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黃泉之路送狗官(叁)
“嚇麽情況!”
時遷一聽驚動了官差趕緊向下招手,招呼阮氏三兄弟在那房子靠牆的一角的黑暗裏躲起來,自己便趕緊一個低低的魚躍跳過了屋脊,躲到了另一側的房頂上,心裏叫苦不迭,一個勁地暗罵這破瓦。
就在這時,四個官差前後相隨地打著燈籠從院子的另一邊長廊裏跑過來,那急促地腳步聲在時遷剛剛伏低身子的時候,便踏進了這院裏來。
“嚇麽情況!”那個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的差役甲第一個打著燈籠進了這院裏來,四下裏一瞧也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我聽著,怎麽是那裏頭的聲響。”差役乙打著燈籠便要邁步朝裏頭去。
那時遷微微露出一點頭來,看著下麵四個差役打著燈籠,瞧那意思是要往那房子和牆角而去。而那方向,不就是阮氏三雄所在的地方麽,時遷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地緊了一把,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官差躡手躡腳地逼近了那邊,阮氏兄弟隻怕是要暴露了。雖然他們三個對付四個持刀的官差應該不是什麽問題,但是,這一旦鬧起來,那全縣衙的人都被叫醒了,那這計劃就破產了。不行!時遷心裏急了,手裏扣起一塊瓦來,朝著那屋裏頭丟了下去。
呯----!
一聲刺耳的響動將那四個躡手躡腳的差役生生地唬了一條,他們站在屋子邊上,那個離阮氏三雄隻有一個轉角的地方突然停下步子來。
“是簽押房裏頭的聲音!走!”差役丁說罷立刻便往那邊要走,可是,卻不想在他剛要抬腳邁上簽押房第一個台階的時候,突然被身邊的差役丙拉住了臂膀。
在就差役丁一愣神的時候,差役丙已經將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邊上,示意大家莫要出聲,自己將刀從刀鞘裏悄悄拔出來,打著手勢告訴官差甲和官差乙打著燈籠往後麵去一些,而讓差役丁和他一人一麵貓低了身子輕輕貼在門扇上。差役丙一看就是做了多年差役的老兵了,當下將刀緊緊攥在手裏,沉了沉氣,便打了個手勢,輕輕地將那簽押房的兩扇門,便閃身進去。
時遷伏在房簷上,透過那沒有瓦片的一塊空缺不動神色地悄悄俯視這那兩個官差黝黑黝黑的兩個模糊的影子在簽押房裏一舉一動。差役丙和差役丁兩個人踮著腳進了簽押房裏,躡手躡腳地繞過一排排地書架,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四下裏的動靜。
“嘣。”
一聲鈍響之後便又是一片碎瓷磨地的聲響,差役丙心裏一緊張和身邊的差役丁一同俯下身子去,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什麽動靜的時候,這才敢動彈,伸手在地上將那碎瓦片撿起來,便緊接著抬頭望上麵一看,隻見房頂上缺了兩塊,當下,大大地鬆了口氣,說道:“沒事沒事,我還當怎麽了呢。”說著差役丙一拍差役丁的肩頭,兩個人輕輕鬆鬆地出了門來。
“嚇子情況,裏頭?”差役甲見差役丁和差役丙一前一後出了門來,便打著燈籠迎了上去。
差役丁一麵將簽押房的門輕輕關上,一麵對差役甲說道:“沒什麽,掉了塊瓦,當年我就說過那老瓦匠,讓他將那裂開了的瓦片換了,誰曉得那老鬼懶得蛋疼,愣是說不礙事。看看這,遲早還不得換,明個和大人說了,再叫他就是了。”說著差役丁轉身過來像是很有臉麵似地麵對這三個新來的差役,講起了他當年的事,也好顯示的他在這裏的資質較老。其實,那日吳大人叫他來監工,他確實是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而那老瓦匠也確實是因為腿腳不便,懶得再爬上高高的房去,便請差役丁在茶館裏頭喝了一頓茶,兩人就都這麽糊弄過去了。所以,當下那差役乙看見瓦掉了,也沒有懷疑到房上有人。
就在這四個放鬆了防備前前後後按著原來的路往院子那邊的長廊裏去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差役甲的背後。
