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2章 鐵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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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嵬城位於黃河東岸,距離興州城兩百裏,向西望著,賀蘭山群峰巍峨如萬馬奔騰。從毛烏素沙漠邊沿西流而來的駱駝川在這裏匯入黃河,駱駝川的得名是因省嵬城一帶盛產白駱駝。

省嵬城沒有護城河,城牆不過丈餘高、六尺厚,站在馬背上伸手幾乎就能摸到城頭,這讓守將米擒速亥非常擔心,前方傳來的消息各有不同,有的說入侵的遼軍有萬餘人,有的說三萬,有的甚至說有五萬。

由於宋軍在南麵全線進攻,西夏大部分兵力都被調往了西南,北麵的防備變得非常的空虛,象省嵬城中的守軍所餘不到九百人,因此哪怕遼軍真的隻來一萬,以省嵬城這等薄弱的防禦能力,恐怕也難以守住。

更關鍵的不在於遼軍入侵的兵力有多少,而在於遼軍入侵的這個事實,給西夏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隻要稍稍有些腦子的人都明白,西夏絕對無法承受與宋遼同時交惡的後果,兩麵開戰的結果西夏唯有亡國一途。

恐慌的情緒在城中迅速的彌漫,米擒速亥雖然一再強調,興慶府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但城中守軍的士氣仍然極度低迷,遼軍還沒到,城中已經出現的逃兵。

城頭上掛著十來個血淋淋的人頭,這就是米擒速亥砍下的逃兵腦袋,靠這種鐵血手段,總算把城中士卒暫時鎮住了。

淡淡的晨曦中,幾匹戰馬從薄霧中躍出,馬上士卒的鎧甲被露水打濕了,可見他們已經奔馳了一整夜,這些斥侯兵衝近城門惶恐地大喊道:“快開城門!放我們進去!快開城門……”

城下斥侯兵驚慌的叫聲,頓時讓城上的守軍心都提了起來,米擒速亥剛要下令開門,就見遠處的薄霧中又有數隊人馬躍了出來。

遼軍!來的顯然也是遼軍的斥侯隊,但米擒速亥不知道遼軍大隊是不是就跟在後麵,竟不敢再開城門。

“遼軍來了,備戰!備戰!”米擒速亥著急地大吼起來,城上士卒慌忙奔向各自的戰位,刀槍箭盾齊舉,如臨大敵。

城下的夏軍斥侯無法入城,隻得沿著城根逃竄,有城上的箭矢保護,他們以為暫時不會有事,誰知緊追而來的“遼軍”竟然悍然不顧身的衝進來!

“射!快射!”

在米擒速亥的大吼聲中,城上箭如雨下,城下的“遼軍”付出了十多人傷亡的代價,硬是將城下的幾個夏軍斥侯射殺了。

這種以命換命的彪悍作風,加上派出的多路斥侯一個也沒有回來,對敵軍的一無所知讓城上的夏軍如墜冰窯一般。

不久之後,城頭開始微微地震動起來,地平線那邊先是看見滾滾的煙塵升騰而起,仿佛一場沙塵暴正向省嵬城席卷過來,隨即一麵遼字大旗出現在視野中,大旗之下是奔騰如潮的金戈鐵馬,嗚嗚的角號起此起彼伏,聲聲摧人心扉。

快!太快了!轉眼之間省嵬城就被團團圍住,馬蹄揚起的煙塵把小小的省嵬城罩在裏麵,隨著角號聲催,奔馳的戰馬上騰起一波波的箭雨,潑水一般射向城頭,城上夏軍隻要稍稍露頭,立即就被射成刺蝟。

低矮的城牆,一比十的兵力對比,加上低迷的士氣,一種無力感彌漫遍了米擒速亥的全身。

長轄底一聲令下,由悍將阿奴率領的一千人馬扛著梯子直撲北麵的城牆,數人一組,幾個盾牌合舉於頭上,從城上望下去,城下形成了無數的鐵甲迷陣。

米擒速亥也趕到了北麵的城牆,神色俱厲地吼叫著,城上的夏軍在他的指揮下,把一塊塊滾石、一根根擂木砸下去,城下的“遼軍”一下子就被砸死砸傷數十人,紅色的鮮血濺到城牆上,染出了一朵朵嬌豔的命亡之花。

省嵬城的城牆實在是太矮了,剛把第一個“遼軍”砸落,沒等你搬來第二塊石頭,第二個“遼軍”已經爬到城頭了。

楊逸駐馬一裏外的土坡上,靜靜地看著這場攻城戰,總的來說阻卜部在攻城戰方麵並不高明,如果采取圍三闕一的戰術,士氣低迷的夏軍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強烈的抵抗,現在應該已經潰逃了。

但凶狠的攻擊方式抵消了阻卜部戰術上的缺陷,夏軍明知後退無路,依然沒能支撐多久,隨著攻上城頭的“遼軍”越來越多,破城隻在須臾之間。

李一忠則靜靜地望著楊逸的背影,心裏感慨萬端,本來身陷絕境,被逼得向北亡命奔逃,能逃出生天已是萬幸;楊逸卻巧妙地利用了拯救康國長公主的名義,促使西北各路全線出擊,把夏軍吸引到南麵的宋夏邊境之後,再許以重利誘使阻卜部,以此神來的一筆,給西夏空虛的北麵以致命的重創。

