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楊戩守在皇後身邊,心裏惶恐,無心伺候。

韋後見他神情恍惚,遂問道:“你怎麽了?”

楊戩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娘娘救我,昨晚那聲炸響,就是那陳兵設下的奸計,想是把娘娘身邊的人給害了。”

韋後皺眉道:“按說呂薇的身手不至於被陳兵所乘,你想多了。”

“昨晚有人來報,說那陳兵要來殺我,如果呂大人沒事,他焉敢來犯?”

“休得慌亂,且等一二日再說,呂薇不會有事。”

韋後對呂薇的身手不是一般的信任。

可一連兩日,呂薇仍然不見蹤跡,韋後也開始慌了。

那呂薇可是自己的依靠,讓她能在皇上麵前挺直了腰杆。

幾次為了家族的利益,與皇上爭執,雖然把皇上氣得麵青麵白渾身哆嗦,卻都以勝利告終。

這裏麵呂薇的威脅作用是巨大的。

現在呂薇都三天不見蹤影,很大可能是被陳兵所害,自己沒有了倚仗,以後該如何自處?

她和楊戩各自為了前途和命運擔憂起來。

楊戩眼看皇後娘娘這裏也不再安全。

一連兩個晚上,都有神秘的人物在皇後寢宮周圍活動。

楊戩待不住了。

韋後此時也無心管他,隻擔心自己的政治地位。

楊戩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整理一下東西,糾集了十幾個太監,分了三路,都穿了一樣的衣服,趁著夜色尋小路溜出皇宮。

楊戩對宮內的道路比誰都熟,他選了一條最為隱秘的小道,一路有驚無險地出了皇宮。

一出皇宮便如魚入大海,楊戩大大鬆了口氣。

楊戩在京城中有自己的住宅,而且規模還不小,不差於那些王公貴族的宅邸。

而且城外還有莊園,占地極闊,那是侵占了無數老百姓的土地形成的。

他目前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幾件寶貝。

楊戩很聰明,從陳兵大鬧皇宮開始,就知道他得了聖上的授意。

不然,誰敢在宮內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而陳兵要殺他楊戩,恐怕也是皇上默許的,自己在皇上麵前早就成了一隻惹厭的蒼蠅。

隻不過仗著皇後娘娘的寵愛,默默與皇上相抗。

如今皇後娘娘都失去了依仗,自然是趕緊收拾財寶偷偷跑路要緊。

有些東西是必須帶走的,不然,皇上可以蒙蔽,但幾個重臣就不好糊弄。

楊戩也娶了老婆,雖然用不了,放在家裏充個門麵。

當他趁夜深回到家裏時,卻發現自己的老婆正跟別的男子睡在**。

這張雕花楠木大床,可是費了好大價錢,現在成了楊戩的恥辱。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身手不錯,將楊戩的老婆和那個男人在睡夢中,赤條條地拖下床來。

楊戩不理他老婆的苦苦哀求,上前一頓猛踹。

直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吩咐兩個小太監。

“拖到後麵埋了。”

雖然兩個人被他踹得半死不活,聽到這話,立刻聲嘶力竭地求饒起來。

楊戩哪裏有心情管他們死活,從大床的一個暗格摸出一串鑰匙,轉身出了門。

兩個小太監一人拖了一個,往外走,不顧兩人的劇烈掙紮。

院子裏有人聽到動靜,挑了燈籠來看。

見是楊戩,立刻縮了回去。

楊戩腳步匆匆直奔後院,來到一排庫房模樣的房子前,打開房門鑽了進去。

他在屋子裏點上蠟燭,挑了燈籠快步往裏屋走。

房子裏是一排排的貨架,上麵擺滿了金銀錠子,一摞一摞不知數量。

屋子很長,楊戩快步走到盡頭,移動一個木箱,翻開地上的一塊鐵板,露出台階。

挑著燈籠沿著台階進入地下。

也不知過了幾道鐵門,楊戩終於停在一處角落裏。

蹲下身子低頭鼓搗起來。

半晌後,他手裏捧了一隻木箱,這才鬆了口氣。

自言自語道:“對不住各位大人了,如果保不住咱家,就一起下地獄吧,嘿嘿嘿…”

接著,他用包裹將木箱背在身上,拿起旁邊的燈籠,轉身往外走。

冷不丁看到有個人依在貨架上,一雙明暗的眸子,含著笑意,看著自己。

楊戩在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

他呆呆地站在原處,驚恐過後,心思急轉。

手一鬆,燈籠落地,翻滾著熄滅了。

周圍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楊戩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知道哪裏能讓他脫身。

可惜,他低估了對方在黑暗中的實力,剛鑽到一處洞口,就被人薅住脖領子,提溜回來。

楊戩腿已經軟得不能站立,跪伏在地,不停地叩首。

“陳大人,您高抬貴手饒了咱家這個不完整的人吧,咱家給您立生祠,子子孫孫給您供奉。”

“一聽就是扯淡,你哪裏來的子子孫孫?”

李花羽笑道。

“弄個老婆還跟別人睡在一處。”

陳兵也跟著調侃。

楊戩哪裏顧得上顏麵,隻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把你身後的包裹給我看看。”

楊戩連忙解下包裹,雙手奉上。

李花羽點了燈籠湊近,木箱裏是一本賬簿和一大摞銀票。

陳兵翻看著賬簿,裏麵記載了楊戩收取的各州農田稅,上繳國庫多少,自己截留多少。

關鍵之處在於,賬簿記載了這些農田稅被瓜分明細。

朝中大臣們,以蔡京為首,每年都有分潤且數量驚人。

陳兵用手抖了抖賬簿。

“你想以此保命,恐怕他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的命,打錯了算盤。”

楊戩連忙叩首:“陳大人教咱家保住性命,這裏的一切,都送於大人。”

陳兵歎息:“如此巨大的財富,陳某怕無福享受,你的命是保不住了,我或可教你死的舒服些。”

楊戩臉色慘白,頹然癱在地上。

第二天,被莫名其妙救下性命的楊戩老婆,驚聞下人來報,家主爺在庫房裏上吊自盡了。

與此同時,朝廷中傳出消息,楊戩在夜晚偷偷出宮回家,觀看賬簿,貪腐國家銀錢巨大,深感愧疚,於是自掛東南枝。

賬簿中記載了他這些年貪墨的錢財,還有朝廷官員的分潤。

本來這本賬簿是在楊戩自盡現場,後來不知被誰拿走了。

滿朝文武皆在忐忑不安中。

各種猜測和謠言滿天飛舞。

後來皇帝下旨,凡在楊戩處得到好處的人,朝廷設專門機構,不記名退款,然後不再追究責任。

至此,皇帝趙佶獲得一大筆退款,連同抄沒楊戩家產,妥妥地發了大財,國庫頓時充盈起來。

陳兵則與李花羽揣了楊戩留下的大摞銀票,悄然回了家。

剛進家門,玟岫和玉秀就迎上來。

“老爺,這些日子您不在,家裏來了幾個人,說是您的兄弟。”

“哦?他們在哪?”

“您不在,我便先安排他們住下了。”

陳兵擺手:“很好,待會弄點吃的來,再搞點酒,我餓了。”

玟岫領命退出屋子。

陳兵讓玉秀去弄水,他要洗漱一番。

沒等來酒菜,卻有人闖進門來。

“哥哥,怎來了京都升官發財便忘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