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審盧又元(求收藏、紅票)
得知趙光義要親審盧又元的消息後,趙廷美的表情頓時變得說不出的難看。
要不是這個小侄子趙元佐來他府上玩時,無意中說漏了嘴,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二哥本來是委托他來親審此案,如今結案在即,卻忽然要親自上陣,說明了什麽?二哥對他、對盧又元已經起了疑心。
“不能為了一個盧又元壞了孤的大事,老盧要保他孫子就自己去保吧,孤決不能在二哥麵前露出破綻。”
這般想著,趙廷美已然下定決心。
“皇叔?”趙元佐依舊是一副頑童的摸樣,戲謔著看向趙廷美道“皇叔的眉毛都皺在一起了,是不是被父王搶了功勞,心裏委屈呐?”
對這個侄兒,趙廷美永遠是一副溫柔的樣子。身為皇子,卻沒過過一天自由的生活,對自己這個有可能是未來皇位爭奪者的叔父也完全不抱戒心,總是十分親近。或許他從來就沒想過繼承大業,當皇帝吧。趙廷美寵溺的摸著趙元佐的頭說道:“叔父隻是在憂心國事。元佐啊,你現在和叔父一樣是王爺,整天這麽貪玩可不成樣子。”
“嘻嘻,叔父不生父王的氣就好。”趙元佐說完忽然臉色一暗道“我還真擔心叔父生氣會和父王鬧翻,其實一家人和和氣氣不是最好嗎?”
趙廷美呆呆的看著他,半響,沙啞的說道:“說的是呐。叔父怎麽會和你父王鬧翻,你父王他可是大宋官家啊……”
鬧得滿城風雨的盧又元一案終於要結案了。流言說趙官家任命翰林使程德玄來審理此案,而且本人也會到場旁聽。本處於弱勢一方的唐宋聽到這個消息反而十分驚訝,苦想了半天,唐宋得出一個結論:官家已經知曉了趙廷美與盧多遜之間暗地勾結的事,所以才會讓程德玄頂替趙廷美來審案。想到這裏,唐宋豁然開朗,又馬上著手去準備扳倒盧又元的證據。
開庭的地點改在了大理寺外。這一次,到場旁聽的官員陣勢極為浩大,參知政事李昉、樞密使曹彬、三司使王仁贍、禮部尚書王溥、兵部尚書盧多遜、戶部尚書薛居正、大理寺卿呂端等等,幾乎把大宋朝的大半個班底都給搬來了。最重要的是除了這些人,大宋官家趙光義就坐在暗處,默默注視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或許是到場官員的氣場太過強大,這一次,圍觀的百姓倒是十分配合的沒有七嘴八舌的吵鬧。芍藥和小茴站在庭外,向裏麵探著頭,小茴小聲向芍藥問道:“芍藥姐,你看那些坐著的大官怎麽一個個都那麽老啊,你看胡子多長啊。”
“廢話,沒聽過胡子越長官越大嗎,噓,別說話了,開始審案啦。”
“啪!”
一聲驚堂木,程德玄板著臉端坐在主審官位置,厲聲喝道:“帶原告、被告上庭。”
唐宋與盧又元在兩名公人監看下走上公堂,向在座官員一一行禮。程德玄細細打量著這個唐宋,雖然平日裏從王化基處聽過不少關於此人的傳聞,上次皇帝封賞他時也見過一麵,但如此近距離還是第一次。當下,程德玄問道:“原告何人?所告何事?”
唐宋恭敬的拱手答道:“下官朝奉大夫唐宋,告兵部尚書盧多遜之孫盧又元參與科舉舞弊一案。”
“可有證據?”
“大人,下官之前曾召過一位證人,但下官懷疑證人已然被收買,所以,此次下官帶來了新的證據。諸位大人請看。”
唐宋舉著厚厚一摞書答道:“下官搜集了盧又元科舉期間出入各個地方的記錄。盧公子,這些記錄上顯示,大多時間你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並沒有那位叫張安的舉子相隨,並且你頻繁的在夜間和一人相會,請問那人又是誰?”
