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兵笑道:“隻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我們互相幫助相依為命。”

“我們曾經也是朋友,我父還是你的知遇之人。”

“不一樣,你父提拔我是因為前麵有坑要踩,我便是他走在前麵探雷的炮灰。”

“不囉嗦了,成王敗寇,你想怎樣便怎樣吧。”

薑無綿此時也認了命。

陳兵擺擺手:“我今天隻是來看看,確認你還活著就好。”

“沒有你倆,我便死不了。”

“老子隻是怕你已經被你二爺爺給打死了。”

說完起身往外走。

薑無綿在他身後喊道:“你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陳兵也不回頭,隻是淡淡道:“留你活著,好給朱小娥續命呢。”

“她還沒死?”

“隻要你沒死,她便死不了。”

眼看陳兵已經走出門去,薑無綿急忙喊道。

“她是不是故意讓我抓住,好引你出手?”

陳兵不再回應,帶著李花羽走遠了。

兩人沉默著走了好久,李花羽才問道:“為了讓你出手殺人,卻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看來她真沒了別的辦法。”

陳兵琢磨著回道。

“你留這個家夥活著,萬一跑了怎麽辦?”

“你覺得他會往哪裏跑?”

“他二爺爺是禮部侍郎,隨便安置一下就可讓他安度餘生。”

“嗬嗬嗬嗬”陳兵笑了。

“他二爺爺早嚇破了膽,不會再收留這個敗家的孫子,不然,老子管他是個什麽侍郎尚書,滅了再說。”

李花羽沉默了,半晌後才感歎。

“果然如此人所說,這天下第一狠人,未必是那朱小娥。”

“這個世道,不狠能活下去嗎?”

李花羽盯著陳兵的側臉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正當陳兵疑惑時,她垂下頭,臉色發紅。

“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狠人。”

陳兵與大理寺武少卿探討了半日,才取了一份結案陳情,表示兩人對案件的勘查要保持一致。

大理寺結案後要上報刑部,而陳兵結案要給趙公送一份報告。

兩人各為其主。

那大理寺武少卿對陳兵更加恭敬,送他出門時,湊近了身側。

“陳大人,不知皇上為何忽然對此案有了興趣?”

“我哪裏知道聖上會想什麽,也不敢妄加猜測,隻不過,皇上說怎麽著咱就怎麽著,總錯不了吧。”

“甚是甚是,以後咱可多加走動,陳兄但凡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

“自然,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後少不了麻煩武兄。”

“敢不為陳兄盡全力!”

“武兄太客氣...嗬嗬”

兩人說著話,直將陳兵送出了二裏地,武少卿才戀戀不舍地回了大理寺。

陳兵跟李花羽在大街上溜達,因結了此案後,暫時無事,該琢磨回應天府看看小順和李來如何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挑擔推車擺攤逛街,人聲鼎沸。

兩人正四處觀看,忽然聽到不遠處有鞭子抽擊馬匹的聲音,十分響亮,還伴隨著怒罵聲。

顯然,駕車的馬夫遇到了倔強的馬匹。

這種情形很常見,陳兵也未在意,兩人繼續往前逛。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車夫抽打馬匹的聲音還在持續,卻聽不到馬匹發出動靜,周圍還圍了一群吃瓜人。

忽然,李花羽拽了陳兵的衣袖一下。

“哥,你有沒有種熟悉的感覺?”

陳兵心裏也悸動了一下,仿佛有種牽掛或牽扯,總之說不清楚。

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一個長身的馬夫站在一輛馬車前,手裏揮動馬鞭,狠狠地抽打駕車的馬匹。

人群裏也傳來議論的聲音。

“沒見過這麽強的馬,打成這樣了還不動彈。”

“這匹馬瘦成了這樣,還如此抗揍。”

議論讓陳兵更感好奇,往前湊過去,伸頭看了一眼。

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渾身沒有多少肉,巨大的骨架穩穩地撐在那裏,被鞭子抽在身上,也不稍動,馬臀背部份已經冒出了不少血跡。

陳兵愣住了,這馬...草!

這不是老子那匹黑馬嗎?

當時夜晚被火箭襲擊,自顧尚且不暇,哪裏顧得上黑馬。

過後再去查看時,所有馬匹都或被燒死或消失不見。

沒想到黑馬沒死,被人抓來拉車。

再看黑馬的慘狀,一股怒火頓時直衝頭頂,耳朵嗡嗡直叫,伸手將沉默拔了出來,

往前一步,從人群縫隙中衝出去。

他快,李花羽比他還快,隨身攜帶的軟弓,從腰上拽下來在空中一晃便完成了安裝,另一隻手同時抽出了彩羽箭,雙方在中間撞到一起,李花羽隻拉了弓弦一下,彩羽箭下一刻便穿過人群縫隙,鑽進了馬夫的後脖頸子。

此時正好是陳兵持刀剛衝到馬夫跟前,刀還未往前刺呢,馬夫已經翻倒在地。

人群頓時嘩然,亂叫著散了開去。

陳兵幾步跑到黑馬跟前,舉刀將車韁砍斷,上前輕輕安撫黑馬瘦長的馬頭。

黑馬長且雜亂的鬃毛抖動著,馬頭在陳兵身上摩擦,眼睛裏流出委屈的淚水。

李花羽將馬夫的屍體扔到裝了柴草的馬車上,取回彩羽箭。

陳兵帶著黑馬往回走,兩人根本不理會周圍人的喊叫。

鬧市中殺人,事兒挺大。

很快,就有公差出現,四五個提刀拿了鎖鏈的漢子,衝過來。

李花羽根本不解釋,手裏握了彩羽箭,瞪著幾個公差。

陳兵衝他們指了指黑馬:“幾位,黑馬營的。”

他知道黑馬營在京都也是名聲大噪,有強大背景,幾乎無人敢惹。

果然,那幾個公差聽說是黑馬營的人,立刻放低態度。

“這位軍爺,得讓小的回去有個交代吧。”

陳兵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

“此人偷了黑馬營的黑馬,今日才被找到,誰知竟敢拒捕,還把老子的黑馬打成了這個樣子,死有餘辜!”

幾個公差也看清楚了陳兵牽著的黑馬,渾身血跡斑斑,且骨瘦如柴。

幾人湊到一起稍一商量,一個年紀大些的公差站出來。

“這位軍爺,您能留個名號嗎?”

“黑馬營焦廣海。”

“得嘞,焦大人您慢走。”

李花羽笑道:“黑馬營的名號還真管用。”

陳兵一邊走一邊不屑道:“並非好名聲。”

“壞名聲才管用,好名聲隻會招來麻煩。”

兩人說著話,把黑馬牽到了藥鋪,正是救治朱小娥的那一家。

陳兵也不管是治人的還是治牲口的,掏出銀子,先讓大夫給清理傷口,敷上藥粉。

再去買了清水和上好的精料,讓黑馬慢慢吃著。

正忙活著,一個大夫看到陳兵,連忙上前招呼。

“大人,您來的正好,進來看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