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說到做到
呼嘯的北風,昏沉的天空,中原大地終於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這場雪下得很大,一連三天的時間,天地間早已是白茫茫一片。
古老的城牆,破舊的城樓,高高矗立的旌旗,在風雪中給人以無力的蕭索落寞之感。
倘若不是遠處遼軍那一座座雪白的帳篷,誰又能想到不久前這裏進行的一場‘激’烈的宋遼大戰呢?大雪掩蓋了城下來不及清理的屍體,同時也掩蓋了戰場的硝煙。
“嘩啦嘩啦”
一陣盔甲葉片的摩擦聲響起,城頭上一隊巡邏的宋軍迎著風雪小跑步而過。如此的天氣,也隻有靠著身體運動產生的一絲熱氣來驅散寒冷。可即便如此,穿著那身冰冷的鎧甲,就像是整個人掉入冰窟之中。
“一,一,一二一”
“一,一,一二一”
“噗通……”
一名宋軍士兵腳下打滑,一不小心狠狠的摔了出去。城牆上的積雪雖然會清掃,可還是在他們不斷的踩踏中,凝結了又化,化了又凝結。
領頭的校尉連忙衝了過來,在其‘腿’上一陣拿捏,暗鬆口氣道:“‘腿’沒斷,隻是扭傷,忍著點……”
說著,隻聽“哢嚓”一聲響,校尉用力的將士兵腳踝接了上去。這幾天,像這樣摔傷胳膊,摔斷‘腿’的事以及發生了好幾次。
地上的士兵小聲抱怨道:“頭兒,你說這大雪天幹啥還守著這城頭呐,遼狗都躲在帳篷裏喝酒吃‘肉’呢!”
校尉一巴掌敲在他的頭盔上,訓斥道:“誰不想躲在屋子裏烤火?可你別忘了幾日前遼軍那股狠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帥下的命令自有他的道理。再說了,你小子就隻知道遼狗躲帳篷裏喝酒吃‘肉’?你沒看到他們的騎兵沒日沒夜的冒雪巡視嗎?冷一點沒關係,總比莫名其妙的丟了小命強。”
隨著校尉手指的方向,風雪中遼軍大營周圍隱隱約約人影晃動。宋軍擔心遼軍的突然攻城,然遼軍也同樣擔心宋軍的偷襲呐!雖然那日後,耶律休哥守信用的退了兵,兩軍處於暫時的休戰,可誰都擔心對方的突然一擊。
“對了,頭兒,咱們的楊王妃怎麽樣了?”士兵麵‘露’崇拜道。
“唉……”校尉搖了搖頭,一聲歎息:“這事得去問劉三將軍,我也不是很清楚!”
……
那日耶律休哥和楊月蟬的城下大戰已經過去了整整九天。在數萬宋遼兩軍的麵前,兩人展示了絕世的進攻和防守!耶律休哥攻得霸氣十足,而楊月蟬同樣守得滴水不漏!
耶律休哥前兩招的霸氣十足,但他的第三招卻沒有那種磅礴的氣勁外漏,所有的勁力全都集中在那把戰刀上。看上去樸實無華的一刀,結結實實的砍在楊月蟬絲帶結成的繭盾上,甚至連一絲的爆響都沒有。
然而,正是這看上去緩慢而無力的一刀,瞬間破開了楊月蟬的防禦,將她狠狠的擊飛。若不是韓旭最後接住楊月蟬的身軀,恐怕她早已被轟進了城牆內。
這正是耶律休哥大漠悟道而自創的三招大漠刀法的最後一招“萬裏流沙”。這招就像流沙一樣,平日裏靜靜的平淡無奇,可一旦陷入流沙之中,卻再也沒有機會出來。
耶律休哥出完三招,掉頭就走,拋下了一句“遼軍後退三裏,休戰十日。”
……
鎮州府衙。
炭盆裏的火燒的正旺,將屋裏烤得暖暖的,有如陽‘春’三月。
楊月蟬雙眼緊閉,靜靜的躺在‘床’上,還是那樣的美‘豔’,還是那樣的‘誘’人。或許是炭火的原因,蒼白的俏臉上印襯著一抹紅潤,彷佛熟睡中的嬰兒般。
韓旭呆坐在‘床’頭看了半晌,最後伸手將被子再掖了掖,生怕她著涼似的。
“旭哥兒,都是我的錯,我……”劉三雙眼通紅,語帶哽咽道。
九天,已經九天了,楊月蟬整整昏‘迷’了九天。這九天裏,劉三跑遍了鎮州城,遍請城內的名醫。然而,接過卻一遍遍的令人失望,城內凡是會兩手的醫者全都束手無策。
從外表看,楊月蟬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而所受的內傷,也在韓旭的運功導氣下恢複了**層。可楊月蟬就是昏‘迷’不醒,彷佛如那次在皇陵塔上自我封閉了一般。
韓旭猜測這是霓裳羽衣功的自我保護之力,修煉著在身受外界強大的壓力下,真正的如‘春’蠶作繭自縛般,進入了類似沉睡冬眠的狀態。也就是說楊月蟬的‘性’命不會有事,可問題是這冬眠的狀態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這不是你的錯,而是我太自大了!”韓旭搖頭道:“本以為耶律休哥會被炸‘藥’包斬首,那麽剩下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之事!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遼國也是有高手的,而恰恰這耶律休哥正是這樣的高手。”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遼第一勇士耶律休哥身手一流,果敢堅決,在遼軍被炸‘藥’包炸得人仰馬翻之際,當即立斷的反衝鋒。以無數遼軍將士的‘性’命,換的騎兵攻城的時間。
劉三雙眼微閉,一滴男兒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可是……終究還是我連累了楊王妃,連累了近千名弟兄。”
“好了,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以千人的代價幹掉遼軍近兩萬人馬,這場仗怎麽說也是個大勝!”韓旭擺了擺手,忽然扭頭問道:“吳老道,這幾日我一直忙著蟬兒的事,不知遼軍有何動向?”
