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臧寒中陰謀算盡

秦東在心裏默默念叨了一下,晁蓋,以前似乎沒有聽說過,莫非是自己在這監獄裏呆的時間太長了,江湖上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人物。秦東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屑,但是當秦東又想起今天和晁蓋交手的那一幕幕的畫麵時,秦東這才冷靜地思索起對手來。就方才的情形來看,這晁蓋還是有兩下子的,自己四五十號兄弟一起上都很難將他一舉拿下,而且,他這次又吃了小虧長了大教訓,日後要想再將他圍殺可就沒有今天這般容易了。單打獨鬥是定然贏不了的,還需要另外找個辦法,最好有些稱手的家夥。

秦東想到這裏,便走到那人麵前,湊近他的耳朵,低聲道:“在動手前,我需要一把牛耳尖刀。”

那人聽了,抬起眉毛來,看了秦東一眼,有些懷疑地口氣問道:“牛耳尖刀?你不是這裏的黑老大麽,殺個人需要這麽麻煩?用皮帶一勒,橫豎不都是個死。”

秦東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將銀子取出來,往那人的胸前一推,道:“那你來勒吧,老子不陪你玩了!”

“誒誒誒!”那人一看秦東關鍵時刻撂挑子,急忙又將秦東拉了回來,將銀子再次送到秦東的手裏,思考了一下,低聲地道:“好……明日我會送一隻燒雞給你,到時候,我就把牛耳尖刀藏在雞裏頭。但是,你可要小心,別讓官府曉得了,不然連累到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秦東笑了笑,沒想到這老東西的腦子還真靈光,一眼就識破了他的心計。這牛耳尖刀對殺晁蓋來說確實不是必須的,但是要想拿到另一半銀子,確實萬萬少不得的。秦東是個機靈的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也是做過的,隻是,這場買賣卻行不通這一套。秦東怕就怕那老東西耍滑頭,他把晁蓋做了,但是,銀子沒撈到手,反而惹一屁股麻煩。所以,有這一把牛耳尖刀在手,也就是等於將這老東西也拉下了水,不給銀子或者不花錢擺平死人的事,那麽秦東仗著這個物證也可以折騰他個雞犬不寧。

秦東最後看了那人一眼,平淡地道:“準備好銀子,等我消息吧。”說罷便扭頭離開了大堂,下去了。

那人看著秦東的身影在大堂外消失之後,回想著秦東這個人給他留下的印象,是條老江湖額模樣,這下可有晁蓋好受的了,那人想著不禁有些得意,點了點頭顧自笑了笑,一回過身來,管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

“談妥了,大人放心,我叫他做的幹淨些,絕不會連累你。”那人笑著道。

管營將手一抬,打住了他的話,道:“你什麽都不必與我說,我也什麽都不知道。打明兒起,我著身子不太舒服也要告假回家幾天。”

那人聽了,頓時會意,這是管營故意給的方便,於是趕緊摸出銀子來,悄悄放在管營的手裏,道:“那就多謝大人了,這點意思,權當孝敬。”

管營偷偷地摸了摸手中的銀子,雖然他在一開始就知道少不得有他的好處,但是,隻有現這現銀摸在手裏才是最實在的。管營客氣了客氣,道:“都是奉吳大人的意思行事,也談不上什麽謝不謝的,隻要一切順利就好。”

兩人說到這裏,相顧一笑。

秦東回到了牢房的時候,眾人也早就被押了進去。那而晁蓋一個人坐在自己的號子裏看著不知誰給他送進來的書,秦東望著那挺立的背影,不由地多看了兩眼,他已經開始想象當尖刀插於晁蓋的心窩,那麽噴薄而出的鮮血會有怎樣的滾燙。

這一刻,全神貫注於書中的晁蓋突然感到背脊如刺鋒芒,一股若隱若無的刺痛突然襲身而來,讓他的心裏不由地升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憂患之感。那種莫名的不安像是千千萬萬的螞蟻,在他的心頭上暴走著,在他全身各處撕咬著。晁蓋將書卷緩緩地放下,猛然一回頭,看見秦東正站在他的背後,一雙小眼黑黑地望著他,那眼神中閃現過的東西,讓晁蓋不由地全身一顫。還不及他再確認,秦東已經若無其事地撇過頭,走開,回到自己的號子裏去了。

晁蓋回過身來,怔怔地坐在原位,心裏不由地有些突兀,因為他分明感到了一種危險在一步步地迫近,但是他卻說不出,這種不詳的預感到底是什麽,隻是這種潛伏在周身的可怕,就像秦東眼中一閃而過的歹毒。