“怎麽可能,一定是錯了。我一直和張安同行。”盧又元咬緊牙關,矢口否認道。
唐宋冷哼一聲,說道:“今日我還帶了幾分口供來,這些口供上寫明了十幾天前,有人花了大把銀子要他們偽造賬本,強行把一位張公子的消費記錄加在過去的賬本上,各位,大人,請過目。”
口供傳到了旁聽席上,最後來到程德玄手中。程德玄看過後,未做評判,說道:“你繼續說。”
“是,大人。”
唐宋又轉向盧又元,盯著他說道:“我這裏還有一位人證,我想請盧公子見見他。”
“傳人證。”
一身長袍,步履蹣跚。張安出現在眾人麵前時,不隻是盧又元,連旁聽席上的盧多遜也傻了臉。
撲通一聲,張安跪在地上向程德玄叩頭道:“學生張安,罪該萬死。前日聽信兵部尚書盧多遜所言做了偽證。其實學生之前根本不認識這個盧又元,是盧尚書給了我二百兩銀子我才答應他們做偽證的!”張安話說完,一眾官員紛紛看向盧多遜。坐在暗處的趙光義,卻悄悄看了唐宋幾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張安的臨陣反戈正是唐宋一手策劃。皇帝親臨審案的消息一傳下來,張安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小舉子當時就已經方寸大亂。正巧這時候,唐宋來到他麵前。一番巧言令色,連蒙帶騙,張安總算決定聽從唐宋所說爭取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盧多遜被反咬一口,當下有些不知所措。本來張安是他一個重要棋子,不料此人臨陣倒戈,反而陷他於不利之地。頓時臉紅脖子粗的喊道:“你這兩麵三刀之輩,為何滿口胡說八道?我看是唐宋使了錢財,讓你誣陷老夫!”
“大人!”張安朝著程德玄像小雞啄米一樣磕著頭,痛哭流涕的大喊道“學生今天所言句句屬實,那二百兩銀子還藏在客棧,如有一句謊言,願受天打雷轟。”
完了。盧多遜無力地倒在座位上,他和唐宋的處境已經徹底調換,今日他隻有看唐宋在他麵前表演的份。
“盧又元,你有什麽要說的?”
“我……”盧又元茫然的看向盧多遜,可是老頭眼睛根本沒有看他,像是死了一樣的呆呆看著地麵。
原來,爺爺和魏王是見大事不妙,想要我做替死鬼!盧又元頓時心裏產生一股被拋棄了的悲憤,大聲怒吼道:“我沒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爺爺策劃的,我隻是聽他的話,你們幹嘛都咬著我不放!”
真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李昉、王仁贍等人紛紛搖頭歎氣,盧多遜臉成了醬紫色,哮喘頓時犯了起來,兩名家臣趕忙上去喂他服藥,幫他拍著背,總算穩住了呼吸。
“大人。”唐宋嘴角掛著微笑,走上前說道“在下還有一樣證物,在下要證明此案真凶其實是盧又元,盧尚書隻是愛孫心切,知情不報,實與本案無關。”
旁聽席上的盧多遜,聽到這話,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唐宋。趙光義坐在暗處,聽罷也是皺眉道:“這個二杆子,又搞什麽鬼?”轉而,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好一個進退自如的妙計。”
唐宋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冷笑道:“在下苦苦找尋,終於被我找到了那名刺客的住處。這封信,是從那刺客行李中翻到的。上麵寫得明明白白,你勾結刺客,偷閱考題,還殺人滅口,栽贓嫁禍。如今事情敗漏,竟然意圖推卸給自己爺爺,盧又元,你果然是一條六親不認的畜生。”
盧又元跪在地上,迎著四麵八方如炬的目光,猛然醒悟,嘶吼道:“不可能,我從來沒有給他寫過信,你這混蛋敢誣陷我。我知道了,這是個局,你們一開始就打算犧牲我。好,好,老子死也要拉上你們!下麵的賤民都給老子聽著,幕後主使其實是……”
“掌嘴!”
