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黃泉之路送狗官(壹)
史進和時遷一路順暢無阻地回到了晁家,將臧寒中的腦袋用盛滿石灰的木匣子裝了,外頭包上一層黃紙,便由史進端端正正地放在了秦東的靈位前頭。?
史進燒了一炷香插在靈桌的香爐上,在那嫋嫋青煙騰騰而起之中,史進雙眼有些暗淡下來,看著秦東的靈位,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秦兄,你在鄆城縣監獄裏頭,就被打入過死牢,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會死,所以,我離開鄆城縣監獄的時候,我在心裏暗暗發誓,我會替你報仇。可是,世事弄人,陰差陽錯地你沒有被那些狗官差役所迫害,卻反倒著了臧寒中這頭賊的道。今天,我給你將他的人頭帶來了,臧家這就此徹徹底底地破滅了,也算我給你報了這殺身之仇。”說到這裏,史進從袖中抽出一支寒光閃閃的匕首來,繼續說道:“這支匕首,是我在你屍體旁的泥土中找到的。我記得你說過,這是臧寒中送給你的,就是那支要殺害晁蓋用的匕首,你本來是要丟掉的,可是,用的順手,所以你就將它留在了身邊,我今天用了用,確實不錯,鋒利的很,刀口極快。我用它來為你報仇,臧寒中自己死在了自己當初送出去的匕首上,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命運的諷刺和捉弄,但是,不管怎樣,我現在還給你。”說罷,史進恭恭敬敬地將匕首在衣袖上抹幹淨,橫放在了那報了黃紙的木匣子上。
“其實,我來不隻是為了拉攏鄆城縣這邊的豪傑英雄的力量,更多的,我是為了一件大事,我本打算著,將臧家鏟除之後,便要告訴你,可是,卻沒想到,再也沒了機會。你一直想跟我會華陰縣,可是,你要原諒大哥,眼下沒法將你帶回去了,大哥你給著了一處好風水的地,好好歇了吧。”說罷,史進衝著秦東的靈牌做了一拜,邁著沉重的步子,一點一點退出了靈堂去。
就在這深更半夜的時候,在晁家後院的書房裏,卻亮著一盞燈。?大家都聚在一起,全然沒有半點睡意。等史進推門進來,一個個都站起來相迎,顯然是等了多時了。
“大哥,你可回來了,大家就等你了。”阮小二一麵說,一麵搬了一個凳子過來,放在了圓桌的上首,請史進坐了。
“方才我們都聽時遷兄弟說了,這下,那吳狗官的如意算盤就又碎了,真不曉得,等他察覺了那副驢臉又會拉到多長。”晁蓋說著,心裏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吳大人氣急敗壞的臉色,和大家一同開口笑了。
“臧寒中這回死了,臧家就徹底的滅了門,不但,秦東可以安息了,就是咱們也都可以安心了。隻是,到有點擔心,咱們斷了這吳狗官的升官邀功之路,這吳狗官會不會懷疑到咱們的頭上來。幾番鬥下來,好不容易鏟除了臧家這樣一塊障礙,就怕這吳狗官這時候自不量力參合進來,那可就又得費些周折了,何況,那邊已經有些消息了,隻怕也就不過十幾天的模樣,要是耽擱了那可就因小失大了。”史進很是認真地說了。
雖然阮氏三雄不曉得史進所言的“那邊”是哪邊,更不曉得史進怕什麽“小”,要去做什麽“大”,但是,吳用卻猜到了三分,而晁蓋更是心知肚明,當下便聽著接過了話頭來,說道:“懷疑,吳狗官肯定是要懷疑的,這個風尖浪口上,也隻有咱們的嫌疑最大,可是,臧寒中不死我不安心,秦東那邊的愁也必須要報的。臧寒中臨死前就放下話來,說臧家一倒,吳狗官就可以集中力量對付我晁家了,其實,我知道這就是明擺著的事。躲是躲不過的,可是,卻也不能誤了大事,咱們還是及早想個對策為好。”
“大哥,不能耽誤什麽大事啊?”阮小七忍不住了,看著史進小聲問道。
史進還不及開口解釋,吳用便搖著羽扇笑了,一臉內涵的模樣說道:“嗬嗬,我曾經也和你們點撥過,不是有一套富貴要取麽,收拾臧家隻不過是咱們剛剛開始,後麵的正事還沒幹呢!”