被晁蓋看了一眼的秦東一步一步挪回到了自己的號子裏,等在那裏的兄弟們一看自己大哥回來了,頓時,全都站了起身,頗為關心地圍上前來。若是換了以前的秦東,一定會露出一臉的得意相,將那些東西添油加醋地講出來,但是現在,秦東被晁蓋那警惕的一瞥,看的有些後怕。他深深的知道了晁蓋這人的預警能力,也頓時曉得,這人不是那麽好對付,如果走漏了風聲,或是讓他看出了端倪,要想下手可就要費些功夫了。而現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才是上策。

於是秦東臉上故意露出一副故作堅強的樣子,而腳下的步子卻走得很是勉強,兩隻手一前一後護著腹背,一副被差役打慘的樣子。

眾囚徒一瞧自家大哥的狼狽樣子,愈發著急地圍成一團過來。

劉一毛搶先上來就是關切地問:“大哥,那狗官將你怎麽了?傷的重不重?”

秦東見眾人將他圍成一團,裏裏外外密不透風,想必那晁蓋也看不到,於是笑了笑,將手放在唇邊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毛事沒有,還拉了一莊大買賣。”

幸虧秦東噤聲在先,當下眾人一聽都是空張著嘴,一點聲音都沒敢發出來,隻是拿眼看著大哥,聽他繼續往下說。

秦東卻突然大叫了一聲:“痛死老子了,滾,別碰!”

大家詫異不已的時候,秦東又恢複了常態,將整個事大略地說了說,之後看著眾人喜悅與憂慮共存的臉色,繼而道:“這個事情,說棘手也棘手,說不棘手也不棘手。我們需要好好合計合計,什麽時候下手,在哪裏下手,如何下手,這三樣不管哪一樣都必須是出其不意,這才能不費吹灰之力,滅口於無形之中。”

劉一毛聽了,蚤了蚤腦袋,和眾門徒左想右想,卻也沒想到什麽好法子。而且,今天這麽一鬧,要想再等放風的時候,又得兩天之後了。那時,晁蓋有這次的教訓,隻怕不會再像那般容易得手。就在眾人愁眉苦臉的想了一天,在這裏百思不得一計的時候,傍晚十分,外麵傳來了一陣的差役的喧鬧。

等走的近了,才看見是牢頭帶著幾個差役推著平車來開晚飯了。那牢頭一麵緩緩地走,一麵高聲宣道:“打牙祭,打牙祭!今天某些人暴動,管營下令,明日統統都去黃石崗上勞改!今兒個吃頓好的,明兒個有你們的罪受!打牙祭,打牙祭……”

劉一毛奔到臨過道的柵欄邊上,和眾人一同伸手要飯,果然,衙門是在打牙祭,每人三個大窩頭,一碗玉米肉絲湯。劉一毛心裏歡喜,端了飯送到秦東的麵前,手舞足蹈地道:“大哥,你看你看!要是天天可以吃得這個,咱兄弟甘願每天都鬧他一鬧,這輩子不出去都成啊。”

秦東接過手來,看了劉一毛一眼,輕視起一笑道:“瞧你那點誌氣!就這麽個東西就把你給樂的,等明天去了黃石崗,我看你就不會再說這般傻裏吧唧的話了……”說到這裏,秦東的腦海裏又浮現出黃石崗上的情景來。

在以前的時候,勞改也是經常的事,為了完成朝廷下達的旨意,或是滿足某些大人的經濟利益,管營常帶著大批的官差兵士,押解著眾囚徒到黃石崗上來,發一些鐵錘扁擔之列簡單的勞動工具,然後眾人便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在那出亂石之中開采石礦。那個苦累且不說,最讓囚徒們難以忍受的便是那些飛揚跋扈的官兵,隻要眾人稍有一點遲緩便會遭到差役的毆打和鞭笞,其殘忍之相不可目睹,而除此之外,在這亂石開采之中,更是有許許多多隱患,弄不好就會落個被巨石碾碎砸死之禍。每次勞改死傷也總是有的,隻不過就是慘或不慘的區別。

秦東想到這裏,將嘴裏的玉米肉絲湯一口咽了下去,腦袋裏立刻冒出一個念頭來。他越琢磨就越覺得這個法子當真可行,心裏一時激動,趕緊一招手將跑去乘飯的劉一毛又叫了回來,在他耳邊悄悄將這計劃一說,劉一毛的眼中也頓時一亮,翹起大拇指來,道:“天助大哥!神了!”

秦東聽了得意的要哈哈大笑,但是,剛一張口就突然警覺,怕晁蓋察覺什麽,於是趕緊收斂了笑意,將所有的得意和歡喜都深深地藏在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