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難過著,一隻素白的手扯過紙錢,自己燒了起來,他抬眼就看見了一身白衣的容音。
“你怎麽來了,去休息吧,別陪我了。”柳驚鴻心疼的看著她眼底的淤青,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他沉浸在阿姐去世的消息裏,忽略她好幾天,她沒有生氣,就靜靜的陪著自己。
“你是不是腦子抽了,阿姐下葬,我怎麽不來。”容音伸手拍了下他的額頭,“你打算不要我了?”
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姐姐,容音可沒這麽沒心沒肺,留他一人自己跑去呼呼大睡。
“沒有!”柳驚鴻一把握住她得手,眼神異常堅定,他才不會不要她了。
“我想過了,等姐姐事情解決,我們就成親。”柳驚鴻一掃眼裏的疲憊,輕笑道,他外頭看向柳照影的靈位,阿姐也希望看到自己成家的那一天吧。
嗩呐吹響,一隊人抬著棺槨往青雲山山頂而去,路上開著的野花也微微垂下頭,枝頭鳥兒也靜靜地看著不知聲。
仿佛知道他們在送自己的親人離開,都在默默地為他們傷心。
柳照影被埋在他們父母的邊上,墳地周圍種滿了梨花,如今正是開花季節,紛紛飛下枝頭,如同一場驚豔的花瓣雨落在墳頭上。
容音眼眶有些濕潤,在飄落的花瓣雨中,她恍如看見了三個人,都在對她笑,嘴唇輕啟,緩緩說道:陪著他吧。
時間一天天過去,柳照影頭七都過去一個月了,可柳驚鴻似乎情緒還沒調整好,一直都悶悶不樂,可愁死容音了。
咚咚!
她敲了敲門,等待一會,無人回答,她眉頭一皺,打算強行開口,路過的池魚撇了她一眼,嘴角一抽。
他嗖一下攔在門前,警惕的看向她,“你想幹嘛?別破壞公物。”
媽的,她到底怎麽活下來的,動不動就動手,什麽毛病。
“柳驚鴻呢?”她揉著額頭,隨口一問。
“哦——教主和神醫穀主在前廳說事……”池魚一句還沒說利索,容音卻已經跑了出去。
我靠!師傅什麽時候來的,一聲不吭,這是打算幹什麽?!
等她到的時候,二人已經說話完了,開始認真吃飯,兩人見她過來,招呼她入座。
“師傅,你來做什麽?”不會是生氣她不辭而別來算賬的吧。
當下就被李穀敲了頭,“死丫頭,沒良心,我來看看不行啊。”
再過不久,這人就成柳家的了,心裏多少有些不舍,唉……便宜柳驚鴻了。
“行行行。”容音吐了吐舌頭,捂著頭坐在柳驚鴻邊上。
李穀見狀,吹胡子瞪眼,直搖頭,“女大不中留啊,柳驚鴻你看看何時娶她過門啊。”
噗!
“咳咳……”容音被湯嗆住了,師傅說的什麽鬼!這人家姐姐剛出殯,就逃婚論嫁的合適嗎。
柳驚鴻伸手給她順氣,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就下個月十五如何?”
“下個月?”李穀手摸下巴,認真思考起來,“行,不過彩禮得要好的,十裏紅妝的規格來怎麽樣?”
他記得以前在京城看別人婚禮時,貌似就是十裏紅妝。
“……行!”柳驚鴻眉頭微皺,思索一下就點頭同意了。
好不容易順氣了的容音,一臉懵逼,十裏紅妝是個什麽鬼?她怎麽不知道?
還有要嫁人的是我吧,你們直接忽略我是不是不好?!
“我有意見。”容音伸手打斷二人談話。
結果那兩位同時看向她,李穀眉頭皺成了川字,“閉嘴,小孩子哪來那麽多意見。”
柳驚鴻則一臉委屈,一把抓住容音的手,一絲心酸爬了上來,“你不願意嫁我了嗎,打算拋棄我另尋新歡?”
“……”
新歡是個什麽東西?容音嘴角一抽,她還什麽都沒說好吧,雖然也不是不嫁,但能讓她有些參與感嗎。
“閉嘴,你們說的輕鬆,這麽倉促,嫁衣婚禮,還有酒席什麽的來得急嗎?”
容音反手一巴掌呼在那張賣萌的臉上,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結婚不得請朋友來啊,花姑姑還有師弟他們,以及白離他們。
這麽快,來的急嗎?
“那個……不用擔心。”柳驚鴻拿下容音的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提前就發請柬出去了,現在他們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容音不可置信的看向柳驚鴻,“什麽時候的事?”
他之前不是為了他姐姐的事傷心難過嗎,什麽時候就發出請柬了。
“嫁衣呢?”
“準備好了。”
“這麽快?!”容音表示疑惑,這古代的衣服都是一陣一線秀的,根本沒這麽快好。
“我提前三個月準備的。”柳驚鴻看出了她得疑惑,笑的一臉燦爛,溫聲解釋道。
容音感覺有點不真實,感情什麽都好了,等著她往下跳啊。
“好小子,有前途。”李穀一臉認同的拍著柳驚鴻肩膀,對於喜歡的人就是要這麽幹脆,婆婆媽媽的,人都跑了。
在兩人來回夾擊下,容音敗下陣來,乖乖的聽從他們安排,誰讓她自己不忍心打擊柳驚鴻的自信心。
出嫁之前,女子不可能住在女子家中,所以容音跟著李穀回了已經搬遷的神醫穀。
新的地方離寒煙門還挺近的,坐馬車趕路不過五天時間。
容音回到師傅為自己留下的房間,她拿出匕首,看著上麵安逸二字,忽然有些感慨,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成為現在的樣子吧。
安逸他就在神醫穀裏,她聽師傅說,他一個人住在後山裏,平日裏也不願意見人。
山間小路有些濕滑,耳邊是叮咚的溪水聲,伴隨著鳥鳴聲,聽之心情舒悅。
木屋就在眼前,容音卻躊躇不前,她不知道見到安逸該說什麽,因為他們之間不適合敘舊,往事太過悲傷了。
正想著,木屋大門打開,一個麵容蒼老的老頭就走了出來,似乎沒想到有人,他嚇了一跳,待看清容音後,居然縮了回去,打算關門。
“等下,小師叔!”容音連忙喊住他,上前一步擋住門,“我就說幾句話就走。”
“……你想說什麽。”安逸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千思萬緒湧上心頭。
“這個,我還給你。”容音將匕首遞了過去,平靜的看著他。
她不敢在看著這把匕首了,因為閉眼就能看到死去的弟子,還有羅蘭扭曲的麵孔。
安逸一怔,他緩緩接過匕首,似乎想笑,卻最終還是歎氣道,“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說完他打算轉身離開,容音卻叫住了他,“小師叔,我下個月就嫁人了,能來送我嗎?”
安逸回頭笑了笑,“如果不嫌棄我,會去的。”
他們之間已經不再是無話不說的朋友,緊緊是幾句話後,便再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