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守的雲開見日出

裘虎萬萬沒想到居然誤打誤撞在這裏遇到了真的王小波,頓時心中懊悔不已,思索著怎麽對付這個瘟神。王小波平生最恨的就是他們這些官家的人,不管是當初的趙匡胤,還是如今的趙光義,他們四川地區農民的生活都是苦不堪言。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土地分布不均,財富被少數人占有,王小波隻恨當初唐末黃巢起義沒有打到四川來。所以,他要自己做這個黃巢。這些年來招兵買馬,縱橫四海,身邊已經有了數千忠心耿耿的屬下,隻待時機成熟,便扯起反宋的大旗還老百姓一個富裕的生活。他骨子裏對宋庭視若仇敵,行動上自然也不會給官家的人什麽好臉色看。因此,當裘虎說出自己並州團練使身份時,他便二話不說,直接大刀招呼了過去。

“王小波,你膽大包天,你在劍南西道惡名昭著,官家早有耳聞,你可知本官一聲令下,你這群烏合之眾便會瞬間化為飛煙!”

裘虎此番隻帶了三百士兵,其中有兩百人還是步兵,看著對方身後密密麻麻的騎兵,心裏實在沒底,但是又不敢輸了陣勢。不料他這番話卻徹底激怒了王小波,王小波臉色一寒向身後喊道:“弟兄們,都聽見了嗎,你們被這位裘大人稱為烏合之眾,告訴我,你們是嗎!”

“不是!不是!”

“不是的話,就給老子拿好手裏的武器”王小波手中長刀再次舉起“一個也不要走脫,殺!”

這些被裘虎帶出來的並州兵,托了並州地理位置優越的福,平日裏養尊處優,根本沒打過硬仗,要他們欺負普通人還湊合,可是此刻見到迎麵而來一群殺氣騰騰的真馬匪,不由心中先生了退意。裘虎氣不過,抬起大刀,嘶吼道:“慫個蛋,長了卵子的就給老子使勁衝,殺出去!“說罷,他身先士卒縱馬與王小波交上了手。

這一交手,裘虎不禁膽戰心驚。這王小波天生神力,才交手幾個回合,他便覺得虎口一陣生疼。偏偏這王小波刀法大開大合,虎虎生風,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裘虎心急,刀法也淩亂起來,幾次都差點被削中腦袋。這般來來回回又是十幾個回合,裘虎漸漸不敵,而他身後的三百軍士或是被殺,或是被俘,整個戰場隻剩下他和王小波還在戰。王小波又是一刀砍向他脖頸,裘虎急忙閃開,不料腿上先前被白馬射中的傷口發作,劇痛之下閃避不及,整個右臂竟被連肩砍下,慘叫一聲跌下馬來來。王小波把刀一收,呼喚左右將裘虎綁了起來。

裘虎和剩下的幾十並州兵均被押到人群中間,白馬和唐宋二人騎馬到王小波身邊,默默等著王小波發落。王小波指著一班俘虜對著白馬說道:“兩位,這冒充我的人已被我擒下了,怎麽發落就看兩位是什麽意思了。”

白馬笑盈盈道:“大當家的好刀法,要說發落嗎,我看為絕後患……”

“別再殺人了。”

唐宋的臉上古井無波,驀然說出這句話後,一眾人紛紛看向她。白馬蹙眉正待勸他,王小波爽朗一笑,先開口道:“這位兄弟,今日之仇可謂不共戴天。這位裘將軍雖是被我擒下,但這筆賬他還是會算到你頭上,你今日不殺他,他日不怕被他報複嗎?”

“這片土地,今天已經染滿了血”唐宋抬起頭看向王小波“曹家人的血,他們的血還有你的人,今天已經死了這麽多人,難道非要都死光了才能結束嗎?”

“蠢材,不可理喻。”白馬在一旁聽的氣惱不已。

王小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問道:“還沒請教兩位高姓大名。”

“在下唐亮,這位是白馬。”

“唐兄弟。”王小波說道“今日我死了十幾個弟兄,你說這些人不殺,我怎麽交代。”

“這……”

王小波不再理會他,扭頭看向白馬道:“這位姑娘,我看你馬上功夫十分嫻熟,想必不是尋常人家女子,不知是我綠林哪路好漢門下?”

白馬微微一笑,不敢說出自己身份:“在下並不是什麽江湖人士,承蒙一位路過的江湖奇人指點過一些功夫,為曹府辦事而已。”

“不知姑娘與這位唐公子有何要緊事?”

“實不相瞞,這位其實是曹府的大管事,此次去往夏州,是奉命運往夏州一批軍火,也是殺頭的買賣。”

“軍火!”王小波兩眼放光的看向那一車車東西,喃喃道:“若是我的人裝備了這些鎧甲,何懼他官家?”

