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石將軍鬥赤發鬼貳
劉唐嘴角微微勾勒起來,衝著石秀道:“你如何讓我相信你說的不是鬼話。”
到現在這赤發大漢還不信我,石秀心裏頗有怨氣,雙手不由地徒然捏緊,怎奈自己功夫不如人,不然哪用得著在這裏受製。石秀沒得辦法隻好耐下心來,解釋道:“正如你所說,我要是和耆長是一夥的,我早去通報那家夥了,可是我沒有,我雖然逃走了,但是我在就近的胡同換了夜行衣便又來了,我就伏在那邊的那個房簷下。”說著石秀伸手指著一處荒廢的的宅子。
劉唐看了一眼那邊,隻見那宅子距離此處還有幾十大步,有屋簷的遮蓋,著實是漆黑一片是個藏身的好去處。
石勇又接著道:“我不但看見你如何處理了那人的屍體,而且也看到了更為重要的東西。”
劉唐聽到這裏,眼眸更鎖緊了一份,質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另一個人藏身在那邊的馬棚裏,他也在目不轉盯地看著你,看著你掘開一個人的坑洞,看著你將那人的衣甲都剝落下來,看著你將那些衣甲埋在了另一處的花台下,可笑的是,你一點都不知道我和他任何一個人的存在,你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神鬼不知。”
劉唐著實沒有想到會有人在暗中潛伏,那麽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石勇繼續道:“你一定在揣測這個人究竟是誰,其實,我和你一樣好奇,所以當你離開以後,我便留了下來,有幸看到了你沒能看到的東西。那個家夥也是李府的人,人送外號花斑蛇,我當時也是好奇,都是李府的人,為什麽卻要這般行事。後來我就曉得了,大家雖然都是李府的人,但是卻是屬於不同的勢力,故而有著不同的目的。那花斑蛇在你前腳剛走,他便溜了出來,做了與你相反的事。”
劉唐驚了一跳,道:“你是說,他將我買進去的人挖出來了!”
石勇點了下頭道:“何止是把人挖出來了,就是那些官兵的衣甲都沒有給你留下,統統帶走了。”
“不可能,他要那些有什麽用!難道是要通報官府?”劉唐心裏的擔心越來越凝重。
石勇看了劉唐一眼,一麵轉身往那埋藏衣甲的地方去,伸手便開始挖,一麵對劉唐道:“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我說的沒有假。”
劉唐跟上前去,而手裏的刀也緩緩地收在了背後,他的一雙炯炯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個被石勇開挖的地方,可是等挖到劉唐原來埋藏的深度,依然不見那些衣甲,果然被人拿走了。
石勇站起身來拍了拍雙手上的土,一把拽下了蒙麵的黑布,繼續對劉唐說道:“要不要去那邊的死屍坑裏,給你挖挖看?”
劉唐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石勇走到那邊將自己的柳葉蛇刀從地上拔起來,擦拭幹淨了上麵的泥土,重新收回了刀鞘中,石勇看著劉唐道:“我跟著花斑蛇一路便回到了李府,可是,李府裏的氣氛似乎已經變了個模樣。一個個麵色凝重,都往吳安青的院子裏去了。等我也潛到吳安青的院子,才發現原來花斑蛇吧那官兵的屍體和衣甲都帶到了吳安青的院子來,而且還召集了李府上下的所有門徒。”
劉唐心裏覺得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陰謀,不然自己如何能被那廝陷害。
石勇繼續道:“我埋伏在那裏聽來許久,你道那吳安青怎麽說,他指著地上的屍體,說你劉唐半路私自殺了少華山其中一個來使,埋在主子收買的舊院裏,這般要嫁禍給主子,好借少華山的手除掉李府,同時還說你暗中勾結了耆長,要借著這件事對兄弟們不利。”
劉唐一聽便有些怒了,怪得不那些往日的兄弟二話不說上來便是殺招,劉唐不禁問道:“可是,他這般唆使眾門徒,可他們為什麽不想想,俺有什麽理由這般做!”
石勇接了劉唐的話頭來道:“吳安青是怎樣精明的一個人,他早就給你想好了,他說你劉唐饞涎他姐姐李夫人已久,還說你想除掉李大人,來個鳩占鵲巢!”