“這幾天就全心全意收拾臧寒中了,倒把這事差點給忘了,你是說,生----”阮小二頓時明白了。
“噓----!”晁蓋聽見阮小二要將這般敏感的詞說出來,當即打斷,說道:“心裏明白就好,不必說出來了。”
“當下,時遷那邊打探到了些消息,隻是,咱們扳倒了臧寒中,這裏的事情還不算完,吳狗官是個麻煩,現在要是不除掉,咱們就不能放開手腳去做了。”史進說著分析道。
眾人聽著皆是點頭。
“大哥,這個殘局,你就不必操心了,我現在就換了衣服再走一遭便是了,保準明天天亮,咱們的後顧之憂都統統消散。”時遷拍著胸脯打了保證。
史進微微偏過頭來,看著時遷問道:“你打算怎麽辦?別忙著動手,先說來聽聽。”
時遷一咧嘴角笑了,道:“至於怎麽辦,其實,我還沒有想好,不過,那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隻要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縣衙門的後院裏去,將吳狗官做了就行,至於怎麽個做法,那就是到時候再看了,一刀剁了也行,用他枕邊的枕巾勒死他也行,這些到時候看怎麽順手我再怎麽來,總之,就靠著我這身功夫,保準要了他的命。”時遷說完目光一掃看著大家的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意思。
“我看這個就挺好嘛,又省事,明兒個起來,有差役發現臧寒中沒了頭,著著急急去報告那吳狗官的時候,發現吳狗官也死了,到時候,滿鄆城縣才要傳的沸沸揚揚,拍手稱快咧。”阮小五聽得一時也有些興奮起來。
吳用卻搖搖頭,搖了搖手裏的羽扇,一字一句清清麗麗地說道:“時遷兄弟的想法不錯,先下手為強,這吳狗官遲早都是應該廢掉的,他死了,那鄆城縣裏就真的在沒有什麽羈絆了,咱們的後顧之憂解除,就可以集中精神來做正經事了。隻是,吳狗官卻不能這般死了,死的太離奇,府衙裏頭會派人下來查的,必定會和臧寒中被殺,這兩件事牽連在一起,到時候,他們自然而然會將注意力放在晁家的身上,咱們那豈不是惹禍上身。所以,這般的做法說說無妨,但是,卻做不得。”
“吳學究說的有道理,吳大人必須死,但是,卻不能這般死了。”史進點著頭同意吳用的看法。
“那,他該怎麽死才算是自然呢?”時遷有些不明白了,睜大眼睛看著吳用,等著看著這位智多星能想出什麽高超的法子。
吳用捋了捋下巴下的那一小把須髯,沉思了片刻,說道:“要是能讓府衙派下來的人覺得,吳狗官是自尋死路,而且最好是能再另外查出些吳狗官的案子來,那可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到時候,官府的人熱火朝天的埋頭查他們的,咱們就可以置之事外來做咱們的事情了,等到府衙經過朝廷戶部批示調來新官,這前前後後半個月的時間,咱們也就將大事辦妥,早就另謀高就了。”
晁蓋聽著覺得這般的設想很是不錯,事事都恰到好處,可是,要有這般的好事,那吳狗官究竟該有怎樣的一個死法,才能讓這一切都水到渠成呢?這不隻是晁蓋心裏所想的問題,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地想到這裏。大家都不開口,隻是拿眼靜靜地看著吳用。因為大家知道,既然吳用這般說了,那在吳用的腦子裏一定會有他的一份藍圖。
吳用頓了頓,說道:“這事要想辦成,說難不難,可是,咱要說它簡單,這恐怕卻也不是那般簡單。”
“吳教授,你心裏就別存那麽多顧忌了,就是再難,咱兄弟也都敢替你去搞定,你就直說,咱們該怎麽辦吧。”阮小二快言快語地說了,大家都點了點頭。
吳用看著便也不再買官子,抿了嘴皮子道:“我之所以說簡單,那是因為,隻要我們放一把火,將這吳大人燒死了就行。可是,這次卻不是那般簡單地將吳狗官燒死,這裏頭講究起來,就是我所言的麻煩。”
“不……不太懂。”時遷撓了撓頭,眨著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吳用。
吳用繼續解釋道:“時遷兄可能被我攪糊塗了,我想你心裏一定是想著趁著那吳狗官睡著,在他的房子四下裏放起火來,讓他燒死在這裏頭。”
“沒錯,我就是這般想的,我覺得,這倒不是什麽難事。”時遷說著看了一圈大家那一張張和他一樣不太明白的表情,轉向了吳用。
“我的想法不是這般的樣子,我們不在他的就寢的房子裏下手,我們要點別的房子,而讓他自己跑進火海裏去,這般才能達到我方才所言的所有效果。”
吳用說完,大家的表情都凝結在了臉上,幸好大家都了解吳用,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口裏說出來,那麽大家一定會覺得這個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