信。

“這……”

衙役露出為難的表情。

剛剛都已經挨罵了。

這會兒要是再回去,說不定還要挨打呢!

“勞煩您了!”

還沒等衙役回答,周壽笑著又掏出一張銀票,一百兩的銀票。

他將銀票塞到了衙役的手中:“事關重大,還請差爺以大局為重!”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個普通的衙役,俸祿加上所有的油水,一年下來,也不過才十幾兩銀子。

這可是他十年都掙不到的錢!

拿到了銀票,衙役心一橫,轉頭再去找崔碩。

此時,崔碩正在書房內抓耳撓腮。

本以為是來吃肉的,結果惹了一身騷。

現在張彥又不斷的派人來找他,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除了避之不見,還能如何?

“早知道就不蹚這一趟渾水了!”

“現在也把我牽扯到了其中,我該怎麽辦?”

“張彥也是!都已經是一個逃犯了,還要派人來找我!”

崔碩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眼中又有懊悔,又有憤怒。

懊悔的是,不該貪這點小財,憤怒的是,張彥根本分不清時機。

按照現在的情況,張彥應該找個地方好好的躲起來,等待魯南王府的人前來救助。

找自己就有什麽用?

總不能,自己真的幫他去衙門翻案吧。

翻案的前提也得是被冤枉,他這都已經證據確鑿了。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傳來。

心煩意亂的崔碩直接抄起了茶壺,對著門狠狠的砸了過去。

“滾,都說了不見!還來問什麽?”

“周管家讓我送來一個東西!”

衙役在門外顫抖著聲音回答,隨即將那一封信順著門縫小心翼翼的塞進來。

吧嗒。

信封掉落在地,裏麵的紙張打開。

上麵正是,當時寄給張彥的那些錢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