“他胡說!”劉唐心裏徹底被這個吳安青給激怒了,不由地大聲咆哮出來。
“我當然知道他是胡說,不過,那吳安青平日可是將他這狐狸尾巴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我之前曉得你在幹什麽,也就會被他這一番激昂慷慨的話給騙過去了。可是,就在大家有七八成相信的時候,有人來報說你和李緘半途從月朦朧裏溜回來了。所以,大家便按照吳安青的安排盡數在內院的四麵埋伏。偏偏你這小子還中了人家的奸計,不該去的地方你偏去,這下眾人都深信不疑了。”石勇說著也為劉唐有些不平起來。
劉唐聽著可急了,道:“俺哪裏曉得他們有這麽一招,李固大人叫俺去召集弟兄們殺到耆長那邊去,可是沒想到,俺回了李府,可是裏麵一個人都沒有,還黑燈瞎火的,叫誰誰也不答應,俺覺得不對,還以為是那耆長先下手為強,滅了俺們李府的門,所以心裏擔心李大人家眷的安全,這才冒失地進了後院。俺哪裏曉得他有這般深的心機……“石勇深深出了口氣道:“不管怎樣,現在你是有口難辯了。我把你救走,恐怕這才是最讓他們擔心的,如果所想不錯,他們此刻要對李緘動手了。當初我在救你的時候沒有想過,也就是方才我進了這院子才想得到這一層。”說著石勇抓住了劉唐的手腕,道:“我們方才已經耽擱了不少時候,現在必須快些往流水樓閣去,不然一切就都遲了!”
劉唐想起方才自己糾纏,不由地心裏有些隱隱的悔,但是那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劉唐此刻將頭深深一點,倒提著開山大刀便被石勇拉扯著直往那流水樓閣去。
劉唐一麵跑一麵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問石勇道:“就俺們兩個去了,隻怕鬥不過那些人,要是有什麽能揭露吳安青真麵目,那就好了!”
石勇沒有應他,隻是腳下不停,一個勁地向前狂奔。
劉唐見石勇沒有說話,自己好生尷尬,但是他也知道,石勇和他都沒有吳安青的把柄,說什麽都沒有什麽用,劉唐粗粗地喘息著喃喃地道了一句“拚他娘的算了!”便提起一口氣緊跟著石勇狂奔下去。
【流水樓閣】“快!三子,別拿那些瓷畫了,趕緊的收拾了賬房的銀子到後院去!”李緘滿頭大汗地在流水樓中四下奔走,這便剛剛說了打算連瓷器畫作也一並帶走的張三,那邊便又指著正要給灶火爐子蓋灰的李四道:“小四,快快再去準備三輛車馬來,也得要能走的出遠路的家夥!來不及了,哪裏還有功夫顧得上這爐火!”
李四圪蹴在地上,抬頭怔怔地看著李緘,弱弱地回道:“不蓋上火,那萬一走了風點著了房子,那……”
“那就讓它盡情燒!再不動作快點以後大家都得餓死在街上!”李緘焦急地嗬斥罷了,便快步出了後院,指揮著流水樓閣的眾人搬運財產,收拾兵刃器械。
流水樓閣上上下下都陷入了一片急慮之中,李緘站在當院,看著這來來往往奔走的手下,突然有種人去樓空物是人非之感。沒有大亂哪裏來的大治,沒有離別哪裏又來的歡聚!李緘緊緊地握緊了拳頭,他心裏最擔心的是劉唐那邊,不曉得他那邊帶著李府的門徒是不是已經殺到了耆長那裏,殺戮官兵這可是在造反,而且是關西鎮一鎮的保長下令派人殺戮耆長,這當真會成為一方百姓茶前飯後的猛料,更會驚動州府甚至朝廷。到那時,李家上上下下都是罪人,被抓住是要滅門抄家的!
這造反的事說幹就幹起來,雖然膽子還是有那麽一點,但是這心髒一下子還真受不住。李緘將手暗暗抓緊了左胸前的衣襟,那個位置下麵正是一顆因為爭分奪秒而劇烈跳動的心髒。李緘走到了流水樓閣的偏房裏來,那裏是自己在流水樓閣歇腳的地方,他快步走到了那立櫃旁,雙手將裏麵的布匹都搬了出來,最後顯露出貼著衣櫃裏麵的雙刃大刀來。
那是一把上有青龍雕紋的大刀,龍口吐出兩扇鋒利的刀刃來,這大刀頗不尋常,重有百斤,是用上好的鎢鋼鍛造了半年在打成的,可是,自從掌管了這流水樓閣之後,白天忙著打理生意,晚上忙著清點金銀,每個月裏還有那麽幾天還要陪各路而來的朋友貴賓,所以,這功夫也就這麽擱下了。過了一年半載的,人就懶了,而時隔五年,再摸到這把刀的時候,當真就像在人群裏見到了一個看著眼熟卻偏偏叫不上姓名的老朋友。
李緘輕輕地撫摸過刀身,手指觸到刀柄的時候,他突然將它抓緊,緩緩地從櫃中取出來,拿在眼前嗖地一聲抽出刀來,那雪白的刀光,一瞬間閃到了他自己的眼……
兄弟,我們又在一起了,今夜,我要帶你一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