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黑夜!
在中國的史書上,這當然是是一位值得大書特書的人物,一部華夏史,其實就是一部仲尼思想的演變史,朱熹的這句話基本上沒錯,仲尼的思想從華夏蒙昧時期一直到光華璀璨的大宋都是一脈相承從未斷絕過。
雲崢坐在如水的月光下,仰頭看著漫天的繁星,都說偉大的人死了之後會變成星辰,可是雲崢卻找不出哪一顆是仲尼星。
如果他也化作了星辰該是一顆璀璨的星辰。
太陽是霸道的,所以白天的時候隻有他能夠出現在天空,雲崢知道這是他的光芒過於燦爛的緣故,而夜晚的時候卻是星辰的天下,隻有這些星辰布滿天空,才會形成美得醉人的夜空,如果隻有一顆星星,那和白天沒什麽區別。
仲尼是星辰,畢昇也該是一顆璀璨的星辰,如果說仲尼是思想的原創者,畢昇就該是思想的傳播者,泱泱中華有多少文明毀於戰火,毀於蠻人的鐵騎之下,如果不是有畢昇,蔡倫這樣的聖人,華夏種族就會像那些蠻人一樣的無知。
夜,很靜,陸輕盈輕輕地幫著丈夫揉搓著太陽穴,葛秋煙也幫著丈夫用特殊的手法按摩著腳底板,她聽張太醫說過,按摩腳底板對男人很重要。
雲落就趴在父親的肚皮上,一遍遍的想要掀開父親的衣襟從胸口上找一些奇怪的東西,一家四口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很是和諧。
陸輕盈用團扇趕跑了一些討厭的蟲子,拿手按按丈夫的鼻子道:“夫君,您為何認為那個胡人工匠能和孔丘先生比肩呢?”
雲崢翻著眼睛看看陸輕盈道;“一個心中無私,隻想將最好的印書方法教會天下人的人難道算不得聖人?一個為了將最快捷的印書方式昭告天下並願意為此獻出生命的人難道就不是聖人?
我們的祖先最早造出文字的時候聽說天地間鬼哭神嚎,電閃雷鳴,風雨大作,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們開啟了民智鬼神是不願意看到的。
後來我們把文字刻在龜甲上,當做祭品敬獻給神靈希望能夠平息他們的怒火,後來鑄造在青銅器上。也是同樣的想法。
文字得之不易。所以先賢才會用刀子將文字刻在竹簡,木簡上,我們才會知道先人們到底在想些什麽,做些什麽。看到了什麽。有什麽樣的美妙文章傳下來。有什麽樣的深刻思想可以供我們借鑒。有哪些得失,有哪些教訓。
知道不,人類總體的前進。其實就是一個知識積累的過程,因為有了文字我們才不必走前人艱辛的探索之路。
後來我們的文字足夠多了,也就出現了孔丘,屈原,這樣的大家,我們才會有《論語》《離騷》這樣深刻而又優美的東西流傳下來。
到了東漢年間,宦官蔡倫造出了紙,這就讓文字的傳播變得廉價,也從而結束了貴族統治學問的曆史階段,間接地導致了強盛的漢朝覆滅了。
有了紙,還不夠,你去街市上看看,書本依舊是昂貴的物事,因為雕版印書的費用極為龐大,一張木板能刻多少字?一字刻廢則整版皆非,正因為如此,古代的文人才需要做到言簡意賅,把一個字當無數個字用,雖然說文字越多,就越是能把事情說得清楚,可是在古代這樣做是行不通的,不管是金文,還是把文字刻在竹簡,木簡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寫在帛書上價格又過於昂貴,所以隻好長話短說了。直到紙出現以後,這個狀況才得以好轉,可是又經常會出現洛陽紙貴的場景。
如今,畢昇將活字印刷術獻給了大宋百姓,這才會真正的將書本的價格降下來!所以我說他是聖人,是大宋的功臣,一個功臣不能抵辱於奴隸人之手,就因為他傳播了皇帝的醜事就要將他誅殺,這是我們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畢昇活字印刷術的受益者永遠都抹不去的汙點。”
葛秋煙接話道:“怪不得妾身今天去給彭蠡先生送飯的時候,老先生也不開心,吃個飯都唉聲歎氣的,按理說朝堂上並不缺少明眼人,他們為什麽會視而不見呢?”