這兩天阻卜部幾千人馬如入無人之境,兵鋒過處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充分證明了楊逸這次謀劃的成功。

城上的喊殺聲漸漸弱了下去,而更多地響起了“遼軍”的歡呼聲,北麵的城門樓在阿奴悍烈的攻擊下,已經易主,隨著北門轟然打開,“遼軍”嗷叫著洶湧而入……

正當阻卜部人馬在省嵬城內盡情的燒殺搶掠之際,南邊突然有斥侯飛撲長轄底跟前並報:南麵有七千夏軍前來增援。

進入夏境以來,節節節勝利讓長轄底信心倍增,他隨即下令留一千人馬在城中掠奪,其餘五千人馬一齊向南迎擊。

楊逸本想勸阻,這局棋下到現在,便宜幾乎都被阻卜部占去了,大宋還沒有撈到足夠的好處,因此楊逸是不希望長轄底這個時候與夏軍硬碰的,但他明白省嵬城是長轄底攻陷的第一座城池,不把城中值錢的東西般空,恐怕長轄底是不甘心撤軍的。

五千對七千,兩軍一南一北,從寬闊的草原上奔馳而過,就象兩塊黑雲,在迅速地接近,十裏,五裏,三裏,隨著兩軍越來越近,一場腥風血雨的激烈碰撞已不可避免。

角號聲起,悍將阿奴率領一千前鋒加快前衝,就向巨龍吐出的水箭,向夏軍大陣疾射而去,而夏軍方麵隨即一左一右各衝出一軍,向阿奴夾擊而來。

三股激流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猛烈的撞在一起,地上的草葉被激**的氣流刮得紛紛揚起,冷寒的刀光如群蛇飛舞,帶出一蓬蓬的鮮血飛灑如花;

阿奴一聲聲地咆哮著,他雙手握刀,全靠雙腿控製戰馬,每一刀劈出都帶著排山倒海之威,硬生生地將一個個夏軍士卒劈成兩半,血肉碎腸濺了他一身,讓他看上去就象地獄竄出來的惡魔,遇上這樣一個神佛難擋的殺神,夏軍士卒無不紛紛縱馬走避,無人敢逆其鋒芒。

而夏軍的優勢在於他們兩隊進攻的線路呈倒八字形,讓過了阿奴的前陣,隻要向中間不斷的推進,就能將阿奴的人馬斬成兩段。

在作戰時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一但被分割,失去了統一的指揮,必定陷入各自為戰的混亂狀態,這將是極為危險的。

長轄底自然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長刀一指,全軍立即加速衝刺而去,而對麵的夏軍再度衝出兩隊人馬,卻並不直接與長轄底正麵對衝,而是向兩麵迂回,將長轄底的人馬夾在中間;

隨著這兩隊夏軍衝出之後,最後的一千夏軍終於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他們人馬都是全身披掛重甲,手持長長的馬槊,正從正麵不斷的加速衝來,大地隆隆直響,那驚人的氣勢如同泰山壓頂一般!

鐵鷂子!西夏鐵鷂子!

對於這種全身重甲,如同裝甲戰車一般的重騎兵,就算彪悍如阿奴,瞳孔也不禁收縮了起來!

“殺!”

阿奴咆哮著,奮起全力一刀砍出,當的一聲,對馳而過的鐵鷂子被砍得口噴鮮血,但卻並沒有倒下,依然如巨石投湖一般,撞入阿奴身後的“遼軍”陣中,不及避開的“遼軍”連人帶馬被撞翻出去,聲勢之嚇人見所未見。

一千鐵鷂子並不是聚成一個大陣,而是分散成數十人一隊,仿佛一輛輛重型坦克衝入“遼軍”陣中,阿奴的人馬在第一波衝擊中就死了兩成,地上人屍馬屍橫七豎八,被踐踏得不成模樣,好在阿奴這邊也是騎兵,若是步兵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後麵的長轄底終於明白,夏軍的輕騎兵為什麽兵分兩路了,這根本就是想將自己夾在中間,好讓這些無可抵擋的鐵鷂子給自己致命的重創,長轄底在飛馳的戰馬上不停的狂吼:“分開!左右突擊!”

其實就算長轄底不下令,也沒有幾個“遼軍”敢於與鐵鷂子正麵對衝,四千人馬左右一分,向兩翼撲擊出去,隻要成功與夏軍的輕騎兵絞殺在一起,就不怕鐵鷂子攻擊了。

隻是長轄底人馬本就少於夏軍,被分割成兩部之後,一但陷入無序的混戰,情況同樣會十分糟糕。

楊逸在遠處看到長轄底陷入困境,心裏大感不妙,長轄底的人馬還有大用,絕對不能讓他在這時候慘敗。

“走,回省嵬城!”

楊逸大喊一聲,當先調轉馬頭向省嵬城衝去,那裏還有長轄底的一千人馬,能不能把長轄底救出困境,就看城裏這一千生力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