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巧遇某以牙還牙(叁)
“爹!”臧敖回過神來,麵對臧寒中一字一句地道:“至於如此麽?就短短這幾天,咱們臧家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唉……”臧寒中歎了口氣,這一刻,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很多,道:“時運不濟。”
“爹,您的意思,就是要這麽消沉下去麽,就這麽任由晁蓋欺辱下去麽!”臧敖心裏桀驁不馴的性子漸漸地上了腦來,對他爹道:“咱們現在底子都是被那狗官給削弱了,但是,眼下門徒還有,咱們的勢力還有,即便是一個空架子,但好歹,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咱們還可以和他們硬碰硬地來拚一次!我就不信,咱們弄不死他晁家,等到晁家倒了台,那吳狗官還不得乖乖聽咱們的擺布!”
臧寒中搖搖頭,道:“時運會轉的,咱們要沉得住氣,蠻幹永遠都是不行的,我倒是琢磨了一個法子。來說與你聽。”
臧敖向來覺得爹爹足智多謀,原先不留痕跡地殺了晁濟道,能夠借刀殺人地奪了晁家在鄆城縣的資產,那都是靠著臧寒中的計謀。現在臧敖聽得爹爹說心生一計,當下一改憤青的臉色,兩眼在那一瞬都冒出了光來。急忙俯身到爹爹的麵前,屏氣細聽。
臧寒中麵無表情地道:“你差人寫兩個帖子,說明日風輕雲淡正適合郊遊打獵。我們約吳大人和晁家一起去打獵,地點就選在石碣村西南的那片大密林裏。到時候,你這般來做……”說著臧寒中壓低聲音,將全部的計謀和盤托出。
臧敖越聽心裏越激動,最後不但嘴角咧開了,就是眼角都微微彎了起來,最後聽罷全盤策略,不由地地讚歎道:“爹爹,妙計!你簡直就是諸葛再世,又您在,我看晁蓋就是三頭六臂都奈何不得咱家!哈哈哈,妙計!”
“被高興的太早,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裏頭的變數多的很,要想十拿九穩地成功,現在就要早早去準備,切記,要保密,要小心!”臧寒中有些擔心地最後囑咐這兒子。
臧敖點點頭,興衝衝地就大步流星地去了。
【石碣村·晁家莊】
“哈哈哈,軍師就是軍師啊,臧家這回啞巴吃黃連,就是有苦都說不出!這麽多銀子,這筆買賣還真是劃算啊!”阮小二捧著一把大個兒的銀元寶,看著大笑起來。
“是啊,這麽多銀子,就是把湖裏的魚都打起來,也買不了這麽多錢啊!”阮小七看著這一箱箱的銀子,眼都直了。
“這一箱子裏頭是三千貫白銀,哥幾個均分!”晁蓋笑著走了過來,說道。
“啊?!”阮氏三兄弟聽得驚訝,不由地愣了一愣。
阮小五趕緊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猛然地甩甩頭,頓時臉上露出最原始的歡暢笑意來,高興地道:“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吳用看了笑了道:“那還能有假,晁天王既然都說是咱們大家的了,那就是咱們大家的,我邀請你等來,不就是為的大秤分金銀麽!”
“謝軍師!謝晁天王!”阮家三雄這一刻心底徹底樂開了花。
“怎麽樣?”晁蓋笑著繼續道:“我這是借花獻佛,倒是黃家破費了,說不得臧家爺兩現在正拿著那一堆廢銀,在家裏大發雷霆呢。”
“哈哈哈!”眾人經晁蓋這麽一說,都不由地浮現出一副臧家父子那氣到發瘋的樣子,大家一時都忍俊不禁,大笑出來。
“哥幾個以後,標著膀子幹,以後的路還長的很,會越來越舒服的,咱們就小秤分金,大秤分銀!”史進這時候也笑著站了出來。
晁蓋搭著史進的膀子,也附和道:“兄弟說的對,臧家現在家底也折騰了個差不多了,弄垮他,指日可待!”
【鄆城縣·府衙】
夜幕降臨,吳大人今天雖然被臧家那一出風波攪合的不甚順暢,但畢竟還是得了晁家不少銀子,心裏舒坦的很。好好的開宴吃了一頓後,和魏都頭泡了一壺上好的龍井坐在了書房裏閑聊。這話頭一開,就感慨了起來,從他們剛來到鄆城那時的困苦說起,說到現在的富足,兩人心裏都是一陣的唏噓,但是,眼看著好日子已經來了,心裏更多的是幸喜。
當吳大人將話頭扯到以後要再接再厲,想著法子多弄銀子時,就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如何去把握一種平衡,讓晁臧兩家從百姓那裏收刮苛捐雜稅,而他在上麵坐享其成,這般一來,他的日子就好過的多。而談到這裏的時候,就有些煩了難,因為眼下的情形,實在不是朝著這邊發展的樣式。
“他臧晁兩家唱對台戲,咱們可是沒少給臧寒中撐腰,可是,自打他得了勢,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起咱們來了!”魏都頭見吳大人說到這裏,也不由地多了一句嘴,畢竟他收過晁家的銀子,雖然他注定要跟著吳大人隨風倒,但是,私下裏還是多多少少要替晁家說說有利的話,魏都頭,道:“他這般不把咱們放在眼裏,真是自不量力!咱們對臧寒中不得不留一手!”