白馬頓時感覺不妙,似是看出了她的憂慮,王小波爽朗一笑道:“哈哈哈,姑娘莫怕,我王小波不是貪得無厭之途。這樣吧,我送你們到夏州,路上保你們安全,到了夏州這些軍火你們分我一半可好?”

“這要問這位唐大管事了,我可做不得主。”白馬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唐宋,王小波也隨之看向了他。

“三成。”唐宋抬起頭道“最多三成,再多便會誤了我們的事。”

“三成就三成吧。”王小波摸著額頭道“最討厭和你們這些生意人討價還價,奶奶的,老子從小就不是這塊料。哦,為了表示誠意,這位裘大人我就不殺了,剩下的人願意隨我入夥的我也不殺,不願意的就通通砍掉雙手放走。這些馬匹,我也全都收下了。”

唐宋聞言張了張嘴,也不再說什麽了。

放走了裘虎和他十幾個被斬去雙臂的親兵,唐宋二人盤點了一下剩下的人和貨物就跟在王小波後麵上路了。貨物一車也沒少,人卻隻剩下三十幾個。一路上,唐宋隻是沉默,和白馬之間基本上沒有幾句話。倒是白馬和王小波二人一見如故,並排騎著馬,一路上有說有笑,頗為投緣。

“王大哥,你說那縣令聽說你去擊鼓鳴冤,當時就收拾家當跑了,真是好笑。”

“嘿嘿,我那次倒真是有心報官,可是官沒了,我就隻好自己坐在台子上審了。那個破落戶,當時就被我就地正法了。“

“好個就地正法,對付惡人,就該如此。”

“我說白馬妹子。”王小波看了眼身後的唐宋,悄悄問道“你對俺說實話,那個唐管事是不是你家相公?”

“額,額,不是,怎麽可能。”白馬跟不上他生硬的話題轉移,一時震驚不已。

“還好還好。”王小波沾沾自喜道“我看那唐管事雖然頗有大家風範,但心慈手軟是個短命相,你要跟了他才叫委屈了。要說你這種巾幗,還是和俺這種綠林英雄最般配。”

“心慈手軟嗎”白馬慢慢回味著這句話,猛然醒悟過來道“王大哥,你你你剛才說什麽?”

王小波老臉漲的通紅,像個醃的醬蘿卜一般,支支吾吾道:“我是說,我和白馬妹子一見如故,十分中意,不如姑娘完成這份差事後就跟我回青城縣吧。俺一定風風光光,明媒正娶,用八台大轎,娶你進王家老宅……”

“打住打住。”白馬這才省得感情這馬匪頭子是看上自己了,連忙說道“王大哥,妹子拿你當大哥看,你哪能對我有非分之想?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王小波略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曉得,隻是這幾日與你接觸十分喜歡,眼看就要到夏州了,分別在即,有些話憋在心裏不說難受,罷了罷了,俺不再提了。”

兩人這邊談笑風雲,殊不知身後的唐宋看的是兩眼冒火。

這幾日,白馬有意疏遠他,那王小波瞧不起他的婦人之仁也不甚搭理他。在他眼中,這二人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一個是視人命如草芥的土匪,倒是十分般配。隻是不知為何,看到白馬與對方十分親近的姿態,他卻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明業火。難道我也很中意她?不可能,唐宋馬上排除了這個想法。這個女人幾次三番在我麵前行凶,我怎會中意她,何況我此生所愛的隻有沐兒一人。哦,一定是昨天吃飯時吃的大蒜太多了,有些燒心。該死的,說過多少次不能把大蒜當飯吃,這群馬匪還是不懂。

就這樣,唐宋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跟在他們後麵,看著他們有說有笑。兩日過後,一行人終於到了夏州地界。王小波令眾人停下了馬,戀戀不舍的對白馬說道:“白馬妹子,前方就是夏州李繼捧的地盤了,我的人就不方便過去了。你們隻要半個時辰就能進夏州城,他日有緣再相見……”

白馬嗤笑一聲道:“王大哥何必說的像生離死別一般,放心,此番事了,小妹一定去青城縣上門拜謝王大哥。”

“咳咳”唐宋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行了個禮說道:“有勞大當家一路護送,這十五車軍火是事先承諾的,這些馬匹也轉贈大當家了,我祝大當家的今後武運昌隆。”

“哎呀,唐管事太客氣了,俺哪裏好意思。李順,去接收馬匹。”王小波聽罷大喜,接收完畢後樂滋滋的告辭了。

王小波走後,白馬狐疑的看向唐宋,問道:“哎,你這個守財奴怎麽舍得送那麽多匹馬給人家?”

“哼!”唐宋冷哼一聲,自然不願說出是不想白馬欠那馬匪的情。

“我這是知恩圖報,你懂什麽。”說罷就駕馬走到了車隊前方。

“嘁,大傻冒。”白馬翻了翻白眼,接著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