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九紋龍妙計退敵

時遷不曉得史進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在今天這樣一個時時刻刻都處在緊張中的日子裏,做為大當家的史進心裏所想的東西不但和時遷心裏的想法格格不入,而且也不符合史進平日的做事風格。

但是史進既然這樣一味地堅持著,時遷也不好再說什麽,雖然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擔心,但是緊接者,當他察覺到史進那狸貓般的笑意時,時遷心裏也說不來為什麽,仿佛是一縷清風吹入了心裏,一下子就釋懷了大半,時遷曉得了,史進心裏又生出別人無法窺視出的妙計了。

於是,堅守在華陰縣城樓上的少華山兄弟們紛紛張弓搭箭,一支緊接著支地將箭羽朝著城下潰不成軍的官兵射去,殺的本來就魂飛魄散的官兵此刻更是苦不堪言,一個個哭爹喊娘,吃痛哀嚎,一時場麵更是狼狽不堪。少華山兄弟們這箭射得不但威武而且還很解氣,特別是看著那些官兵趾高氣揚地來攻城,現在卻被殺的狼狽不堪的潰散,那種將別人的生死隨意玩弄於股掌的優越感,讓困在城裏的少華山眾人頓時士氣大增。

等到一陣箭雨射罷的時候,將士們把一壺一壺的箭都射盡的時候,官兵此刻該死的都將命交代在這裏了,那些嚇破膽的,也衝亂了自家後軍壓陣的陣腳四下潰散。

史進將最後一箭射穿一個高舉虎頭盾牌士兵的後心後,一腳踩在箭垛上,放眼遠遠望去,隻見那些潰兵猶如山陵崩塌,其潰敗之勢不可阻逆,此刻去的又遠了,心裏頗是滿意,將頭深深一點,大聲道:“兄弟們!痛快!”

少華山的兄弟們此刻殺退了來敵,心裏也極亢奮,不由地異口同聲呐喊道:“痛快!”

雖然殺退了官兵,但時遷心裏卻有好多還未解開的疑惑,趁著現在空閑便湊近史進的身邊低聲道:“哥哥,為何要將箭羽射得一支不留,我左思右想,卻仍然不得其妙。”

史進聽了不由地笑了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妙處可言,不過是疑兵之計罷了,我們的箭羽已經不多了,如果分散開使用,那樣子威力會大大削弱,而且,之前金腳板為了節省箭羽,都叫人家輕易的進迫城下了,正是人家看出了我們缺箭的弱點這才放大膽子地運了攻城器械來衝城。所以,這次便要將箭羽全部射罷,不僅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而且這樣大批量的遠程打擊,在官兵看來一定會認為之前的種種都是假象,為的就是引誘他們放鬆警惕。而且他們也一定會認為,我們城裏有大量的箭羽,從而不敢再輕舉妄動。但是——”

史進看著時遷一臉的折服被這個“但是”說的雙眉不由地微微蹙起,便頓了下繼續道:“但是,我們確實再沒有箭羽可用來從這城頭上射下去了。”

時遷聽了心裏不由地一驚,趕緊插嘴道:“大哥,你不是讓狄雁去收繳黃家的箭羽了麽?這守城要緊的很,怎麽能沒有箭羽呢!”

“賢弟你不曉得,狄雁繳獲的箭羽是另有他用的,我們城頭上已經用不著了箭羽了。”史進很肯定地斷言道。

“大哥,這是為何?官兵難到就為這一時的士氣受挫就不會再來了麽?”時遷心裏更想不明白了。

“不,官兵不但還會來,而且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會再來的。”史進說著將目光放的更加深遠,看著遠處的官兵大營,斬釘截鐵地道:“那時出動的兵力恐怕會是這次的數倍,也可以說是官兵迄今為止最大的一場硬戰了吧。”

“大哥,那我們沒有箭羽還怎麽收的住,就但憑在城頭上和官兵肉搏麽?寡不敵眾,被攻下來那就隻會是個時間問題了。”時遷此刻手心裏已經被史進這番的言語驚出細密的汗,時遷緊緊攥住衣擺,心裏擔心的倒不是自己,隻是這這華陰縣已經這般艱苦的守了這般久,一旦失守,說實話心裏還真是舍不得。