和差役乙並肩走到差役甲還沒有察覺,還兀自說著:“三更天了吧,你說以後是不是也該多安排些人手換個班什麽的,就這般下去,換了誰都熬不住啊,你說是不是?”差役甲說道這裏懶懶地回頭想看向差役乙去得個應和的讚同,可是,這目光一掃之下,卻發現早已沒了差役乙的影子。就在他打算轉身向身後去尋找的時候,隻覺得後頸上被重重的一擊,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嗯?!”還是那有些經驗的老差役多些警覺,在這細微的聲響之中,覺察到身後有些不對勁,可是,還不等他回身,隻見一個大漢已經在一晃之下出現在了他的燈籠之下,那寬實的身板擋住了他的去路,差役乙當差幾年來,從來沒有在縣衙裏頭見過這廝,心覺不對時,他還沒有將刀拔出瞧來,就被麵前的漢子一把扯住腦袋一拉,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扯彎了腰,狠狠地磕在了那漢子飛速頂起來的膝蓋頭上,隻聽得耳朵裏回響著哢嚓一聲脆響,腦袋便沉沉地無力塔拉在了一邊。而此刻在差役乙身邊的那差役丙也並沒有逃過一劫,他遭遇的於差役丁比起來更是沒好到哪裏去。他兩眼剛剛瞧見了那人胸前刺著的那個青幽幽的狼頭,自己便被那漢子一拳定在腦門上昏死了過去。
時遷將自己做掉的差役乙一麵往黑暗角落裏拖,一麵壓低聲音對阮氏三兄弟道:“快,都他們拖到這裏來,換上他們的衣服。對了,一會兒放起火來,記得要在些人身上也點上一把,一把火燒幹淨了,免得留下什麽禍事來。”
三兄弟一同點了頭,便將那四個差役拖到了角落裏來,三下五除二地將四個官差撥了個精光,不消得片刻便將差役的行頭穿戴起來,相互看看都不由地笑了。一切收拾妥當,第一次玩這把戲的阮氏三雄滿心興奮,緊接著就跟在時遷的身後穿過了那走廊直往裏頭走,一路上如法炮製在走廊之間又輕輕鬆鬆做掉了四個差役。最後,四個人貓著身子約莫走了幾十步的樣子,繞過一個小花園摸樣的地方。
時遷和阮氏三雄躲在假山之後,時遷小聲說道:“這裏想必就是晁大哥所言的小花園了,再往前麵不遠,就到了,我們就此分散,大家按著計劃行事,一切小心!”說罷,四個人便就此分開,各自按著吳學究交代的方向去做自己該做的任務去了。
時遷目送著阮氏三雄按著原路退出了小花園,這才回過身來,將手裏的燈籠放在一邊,從上到下都收拾了一番,拉展了這身行頭的褶皺衣角,便又將燈籠點起來,拿在手裏,臉上很是自然地掛上一些疲倦,便很理所應當地大搖大擺地往下麵一個院門進去了。
這院子相比起原來的那幾個,當真不大,更可以這麽說,有點顯得擁擠,最讓人覺得多餘的就是進來迎麵的這個房子。這房子不甚很大,就是屋簷都要比別個小上一圈,與那周圍三麵的房子也並不相連,就是一堵牆都不依靠,孤零零地建在當院。從時遷的這個方向看過去,可以看到這房子兩邊鋪了青磚小道有可以通到後麵去的路,顯然這房子後麵又是一個半包圍的院落。時遷停住了腳步,目光之中緊鎖著那沒有窗戶的房子,門口插著兩盞燈籠,下麵站在兩個差役。
想來沒錯,就是這裏了。時遷暗暗在心裏告訴自己,便一步一步安安穩穩地衝著那門口的兩個人去了。
“站住!站住!說你呢!”守在左邊的差役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時遷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亂竄。”
時遷沒有說話,隻是撓了撓頭,有些生疏木訥的樣子。
另一邊的差役卻沒有前麵那人的凶狠模樣,一看就是老兵的模樣,很不以為然地打量了一番時遷,拿著一副俯視眾生的樣子來,說道:“一看你這模樣就是今天新招進來的吧,瞧你傻得可憐的樣。”說罷便笑了,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檔,那眼裏滿是拿著新人耍耍的含義。
時遷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左邊的差役鼻頭冷哼了一聲,也沒有了方才的凶惡神情,換了一副戲謔的模樣,往下走了兩步,道:“小子,第一次進縣衙吧?”
時遷點點頭。
“第一次穿這身行頭吧?”
時遷又點點頭。
“第一次配刀吧?”
時遷接著點點頭。
“感覺很爽吧?”
時遷還是點點頭。
“你傻了吧?”
時遷依舊點了點頭。
兩個差役見時遷這副傻模樣,而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個把戲就把他耍進去了,兩人瞧著都笑了。可是,就在兩人回眸對視一笑的時候,卻冷不丁地那看似木訥的時遷一個箭步上來,兩臂大開,左右手裏兩道閃亮的刀光閃過,兩人頓時不敢相信地同時倒在了自己的血泊裏,一句話都沒來的及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