靜坐一旁一直皺眉默然不語的吳師道,聞聽此話,搖頭歎道:“遼軍倒是還好,耶律休哥信守承諾並未攻城,隻不過他們仗著人多,依舊將鎮州城圍著!”
“圍著就圍著吧,如今大雪一下,恐怕遼軍的補給也會變得困難,就是不知他們帶來的牛羊能支撐到什麽時候?”韓旭點頭道。
吳師道麵‘露’苦澀:“旭哥兒,恐怕遼軍比我們還能撐。據鎮州府附近的探子回報,遼軍的騎兵四處出動,幾乎已經搶光了附近的縣衙和村落。”
以戰養戰,向來是草原人的作風。
“這幫遼狗。”劉三憤怒的一拳擊打在柱子上,咬牙切齒道:“不行,不能這樣下去,老子這就召集人馬,帶上‘床’子弩,將遼軍的大營給抹成平地。”
聞聽此話,吳師道一躍而起,指著劉三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小子又犯渾。先不說你能不能躲過遼軍的偵騎,即便你能躲過,可你又能帶多少炸‘藥’包和‘床’子弩去?”
“炸‘藥’包和‘床’子弩我們有的是……”
“有個屁……”吳師道罵道:“沒錯‘床’子弩我們是有,可問題是炸‘藥’包我們隻剩下了十多個!”
“這麽少?”韓旭吃驚道。
“怎麽可能,你吳老道不會不識數吧?”劉三沒好氣道。
“怎麽沒有可能?這事關重大,我親自查了多遍,不多不少,十五個!”吳師道‘激’憤道。
“十五個?”劉三眼瞪得老大,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數字。那日一戰,他們的確是用了許多的炸‘藥’包。可算上他們帶來的,再加上朝廷支援來的,一仗打下來,怎麽也得還有幾十個吧?難道有人暗地裏……
吳師道搖了搖頭,苦笑道:“不是你想得那樣。上次遼軍是三麵同時攻城,之前韓慶朝的成德軍傷亡重大,當他發現炸‘藥’包的威力後是心‘花’怒放,為了避免那小小傷亡,隻要是能用炸‘藥’包的地方就全部要炸‘藥’包,甚至是數名遼軍集中的地方,他也命令一箭‘射’過去,這樣一來,僅僅韓慶朝守的西‘門’就已經耗去了三層多。再加上那個劉彥暉,唉……”
尼瑪,原來搞了半天是這兩個家夥興奮過了頭,將炸‘藥’包當爆竹用了!
可這樣一來,剩下的十五個炸‘藥’包,如何應對大雪過後遼軍的攻勢啊?怪不得這幾日吳師道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事已至此,總不能去懲處韓慶朝和劉彥暉吧!是以,一時之間屋內陷入了沉默。
韓旭推開窗戶,靜靜的看著院內鵝‘毛’大雪。半晌後,緩緩說道:“小三你剛剛說帶人偷襲遼軍大營?”
此言一出,劉三頓時情緒高漲,連連點頭。
“這樣不妥吧,畢竟我們和耶律休哥約定了休戰十日!”吳師道見韓旭有動兵的意思,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吳老道,你何時變得如此的守信了?再說了,是耶律休哥提出的休戰十日,本王又沒答應!”韓旭擺手說道。
劉三雙眼大亮,連忙附和道:“對啊,我們可沒答應他休戰呐!”劉三是越想越有理,最後幹脆抬步就往外走:“旭哥兒,我這就去召集人馬!”
“等等……”
劉三剛走沒兩步就被韓旭給招了回來。
“我有說過要召集人馬嗎?”韓旭沒好氣道。
劉三和吳師道麵麵相覷,不是要偷襲遼營嗎?沒有人馬怎麽偷襲。
韓旭扭頭看了眼‘床’上靜靜躺著的楊月蟬,原本平淡的眼忽然變得‘精’光四‘射’,一字一頓道:“本王那日說過,倘若蟬兒有何不測,本王要耶律休哥和他大遼的所有將士陪葬!所以,今晚本王就去取了耶律休哥的腦袋。”
韓旭竟然想一個人夜闖遼軍大營,刺殺耶律休哥?
“這……旭哥兒……”劉三和吳師道大驚失‘色’,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韓旭殘廢的雙‘腿’,難道韓旭是被楊月蟬的重傷刺‘激’得‘精’神失常?
“哼……本王向來是說到做到!”韓旭一聲冷哼,在兩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緩緩從輪椅上站了起來。……--520xsaahhh+26091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