程德玄一聲令下,兩名公人上前架起盧又元,拿著竹簽對著盧又元的嘴毫不留情的扇了下去。盧又元空有一堆話在肚子裏,也隻能化作血水咽回去。
“走吧。”
趙匡胤默默起身向回走去。王繼恩隨在左右,奇怪的問道:“官家不看完嗎?”
“大局已定。朕有些累了,回宮吧。”
也不知掌了多少下嘴,盧又元兩片嘴唇腫的像兩條廣式臘腸。他失去意識,倒在地上,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程德玄偷偷看了眼趙光義坐處,已經空無一人,於是歎氣道:“盧又元殺人害命,罪大惡極,理當明日午門斬首示眾。退堂!”
要怪隻怪你愚蠢至極,咎由自取。最後看了眼地上的盧又元,唐宋歎了口氣,隨著芍藥二人回去了。
夜晚,蒔花館天字閣內。
“幹杯!”
眾人一起向唐宋舉杯,唐宋嬉笑著迎上說道:“最後一杯,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掉桌子底下了。”
唐宋打贏了官司,芍藥替他高興,於是就擺下了一桌好酒好菜慶祝一番。到場的,有白馬,有徐錦衣,還有王化基,都是唐宋的老相識。芍藥和白馬二人上次見過一麵,如今再相見,親熱的像姐妹一般。徐錦衣是羽林軍帶隊,平日花天酒地沒少逛過窯子,席間和眾人有說有笑快活的很。倒是王化基,似乎頗為不適應這種環境,從進來就紅著張臉,一聲不吭的坐在那。
芍藥喝的酒有點多,頓時也沒了形象,張牙舞爪的摟住王化基的脖子嗬嗬笑道:“這位大人怎麽這麽怯生啊,來來來,喝酒,喝完這杯我讓我們蒔花館最好的幾位姑娘一起伺候你。”
“哎呀呀,使不得,千萬使不得。”王化基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掙開芍藥,往唐宋那兒拱了拱,眼中盡是求助之色。
唐宋無奈的把小茴喊進來,要她扶著芍藥回去休息。王化基這才長舒一口氣,徐錦衣爽朗的大笑道:“王大人,這朝中不逛窯子的官恐怕就隻有你一個了!哈哈,大人不曉得其中快活,等大人嚐到甜頭就再也擺脫不了了!”說罷,徐錦衣在他身邊陪酒的女子身上摸了一把,惹的佳人一聲輕嗔。
王化基苦笑一聲道:“徐兄說的是,今天是給唐兄祝賀,不說這些了。唐兄,你今日為何不幹脆把那盧尚書也拉下馬,反而還替他辯護?”
白馬一邊吃著桌上的菜,一邊說道:“是呀,這牛肉不錯……你害死人家孫子,卻不搞垮他,不怕他報複你……魚也不錯。”
唐宋抿了口酒,搖頭道:“我當然也想弄死那老匹夫,我怕的是官家。”
“此話怎講。”王化基皺眉問道。
“官家既然知道盧多遜與魏王之間的貓膩,卻沒有立刻著手去管他們,可見官家的態度並不明朗。我若執意和盧多遜死磕到底,倒有些把官家往死路上逼,到時候不管盧多遜有沒有事。我肯定是要倒黴了。”
“我累個乖乖。”徐錦衣瞪著大眼看向唐宋說道“唐大人,這個把月你的心眼咋長了這麽多,連官家的心思都能猜透?”
“下一步,你有什麽打算?”白馬咕嚕一聲咽下口中的肉問道。
“好好幹,等著趙官家給我漲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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