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驛館大院的遼國軍卒越來越多,使團護衛漸漸後退。

隨著陳兵的喊聲,李花羽的箭開始消滅牆上的火把,驛館院內的燈籠火把漸次熄滅。

當驛館院內陷入完全黑暗中時,護衛們都退到了房屋後麵,空出了整個庭院。

上百的遼國軍卒占領了整個前院,還沒等開始繼續前進,就遭到了不知來自何處的打擊。

陳兵、焦廣海、卞喜兒、蝶兒和站在屋頂的李花羽,五個人各自從一個方向往中間集中。

就跟比賽一般,各自施展渾身解數,對擋在身前的人進行無情的殺戮。

陳兵的速度最快,他右手持了沉默,左手奪了一把彎刀,左右開弓。

他的身影在眾多遼國軍卒的縫隙中,穿來穿去,所過之處軍卒紛紛翻倒在地。

與陳兵的殺戮方式截然不同的是卞喜兒和蝶兒,兩個小姑娘都是大開大合,擋者披靡,一掃一大片。

幾乎十幾個呼吸間,除了焦廣海,三個人就在院子中間碰了麵。

連招呼都不用打,早就配合默契,隻通過熟悉的呼吸和體感就知道對方是誰。

扭頭往外開始收拾落了單的遼國軍卒。

從來沒見過在漆黑的夜色裏,如此高效率的殺戮速度。

遼國軍卒從衝入驛館院子中,到全軍覆沒,連盞茶時間都不到。

使團護衛和邊軍躲在房屋後方,緊張地等待對方的進攻。

一眾官員,除了武將外,都躲進了房屋裏,忐忑不安地等待結局。

遼國軍卒往裏衝鋒時,都能看到,那從院牆上翻湧下來的無數的持刀軍卒,聲勢驚人,令人膽戰心驚。

可是等了半晌,漆黑的院子裏便沒了動靜。

牆外的遼國軍卒也正等待軍官的命令,或者發起第二次衝鋒,或者衝進去的軍卒擒住宋國幸存的人。

雙方靜默了半刻鍾,遼國軍官發令,持了火把進行第二次衝鋒。

大門外和院牆上再次衝進了無數遼國軍卒。

跟第一次一個模式,先是放了一輪弓箭,然後逐個熄滅火把。

陷入黑暗後,慘叫聲開始此起彼伏。

再然後,院子裏再次陷入死寂。

如此三輪後,遼國軍卒在驛館外也沒剩下幾個人了。

一個軍官站在不遠處,驚異地瞪著眼前十幾個手持火把的軍卒,眼珠子亂轉。

他也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以他對宋國軍隊的了解和對自己軍卒的信心,結果該是短時間拿下宋國護衛隊,生擒使團官員等人。

可是事與願違,衝進院子裏的軍卒都沒了動靜,哪怕能出來一個活的報個信也好啊。

都打了多年的仗了,難道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

隔了老遠,從大門裏往裏看,漆黑一片,根本啥也看不見。

揮手讓一個持了火把的軍卒過去打個亮,誰知那軍卒剛走到大門處,不知何處飛來一枝羽箭,正中軍卒的咽喉,火把都扔出老遠,還是啥也沒看見。

遼國軍官琢磨了一下,這次過來帶了三百多軍卒,對付驛館裏的不到二百的護衛隊,應該手到擒來,但是情況詭異,得趕緊回去報告才是明智之舉。

他果斷地揮手上馬,帶了十幾個殘存的軍卒,打馬往上將軍府奔去。

他剛走,接到報告的左相林國元帶了護衛趕過來。

議和使團如果出了事,那這次努力就又付諸東流。

好不容易打動皇上同意議和,沒想到契丹人對於與大宋議和停戰如此抵觸。

等他趕到驛館時,驛館大門已經關閉,裏麵點了燈籠火把,聽著有點亂。

使人上前敲門,過了半晌才有人開了一道縫隙,露出頭來詢問。

見是左相林國元,那人便將門拉開,恭迎林左相入內。

當林國元踏入大門時,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的情景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上百的使團護衛隊員,正在忙碌著收拾地上的遼國軍卒屍體。

在大院子一角,滿滿當當摞起一丈多高。

這得數百人吧!?

趙良嗣迎過來,拱手道:“左相大人,這是深夜入侵驛館的歹徒,已被護衛殺死。”

林國元呆呆地問:“使團傷亡如何?”

“暫時還沒發現傷亡者。”

林國元身後的侍衛一臉狐疑。

“殺了這麽多人,你們連個損傷都沒有?”

“哦,輕傷是有的,大夫已經處理過了,並無大礙,多謝左相掛念。”

林國元心裏暗罵,老子掛念個屁,這仗到底是怎麽打的,這才是本相關心的問題。

“這個...這個,看起來並非盜賊啊。”

趙良嗣得了陳兵的授意,連忙指著那些遼國軍卒屍體。

“左相大人可仔細看看,都是盜用了遼國軍隊的衣服,其實是搶劫的盜匪。”

林國元眨巴眨巴眼睛,轉頭示意自己的護衛過去看看。

兩個護衛上前扒拉著地上的屍體,半晌後回到林國元身後。

“相爺,在下也看不出破綻。”

“你的意思是...”

“就是與駐軍沒啥區別。”

林國元心中冷笑,當然沒區別,這他麽明顯就是遼國軍隊的人,該是來借故找使團麻煩的。

“去看仔細嘍,連個盜匪都認不出來,吃幹飯的嗎?”

他嗬斥起來。

那侍衛一臉懵逼,幹嘛非得認出來呢?

另一個侍衛伶俐一些,一拉他的衣袖,兩人重新過去仔細翻看著屍體。

兩人邊看邊悄聲嘀咕。

“相爺是要咱說出真相呢還是...”

“我哪知道啊,看這情形明明是駐軍的人嘛。”

“那怎麽辦?”

趙良嗣見兩個人蹲在那裏不起來,就知道他倆根本沒想明白。

轉眼給趙悟丟了個眼色。

趙悟慢慢溜達到兩個侍衛跟前,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屍體。

“二位看仔細嘍,這一身的匪氣,自然是盜匪無疑。”

兩人上下左右看了個遍,也不知道匪氣從何而來,但是那個伶俐的侍衛有些明白了。

一拽另一個侍衛,兩人回到林國元身後。

“相爺,經過仔細辨認,這些人確為盜匪。”

“你確定?”

“確,定。”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林國元一甩袖子:“這耶律德昕將軍也不知怎麽搞的,這麽多盜匪入城,竟然沒有驚動守城軍士,真真荒唐。”

他話音未落,院子外響起了馬蹄聲。

眾多戰馬踏在青石路麵上,急驟如雨點般轟響。

頃刻間,戰馬在驛館外被勒停,一陣稀裏嘩啦的甲胄聲,一群人大步走進了驛館大門。

耶律德昕被一群侍衛擁在中間,皺眉掃視著驛館大院子裏的狀況。

當他看到被堆到牆角的軍卒屍體時,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右手忍不住去抓腰下的刀柄。

左相林國元見狀不妙,連忙幾步跨到他的跟前。

“上將軍,這些盜匪也忒猖狂,竟然在駐軍的眼皮子底下劫掠議和使團。”

耶律德昕一口氣憋在胸口,懵逼地看著林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