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浪費掉的靈感才是最好的
船隊路過黃州,正在黃州擔任通判的蘇軾上了船,他知道先生的座舟不能在一地久留,因此隻好帶著趙迎春上了船。…,
見禮之後雲崢瞅著蘇軾搖搖頭道:“麵白體胖,我還以為你如今一定過得不如意,甚至還專門就你的困境寫了一首詩,哪想到你竟然混的如此的如魚得水。
難得啊,二十歲就任黃州通判在大宋也算是難得了,再忍耐兩年就能出任一地知府成為首腦官,前途遠大啊,你爹爹一定很是為你自豪吧?我在成都沒有停留所以沒見到你父親,他如今好嗎?”
蘇軾躬身施禮謝過雲崢的問候,正襟危坐道:“家父如今日日對官場極為厭煩卻對經史文章頗為留戀,學生上月接到折敏家書上說父親如今身體康泰,笑容也比在東京時為多,想來是心情轉變過來的緣故。”
雲崢聽到蘇軾說父親身體很好也就放下了心,笑著點點頭道:“你父親本身就是一介書蟲,隻要鑽進書堆裏心情如何會不好,倒是你先生我卻是天生的勞碌命,才打算在蜀中安養幾年,卻又被金牌催促進京,再不進京,恐怕就會有大軍前來圍剿我了。”
蘇軾剛剛結束了正式的問對之後,身子立刻就垮了下來窩在大椅子上道:“誰能把您如何,誰又能把您怎樣?以弟子看,對付您的時候最不合用的就是大軍圍剿了,天知道會圍剿成一個什麽模樣,這是純粹的以己之短對您所長,智者不為也。
以劉漢之強尚有王莽敬士,以李唐赫赫之威還有漁陽鼙鼓,弟子以為中央的強大並非是保證天下歸心的前提,隻有以心換心才是讓四夷敬服的最好手段。”
聽了蘇軾的話之後。雲崢起身來到蘇軾的身邊一巴掌就抽在他的胖腦袋上怒道:“先打一下,其餘的寄存,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個以心換心,如果說不通,我會真的把你弄去四夷讓你好好的切身實踐一下以心換心的好處。”
蘇軾揉揉後腦勺怒道:“我都是一個孩子的爹爹了,您怎麽還打我。你當初說過的我隻要成親有了孩子您就不打我了。”
雲崢愣了一下,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好像還真的有這個承諾,尷尬的笑了一下道:“主要是習慣了,以後改正就是了,怎麽,有了孩子給你撐腰,現在膽子見長啊。
不過,你還是說說你以心換心的打算吧。對這事我是真的非常好奇,因為從字麵上解釋這四個字,我根本就不相信這是我學生說出來的話。”
蘇軾嘿嘿一笑,重新讓自己的身體窩的更舒服些,然後抬頭瞅著盯著自己看的先生道:“自然是把我大宋這顆心換到四夷野蠻的胸膛裏去,然後再把四夷野蠻的身體換到我們文弱的身體裏來就好。”
蘇軾的這番話徹底的讓雲崢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這兩句話是後世太祖年輕時候寫的文章裏提到的,雲崢不知道真正的出處。隻知道全段話是這樣說的。
“非第強筋骨也,又足以增知識。近人有言曰: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此言是也。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蠻其體魄。苟野蠻其體魄矣,則文明之精神隨之。夫知識之事,認識世間之事物而判斷其理也。於此有須於體者焉。直觀則賴乎耳目。思索則賴乎腦筋,耳目腦筋之謂體,體全而知識之事以全。故可謂間接從體育以得知識。今世百科之學,無論學校獨修,總須力能勝任。力能勝任者。體之強者也。不能勝任者,其弱者也。強弱分,而所任之區域以殊矣。”——《體育之研究》
這段話是在一個特殊的時期說的,也就被賦予了時代的特性,沒有切實的經曆那段黑暗的曆史,蘇軾雖然文采飛揚,但是思想境界達不到這個高度,特殊的含義也就無從說起。
不過雲崢單從字義上了解,就發現這是蘇軾第一次提出來了自己對這個世界改造的看法。
互通有無這是商賈的職能,蘇軾對於商賈並不陌生,他老娘就掌管著蘇家的幾十間大大小小的鋪子,他經常需要幫母親來處理商鋪裏的事情,耳濡目染之下,商賈間血淋淋的競爭意識就溶進了他的血脈。
宋人羨慕野人的體魄,野人向往宋人發展出來的高度文明,於是,野人就仗著自己身強力壯來搶奪宋人的勞動成果了,這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雲崢是野人,他也搶!
