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貓戲耗子鬼解衣(貳)
?那矮胖子雖然知道大白天的沒地鬧鬼,但還是應了那句俗話“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既然做了,在心裏的某個位置就必然有個疙瘩,讓人一碰心裏就會難安,此刻那矮胖子便有這樣的難耐。他不由地順著史進看的方向,也立馬扭頭看了過去,可是一扇大門穩穩地關著,卻什麽也沒有。
矮胖子暗自鬆了口氣,故作正定地道:“大當家的可逗了,借我衣服的人還在西城樓上,此刻怎麽顧得上來這裏。”
“還在西城上?哈哈哈——”史進笑罷繼續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帶到西城樓上對證?你有沒有想過,一但謊話穿破,那時會有什麽後果?是——亂刀砍死!”
矮胖子聽在耳朵裏,全身不由地躥過一股顫栗,一些想象中的畫麵不由地浮上了心底。寒光閃閃的刀刃迎頭劈下,周身全是憤怒的暴吼,冰冷的金屬從四麵八方刺入身體的冰涼,還有眼前自己的鮮血隨著刀身的出入而四下飛濺……矮胖子不知道史進此刻是不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在試探他,想擊垮他心裏最後的那道決定生死的防線。
就在矮胖子閉口不言,而心裏極快地盤算著的時候,史進向前跨了一步,緊緊貼著矮胖子低沉著聲音道:“害怕了麽?這樣就害怕了。”
“大當家的……我……”矮胖子張了張口,但一時還是說不出來。
“你?哼——!”史進冷哼一聲猛地挺起了胸膛,那胸膛繃緊的寸勁將緊貼其上的矮胖子猛然衝撞了一下。
矮胖子沒想到史進的寸勁如此了得,一時沒站穩腳,跌跌撞撞地便往後倒。
史進顯然是玩夠了,不願再和他消磨下去,便換了一副嚴厲的表情,惡狠狠地盯著他道:“你說不出來,那我就來替你說,如何啊?”
矮胖子身子還沒站穩,見史進的眼中凶光暴起,一時唬得亂了方寸,最後一步踏錯了重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雙手一揚,沒搭住另一個嘍囉過來攙扶的手,反而將身後的太師椅撞得側翻過去。
史進又往前走著逼近那矮胖子,冷冰冰地道:“你們不是我們少華山的人,是吧!”
“大當家的,這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不是少華山的人,莫非還是那些官兵假扮了混進來了不成?”那站在一邊的嘍囉眼看著矮胖子就要扛不住了,便踏前一步,陪著笑想穩住史進,也好給矮胖子爭取些思慮的時間,讓他再做下步脫身的打算。
可是,史進是什麽人,哪裏容他就憑這點三腳貓功夫的口舌就糊弄了他。史進冷笑了,將那熾熱如炬的目光移向了這個勁裝的漢子,微微點了點頭,道:“嗯嗯嗯,說的好,你是我們少華山的人。”史進頓了一下,繼續道:“那你可知道,但凡少華山的兄弟,我讓他死,他就會死。那麽——請!”說著史進唰地抽出腰刀來,順勢朝那人丟去。
那勁裝的漢子將刀一把接在手裏,低頭這麽一瞧,立刻便知道壞事了,心裏叫苦不跌。剛開口非但沒有落到好,反而引火燒身,此刻後悔是來不及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現在知道了史進這口舌的利害,就算他功夫了得,也得拚一拚命。那漢子一念動過,提手便引刀朝史進砍去。
黎百草被這突發的一舉,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他雖然心裏起疑,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會上演這樣一出,心裏雖然著急,但要拔刀去救已來不及。心懸於嗓,不有地大叫著提醒史進道:“小心——!”
這話還沒落音,史進的身形早已發生了變化,腳下步法一動,在刀刃落下之時便已倏然轉到了那勁裝漢子的側身。就在那漢子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時候,史進一雙鐵鉗般有力的大手已經嗖地一聲掐住了他的脖頸。
那漢子還來不及抽刀回守,而自己的脖頸卻已經被史進製住,他心下一涼,便曉得,一切都玩完了。
果然,隨著氣息越來越稀薄,顱腔的熱血就像沸騰了似的直往頭頂上湧。而等他最後一眼看到史進嘴角的一抹笑意之時,耳裏就傳來哢嚓的一聲脆響,緊接著,這個世界的任何事都再也和他沒了關係。
史進輕而易舉地扭斷了那勁裝漢子的脖頸,一鬆手放開那具癱軟的身子。深深地換了口氣,盯著那矮胖子道:“我想,有你的兄弟做榜樣,此刻你不會傻到還嘴硬地說你是我的人了吧?”
矮胖子聽著史進的話傳入耳中,斜眼偷偷看了一眼方才還活生生地現在自己身旁的漢子。矮胖子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臨近的滋味,那是如此的冰冷。
矮胖子半張著嘴不說話了,他知道,不論現在如何,都是徒勞的掙紮,這個屋子裏就是他人生的最後一站……他想著想著,不由地失聲笑了出來。
他懶懶地抬起眼,看著史進道:“自從你到了這華陰縣裏,從官兵到百姓,討論的都是你。”說道這裏,那矮胖子又笑了道:“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克星,就連你也不例外,就算你此刻殺了我,你也已經輸了,嗬嗬……哈哈哈……嘎嘎嘎嘎!”
“我輸了麽?”史進蹲下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可我怎麽覺得,才剛開始啊……”
“沒錯,這是開始,但,也是結局!你阻止不了的,這是上天的旨意!”
“嗬嗬,如果真是天意,那也是它派我來終結你們,你們幹了什麽,老天看得見,我心裏也明白!”史進說著便一把扯住了那矮胖子的領口。
矮胖子被扯拽著向史進前傾過來,但他已經抱著必死之心,此刻已無所畏懼,反而他探著臉湊到史進耳邊道:“其實,你在做法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做戲,我看穿你了,隻可惜我那傻七哥,卻為了讓你信他,反而他先信了你。”
史進聽著也貼住他的耳畔,輕輕地,就像在和一個老朋友交談,道:“我在進這個屋子的時候就知道,原本這裏守著的人是你們殺的,我也知道你們是假扮了道士進來才降低了他們的警惕,所以我更先一步知道,那個扮道士的人是不會信我的,但你信不信,對我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個人信我,能自己帶著我的人去有解藥的地方,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