吳大人聽了沒有表態,隻是靜靜地端起杯碟呷了口茶,這才緩緩地道:“今日這事,我現在細細想來,怎麽也覺得很是蹊蹺,臧寒中摳門是摳門,但是,做事謹慎。要說他在賬目上做做手腳,這個我倒是信,但是,今天跟我玩這一套貓膩,說真的,我料他還不敢!”
“您的意思是,懷疑晁蓋在背後搞得鬼?”魏都頭試探著問道:“可是,咱們的差役在臧敖背後盯梢,也沒見晁蓋耍什麽花招啊!”
吳大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杯碟,道:“晁蓋有沒有搞鬼,現在斷定還為時過早,不過,這般看來,我倒是覺得,晁蓋這人絕對不簡單呐!”
當當當!
“大人,臧家莊的臧敖求見!”隔著書房的門,一個差役的聲音緊貼著傳了進來。
吳大人抬眼和魏都頭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很是好奇,這臧敖此番前來是為何事,兩人雖然沒說,但是,都在心底裏默默揣測了一下,沒什麽結果。吳大人一揚聲音,道:“叫他進來!”
過不多久,門外就又是當當當的一串敲門聲響。
“進來吧。”吳大人悠悠地應了一聲,便也不理臧敖,收束了目光,端起杯碟,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這杯中的龍井上。
臧敖聞聲推門進來,亦步亦趨地走到了吳大人的麵前,深深做了一禮,道:“吳大人,深夜打擾貴府,實在冒昧的很。”
吳縣令撇了他一眼,無精打采地問他道:“既然知道冒昧得很,那還進來幹什麽?有什麽事不能明天上了朝再說。”
臧敖聽著這話不太好聽,但是,卻陪著笑臉道:“明日風輕雲淡,正是打獵的好光景,小的為今日疏忽一事,前來謝罪,特地在石碣村郊外安排了一場狩獵,還請大人您,萬萬不要推辭。”
吳大人聽著笑了一聲,回頭和魏都頭對了一個眼神,似有詢問之意,魏都頭也覺得這個中意,便微微也笑了。
臧寒中善於察言觀色,臧敖耳渲目染也多少抓得住其中的要領,當下,一看這兩人的眼神交流,便立刻乘熱打鐵,將背上的一個包袱解了開來,癱在吳大人的桌上,道:“大人,明天您來了,這些就是權當是狩獵的補給。一點意思,大人千萬莫要推辭。”
吳大人看了看這包袱裏的銀子,拿手掂了掂,這回是貨真價實的,於是便笑了,道:“好說,好說,你回去告訴臧寒中,明日天明我一準就去。”
臧敖聽罷也笑了,道:“謝大人!謝大人!”
吳大人說著又意猶未盡地呷了一口龍井,等著一口品過了,看著麵前略略有些尷尬的臧敖,便問道:“我都答應了,你怎麽還不走呢,莫不是,事情辦完了,就想著要把銀子再帶回去吧!”
“哪能啊,吳大人說笑了,我方才隻是再想一件事,給忘了神。”
“哦?想什麽想的這般入神。”
臧敖擺出一副虔誠的樣子來,開口道:“我隻是在想,有您這樣的好官,我們臧家和晁家才能和好如初,這般鬧了已經是些時候了,我爹想過了,這般鬧下去,有損大人你在中間調停的好心,所以,打算化幹戈為玉帛,這次您看,是不是連晁家也一並請上。”
吳大人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如何不好?你能這般想,我就很高興。”
“雖然……眼下,我雖有此意,但是,卻怎麽好開這個口呢……實在,沒得辦法。”臧敖一頓一歎地道。
“兜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我算是曉得了,你不方便開口,不就是這麽回事麽,這個口,我方便開,怎麽樣?”吳大人麵無表情地道。
臧敖心裏歡喜了,嘴角微微地勾起一個神秘兮兮地弧度,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臧敖一字一句地道:“多謝大人的好意!臧家感恩戴德!”
哈哈哈哈----!吳縣令也笑了,他不是為這打獵的事歡喜,而是在隔著肚皮的心裏,已經明白,這臧晁兩家根本就不會和解,所謂的和解不過都是幌子,實質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兩敗俱傷這才是吳縣令最想要的,也是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