“他們的眼睛都被銀子遮住了,要知道活字印刷術一出,天下間所有的刻字匠人將會再無用武之地,天下間所有的印書作坊都將會倒閉,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們動容,真正讓他們難受的是前些年花費了巨資刊印的《太平廣記》、《太平禦覽》和《文苑英華》,《冊府元龜》這四大書。
當初太宗朝刊印了前三部,真宗朝刊印了《冊府元龜》,為了這四部書,大宋調集了刻字工匠不下千人之多,前前後後用了一十三年才完成,神宗皇帝為了昭顯這四部書的獨家地位還將浩如煙海一般的雕版全部焚毀,如今有了畢昇的活字印刷,先帝們的舉動立刻就成了笑話。現在想要刊印那四部書,最多不超過三個月就能完成,畢昇這樣做是致先帝於何地。
我敢說畢昇早就想出來了活字印刷之法,隻是沒人願意用,或者說沒人敢用,畢昇在萬般無奈之下才會選擇刊印陛下的裸戲圖來製造話題,從而讓自己的心血得以流傳下去。”
陸輕盈擔憂的道:“夫君既然如此,您明日裏上朝,還是小心些,莫要和別人起了衝突,既然大家都裝作看不見,您也不要出頭了。”
雲崢搖搖頭,將不斷的在自己胸口上亂啃的閨女抱起來放到陸輕盈懷裏,眯縫著眼睛說:“我不同啊,你別忘了,新式火藥就是我發明的,我知道畢昇經曆了什麽,也知道他為之吃了多少苦,為了大宋日後能夠重視發明,也為了我日後的發明不被侵占,我必須出頭,我不出頭,大宋以後將不會再有新東西出現了,這樣的結果比滅國還可怕。”
陸輕盈和葛秋煙對視一眼,她們聽不明白夫君到底說了些什麽,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們還是習慣性的選擇了閉上嘴巴,聽丈夫的安排。
雲崢重新躺了下去,看著在陸輕盈懷裏快樂的吃奶的雲落,再一次將目光投入到無比深邃的星空之中。
“果真如臣所料,角廝羅已經於四月二十八申時喪命,臨穀、宣威、宗哥和邈川,以及青塘城已經全部關閉,根據富弼猜測,定然是青塘起了內亂。
角廝羅之子董氈,阿裏骨素來不合,既然青塘城緊閉,定然是角廝羅三子停屍不顧束甲相攻!雖不知道最後是誰獲勝,青塘部的實力定然會大損,所以富弼已經命令保成軍緩緩地向前移動一百二十裏,等待青塘的反應。
西夏人今年的旱災已經造成了極大地損失,沒藏訛龐親自領軍也在緩緩地向邈川城逼近,邈川城乃是青塘的根本要地,不管董氈阿裏骨中的任何一人獲勝,首先要對付的就是沒藏訛龐,我們坐山觀虎鬥之後,宰圖謀河湟之地不遲。”
龐籍老邁的聲音就像他表達的意思一樣的腐朽,狄青欲言又止,雲崢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任由這些人在那裏胡說八道,太一廂情願了。
這時候說什麽都晚了,雲崢不用想就知道獲勝的人一定是董氈,阿裏骨那樣的人連給董氈提鞋都不配,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角廝羅的親生兒子,又在大宋東京城接受了三年的純粹的儒家教育,把一個草原上的漢子弄得文不文,武不武的,那裏是這些年一直在東征西討的董氈的對手,再加上青誼結鬼章和木征這樣的人相助,阿裏骨的人頭大概早就喂狗了。
青塘人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在觀察大宋和西夏的動靜,富弼將保成軍向前推移一百二十裏,很明顯的是在打臨穀城的主意,而沒藏訛龐正在打人家邈川城的主意,在董氈和青誼結鬼章的眼睛裏,都不算是什麽好人。
雲崢如果是董氈,定然會集中優勢兵力先幹掉弱小的保成軍,然後再去和凶猛的沒藏訛龐作戰,兩頭獅子間的戰鬥,一頭羚羊想要撿便宜,那不是明擺著找不自在嗎?
不管自己現在想幹什麽,都晚了,也來不及了,該發生的應該已經發生了,龐籍已經警告過自己了,不該說的話不說,好好地聽調遣就是了。
這些人站在遠離青塘好幾千裏的位置上,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了?以為青塘大亂,大宋就有好果子吃,這樣的功勞根本就沒打算給自己和狄青,他們第一優先考慮的依然是文臣,比如說富弼!
狄青的後麵就是雲崢,他見狄青想要出班,就一把拉住了狄青,文官們現在都在彈冠相慶,你這時候跑出去說不吉利的話,一定會遭到口誅筆伐的,上輩子就是吃了這種虧,到了現在還不知道悔改。
“別處去啊,說什麽都晚了,反正富弼倒黴之後我就會去秦州,爛攤子我收拾就是了。”雲崢輕輕地說著,臉上還洋溢著欣慰的笑容,和狄青一臉的鐵青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狄青生生的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抖動好像很痛苦地樣子。
雲崢見皇帝和宰執的心情都非常好,就出班啟奏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祥瑞出,我大宋今後定然會長治久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