如今蘇軾竟然想把大宋人的心裝進野人的身體裏,然後再把野人野蠻的體魄嫁接到宋人的身上,當一個有著文明的頭腦,野蠻的體魄這樣的新式宋人出現,就表示宋帝國擴張的步伐就再也無法止步了。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一定會把這種美好的想象擊打的粉碎,這是雲崢的認為,而蘇軾恰恰是自己教出來的三個學生中最缺少毅力的人。
雲鉞有些刻薄,但是不缺少毅力,蘇轍雖然相比他們兩人平庸了一些,但是在沉穩,毅力這兩條上卻是最出眾的。
三人中蘇軾的天分無疑是最高的,一個喜歡玩耍,喜歡偷懶的小胖子在玩耍和偷懶中隨意的學習,他依舊是三人中最出色的的,假如雲鉞沒有縮小那麽些年,三人中他應該是資質最平庸的的一個。
即便是這樣,雲鉞依舊是從後世成百上千個孩子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在來大宋以前,雲崢帶的那個班雖然讓所有老師頭疼,但是這些孩子卻是整座學校的精華,對這一點,沒有人提出過異議。
“你想怎麽做?”雲崢坐了下來,正色問蘇軾。
見先生鄭重其事的問自己,蘇軾還是有些扭捏不習慣,嘿嘿笑道:“其實沒有什麽打算,就是您剛才和弟子說話的時候心裏頭突然產生的想法,您追問的急,弟子隻好把這個想法拿出來湊數。”
雲崢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這種靈光一閃的東西本來應該非常的寶貴,放在蘇軾的身上就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了,雲崢相信,隻要蘇軾把放在詩詞上的靈光用在考慮時政上他的成就絕對不止一個千古大文人這個地步。
人的腦子裏一天會產生成千上萬個念頭,大部分的念頭如果執著的做下去一定是很有價值的,隻可惜,我們捉不住,那些價值連城的想法往往會被今天吃什麽這些個無聊的想法給湮沒掉。
蘇軾不在意自己剛才思想的閃光點,雲崢身為人家的老師就必須把有價值的地方給人家指出來。
“文明其思想,野蠻其體魄!這兩句話很重要,你有空閑的時間就好好的品品。”
雲崢接過蘇軾遞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對他說。
“那些都是小事,先生,您現在與那些和尚們的糾紛才是大事情,雖然您用李代桃僵之策解決了梁楫的問題,但是您“囚僧”這件事卻給人家落下了口實,那些和尚們的能力很大,學生即便是在偏僻的黃州也有所耳聞。”
雲崢笑道:“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這兩句話其實說盡了人的本質,遠古時期,我們的祖先呼吸毒瀝與野獸為伍,隻有身體最野蠻,最聰明的人才能在那樣的環境裏活下來,因此,你的說法還是有些道理的,你如果真的能夠推動這件事,子孫後代一定會獲益匪淺。”
蘇軾見雲崢不搭理自己的話,不由得有些焦急,湊到雲崢身邊道:“先生,您的處境真的不算好,自從慧能從梅嶺跑掉去嶺南傳道之後,中原的和尚就對自己的地位看得很重,鳩摩羅的足跡踏遍了大理國,最後圓寂在白馬寺,因此,大理的和尚與中原的和尚們淵源很深,所以他們才會甘冒大不違的去要求您殺掉梁輯。因為梁輯在大理的舉動已經傷害到了他們總體的利益。
據弟子所知,大理的國君每年獻給大宋皇帝的禮物價值,遠遠比不上大理和尚們輸送給中原和尚們的利益。
您也知道,任何事情隻要和利益掛鉤,就有數不盡的麻煩。”
雲崢指指船艙角落裏的一個箱子。
蘇軾奇怪的打開瞅了一眼,然後就合上箱子道:“十萬黃金海,渡的善人歸!原來先生早就有了應對的法子,隻是不知您打算把這尊昂貴的金翅鳥獻給皇帝,還是送給嶺南的高僧大德?”
雲崢又拿手指指邊上的箱子,蘇軾就上前把那些箱子全部都打開了,隻見裏麵全是金燦燦的金翅鳥塑像,數量不下十尊。
蘇軾撓撓頭道:“您打算把這些東西都送給誰?”
雲崢笑道:“胡說八道,這裏麵都是將士們血戰才得到的東西,全部都是國帑,如何能夠平白無故的送給別人?”
蘇軾急忙道:“不用金翅鳥挑起和尚之間的紛爭,您如何脫身?”
雲崢苦笑了一下道:“小子,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我的仇家在這片土地上越多,我就越安全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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