但這還不是時遷主要所擔心的,他怕的是,城破的問題是出在自己敬佩的大哥身上,畢竟“人有千慮,必有一失”,時遷此刻太害怕史進有這樣的“一失”。這樣失去的不隻是一個華陰縣,還會讓少華山的兄弟們生出怨言,不但在少華山兄弟們心裏的高大形象會坍塌的一塌糊塗,而且這樣不好的傳言傳揚到江湖上,大哥的英明也都會毀去了。史進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有如此厚重的威望,一者是來於他非凡的身手,二則便是來自他那高深莫測的心智,而且這心智的威力相比身手還更重要一些,如果大家一旦對大哥的心智產生了懷疑,那麽可不隻是威望大打折扣,就是以後軍令的執行度都要有所影響的,那麽與執行度相掛鉤的執行效果也會下降,那麽大哥將會踏入一個惡性循環之中。在這樣一個成王敗寇的無奈世界裏,很多本來應該成就英雄偉業的人,便是這樣踏入了這樣的一個怪圈,而稀裏糊塗地葬送了自己一生事業,而且往往很少有鹹魚翻身的。

“不必擔心,我想……他們會有不少的兵馬布置在西城門前,但是他們不會冒昧攻城的,這一次的箭羽已經讓他有了防備,雖然在我們看來是一種可笑的防備,但他們攻打的終究不是西門。”史進頓了一下,收回目光看著時遷焦慮的眼眸接著說道:“在西城門前兵臨城下的幌子下,他們會另外安排一支勁旅來攻打我們另外的一門。”

“啊!大哥,他們要攻哪一門?”時遷聽得驚心膽戰,官兵分兵攻打本來就是少華山眾人最最擔心的,但此番沒有箭羽的情況下,這樣更是個愁死人的事。隻是,時遷聽史進這般說的頭頭是道,既然料想的到敵人進攻的套路,那麽也就一定也心裏有底,揣測得到敵人從哪個門攻進來,不然有這等要命的軍事擺在麵前,史進的眉頭上怎麽會一點陰影都沒有。

可是,史進沒有直接回答時遷的擔心,隻是搖了搖頭,這下看的時遷心裏一陣發涼,城裏也就這麽點人馬,光是守這西門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如果官兵要是分兵攻打其他三門的話,那城裏就是有多餘的人手四下裏救援,隻會疲於奔命,最後被城外的官兵聲東擊西耍得團團轉,這……如何是好。

“我要是知道,那豈不是成了史半仙了。”史進笑著說罷,看著時遷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便將心裏的策劃合盤拖出道:“不過,你也不必愁成這個樣子,我們雖然不曉得他攻打哪個門,但是,我們卻可以主動為他們挑一個門,方便他們進攻。”

“哥哥,有什麽妙計快些告訴我吧,咱們防都防不過來,我不信你還要去主動給他們找一個門方便敵人。”時遷聽史進說到此處,就知道史進不是真的誠心要給官兵方便,一定是反語,其中必有妙計。

“我早為他們選好了一門,那便是離官兵大營最遠的南門城樓,到時候,我們隻要在西門城樓擺下疑兵,而獨獨守好這南門便好,我自有妙計。”說罷史進笑了。

時遷聽了,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不曉得史進這是到底打得是什麽算盤,但是,大哥有妙計在手,自然這仗打得錯不了。

“報——!”一個傳令小廝此刻奔上城樓來,神色急慌慌的甚是焦慮,單膝一跪立刻報道:“大當家的,又有一大夥官兵打扮的人現在集結在城樓後麵,為首的自稱是狄雁,說是大當家的人!”

“來的正是時候!”史進一聽,朝遠處官兵潰散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便立刻回過身來,朝著時遷道:“走,下去迎上來!”

於是,史進和時遷快步下了西城門樓來。狄雁和柳權天此刻正列隊在西城樓下,遠遠看見史進親自下得城樓來,受寵若驚,立刻一甩戰甲的前擺,立刻單膝跪在地上,眾人一齊抱拳高聲道:“大當家!”

“眾位兄弟請起。”史進說著三步並作兩步,飛奔到眾人麵前,伸出雙臂先將柳三爺扶了起來,再將狄雁扶了起來,接著眾人才緩緩站起身來。

史進往後站了兩步,放眼打量著柳三爺所率的部隊,此時這銀盔銀甲往身上一穿,哪裏還有市井的匪氣,一個個精幹強勁,看這身板模樣時殺敵的好手,於是將頭一點連聲道好。

此刻狄雁跨前一步,雙手抱拳道:“大哥,有柳三爺的幫忙,省了咱兄弟不少的功夫,果然這黃家的地窖裏窩藏了不少衣甲,收繳了箭羽也有兩千支,現在我已經將兩營的兄弟們,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在南城門前的大街兩側了。”

“幹的好!幸苦眾位了,方才官兵雖然潰去,但是不久便會重整帥旗借著夜幕再度來襲。走!我們上城樓去,好好盤算一個退敵之策,用這一夜的功夫一舉將官兵陣營個個拔起,將也將這包圍之勢徹底擊碎!”史進說罷,眾人一呼應和,便一同往那城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