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梁氣得渾身顫抖,嘴唇哆嗦著不能說話。

他兒子急忙給他撫背捶胸,想讓他平靜下來。

陳兵推開矮幾,攜著阿三站起來。

“算了,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咱們回吧,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完轉身往外走去,呂薇和朱小娥也起身跟上。

門口的幾位護衛將陳兵等人簇擁在中間,警惕地看著四周的情況。

等他們出了齊家大門,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一個聲音叫著。

“陳兵,可否暫留片刻?”

陳兵回頭,看到慕容潔疾步跑出大門口,惶急地看著他們。

陳兵擺擺手,讓其他人先行一步,自己則留在原地等慕容潔趕上來。

兩人並肩緩緩往前走,誰也沒說話。

街燈昏暗,映照著圓滑的青石路麵。

兩人走了幾十步,慕容潔終於忍不住開口。

“陳兵,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留他父子一命?”

“那得看他們貪腐程度,你跟著他們可能要受苦了。”

“這就是命,當年我想跟著你,可你...”

“當年我亦是漂泊不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更不會想到有此一日。”

慕容潔肩膀抖動,聲音哽咽起來。

“我父那邊可有餘地?”

“唉,放心吧,我還沒木到如此程度,總有縫隙可循。”

慕容潔大眼睛白了他一眼。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壞,總嚇唬人家。”

“放心回吧,別讓你的夫婿擔心,我心裏有數。”

“嗯,陳兵,咱倆還有見麵之日麽?”

陳兵抬頭看著天上朦朧的月色,微微一笑。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慕容潔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越走越遠的影子,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得到處都是。

陳兵回到家裏,他準備收拾東西,舉家前往南方的臨安府。

不管北宋將來如何,至少臨安這個地方是沒有被戰爭波及到。

在走之前,得先把朝廷整頓利索,不可再出現之前的局麵。

對於那些有貪腐有影響有背景有能力的官員,必須滅之則絕。

例如,蔡京、高俅、童貫等人,必須得驗明正身然後處以極刑,讓他們死得不能再死才行。

一旦有所疏漏,讓他們死灰複燃,後果很嚴重。

目前陳兵缺乏一個能壓得住的人,來主持京都政務。

自己肯定是顧不上的,不知道啥時候,呂薇朱小娥的大師姐就會從天而降,收割了自己的性命,那將對自己的家人和兄弟朋友的打擊是致命的。

忽然,他想起呂薇來,這個女子可是一直待在皇宮做女官的,她博覽群書,對朝廷那一套十分熟悉。

由她來做這個攝政王最合適不過。

退一萬步說,就算失敗了,以她的身手,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如果哪個家夥不聽話,盡可以拔劍斬之。

整個京都再也找不出一個能抗得住呂薇長劍的高手。

而且,呂薇是支持新政最堅決的人,有著與陳兵共同的方向。

有了這樣的想法,陳兵十分興奮。

再說,自己去臨安,與開封相距不算太遠,快馬五六天也差不多就到了。

如果情況緊急,以自己的身法速度,一天時間便能趕到。

陳兵單獨叫了呂薇,兩人跑到一個屋子裏,開始嘀咕。

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屋門,半天不見出來。

朱小娥撇著嘴直翻白眼,就她知道,這兩個家夥在少林寺就開始背著人幹壞事,現在又開始了。

阿三見她笑得曖昧,便拉了她到角落裏打聽。

朱小娥哪裏會說,隻是推脫說自己也不知道,等兩人出來後再問便是。

陳兵和呂薇一直嘀咕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晚飯前走了出來。

呂薇臉色不是很好看。

朱小娥認為是陳兵沒有伺候好她。

實際情況是呂薇不願意離開陳兵,自己對政治不感興趣,本來閑散慣了的人,讓她整天去處理繁雜的政務,很有壓力。

陳兵費了好大勁才勸說地讓她試試,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沒辦法,現在能信任的人裏,隻有呂薇最合適幹這活。

眾人在沉悶中吃完了晚飯。

陳兵宣布準備舉家遷移至臨安府。

讓李花羽打前站,去臨安府購買宅院,打理好一切。

李花羽很興奮,終於不用她來弄這個勞什子新政了,管人管物管財產,讓她一頭的虱子沒處下手。

從第二天開始,呂薇走馬上任,李花羽啟程奔臨安。

其他人開始收拾家當。

朱小娥知道,陳兵這是在安排後事,一切安頓妥當後,就該是他與自己的師門對決,勝了一切好說,敗了,就跟呂薇和自己葬在一起。

第三天時,齊宣文找到了家裏。

他單獨跟陳兵見了麵,期期艾艾地不說話。

陳兵等了半天,不耐煩地起身。

“有事就說,沒事就回吧,我這裏還好多事呢。”

齊宣文終於咬牙往地上一跪。

“陳兄,我爹讓我來為人求情。”

陳兵冷冷地說:“蔡京?”

“正是。”

“你打算怎麽說?是要替他去死嗎?”

齊宣文頓時傻了,自己哪能替人家去死,隻是求個人情而已,不行就算了的那種。

“我,我隻是覺得,別不開老爹的命令。”

“你爹怎麽不來?”

“他覺得跟你沒交情,就讓我來,我不來就打死我。”

陳兵又慢慢坐下,看著齊宣文。

“你為什麽不為你爹求情?”

“啊!我爹也有事?”

“你不會認為你爹沒貪汙過錢吧?”

“貪汙是貪汙過,可他一直盡心辦事,聽命於蔡相,他自己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啊。”

“蔡京此人罪大惡極,罪無可赦,你爹是他最得力的幫凶,你不否認吧?”

齊宣文無語垂下頭,半晌才嘟囔著。

“朝中哪個官員沒貪腐過銀錢,要說有罪,誰也開脫不得。”

陳兵沉聲喝道:“那就都活不成。”

齊宣文嚇了一哆嗦,一個頭磕到地上不起來。

陳兵歎了口氣。

“齊宣文,你還是給自己留點香火情吧,也許會牽連到你身上,到時再來求我好了。”

“多謝陳兄,宣文知道怎麽做了。”

到了晚上,陳兵收到呂薇的消息,說童貫拒絕卸任回京,仍然以三關元帥的身份,統領邊軍。

陳兵知道,京都的事肯定童貫已經知道了,他回來就是個死,所以隻能抗旨不遵,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別人拿他沒辦法不代表陳兵拿他沒辦法。

且等自己安頓好家人後,親自跑一趟邊關便是。

蔡京、高俅等一眾官員授首。

陳兵也準備好了行裝,留下卞喜兒和蝶兒幫助她們的師父呂薇辦事,其餘人啟程奔臨安府而去。

呂薇淚眼朦朧地看著長長的車隊消失在無盡的曠野中。

她很想跟著陳兵,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可為了完成陳兵的願望,隻得咬牙答應了陳兵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