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官府受迫糾劫案(壹)

隻見階下一人聲喏,立在簾前。

府尹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稟道:“小人是三都緝捕使臣何濤。”

太守道:“前些日子生辰綱運至黃泥岡上被歹人打劫而去,這可是該你管的麽?”

何濤聽了額頭早已滲出了黃豆大小細密的冷汗來,開口小心翼翼地答道:“稟複大人,何濤自從領了這件公事,晝夜無眠,差手下所有的捕快差役去黃泥岡上緝捕,更是動用江湖上的人脈四處收羅消息,雖是累經杖責,但是到今仍然未見蹤跡。並非是何濤怠慢,實在是賊人形跡狡猾,下官甚是無奈。”

府尹聽了這狗屁推脫的話,說的比自己還好聽,不禁怒了喝道:“胡說!‘上不緊,則下慢!’我自進士出身,曆任到這一邵做官,談何容易!今日,東京太師府差一幹辦來到這裏,領太師勻旨:限十日之內必須捕獲各賊正身完備解京。如若違了期限,非但我的烏紗不保,而且還必陷我投沙門島走一遭!你是個緝捕使臣,現在卻還不用心,以致禍及於我!來人!先把你這廝刺配遠惡軍州,雁飛不到去處!”說罷便喚過文筆匠來,在何濤臉上刺下“迭配 州”的字樣,空著州名,等日後再做定奪。

何濤嚇的要死。

府尹發落道:“何濤!你若十日之內抓不得這些賊人,重罪決不饒恕!”

何濤領了台旨下得廳來,一路狂奔沒敢歇腳便直直來到使臣房裏,十萬火急地招集了所有的捕頭公差,都到機密房中商議捉賊這事。可是眾官差都是麵麵相覷,如箭穿嘴,釣搭魚腮,盡無言語。

何濤看著這幫人大眼瞪小眼的木訥樣子,好像他何濤的生死,他們半點都不關心似的冷漠,不禁怒了罵道:“平日裏你們也算是伶牙俐齒,怎麽現在正到了用你們的時候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了!以前按月拿著朝廷的俸祿,不是叫嚷著沒有用武之地埋沒了你們眾人麽,如今派你們上場,都他娘的給老子慫了!你們給我聽好了,要是十日之內不抓到犯人正身,老子被發配前,先搞死你們!”

眾人道:“大人息怒,小人們並非不願出力,也非不盡值守,隻是這一夥扮作客商的流匪必是他州外府的曠野強人,策劃已久,退路想必都是穩妥之極,時隔幾日想必現在隻怕都在山寨裏快活,如何拿得著?”

“前些日子那些官兵報案時說,那楊誌與二龍山很有淵源,雖然生辰綱並非同他一路而去,但是,先抓了楊誌好歹,老子也有個交代!”

眾人聽了,又是一臉的苦瓜相,回話道:“二龍山那原先都是靈蛇教的地方,前日聽聞往來客商說,死了很多人,後脖頸上都有三蛇交尾,一定是靈蛇教的人。大人,您也知道他們對官府的人恨之入骨,現在那邊地界上江湖正是刀尖浪口,此刻就咱們這些人馬去了,且不說二龍山上的幾百號人殺下來,就是碰到了靈蛇教的人馬,那也是死路一條,又去無回啊。不過,除非……”

“除非什麽?”何濤聽到這裏急忙問道。

“除非,動用幾千大軍殺過去,掃**了他二龍山的山寨,到時候,即便抓不到楊誌也並然會有楊誌下落的消息,到時候,我們再順藤摸瓜……”那人還沒有說完,何濤一句怒罵就打斷了他,道:“放屁!”

何濤指著那人的鼻子道:“調動幾千大軍,你當老子是什麽?提轄?督監?太守!老子要死有那能耐,還找你們幹嘛!”

那人被罵的狗血淋頭,便住了嘴道:“那……那小人就真的,真的沒法子了。”

何濤起初隻有五分煩惱,此刻聽了這人撂挑子般說了這話,心裏又添了五分煩惱,眼看著一幫子人黑壓壓地下麵呆呆地立著,除了紛紛訴說這案子要辦困難重重之外,沒有一個真正出得了個主意的,何濤聽得終於在一刻爆發了,猛地一拍桌案,丟下那一夥人,顧自離了使臣房,上馬回到家中。自此獨自一個鎖在房裏,悶悶不已。

何濤的老婆看著丈夫今日回來氣勢洶洶瘋狗一般,於是便上了前來,敲開房門進來問道:“丈夫,你今日怎麽這般嘴臉。”

拔濤將白眼一瞥,本來不想說話,可是外麵得罪不起太守,在家又得罪不起老婆,沒得辦法,站起了身來,耐著性子道:“你也曉得,前日太守委我一紙批文,因為黃泥岡上一夥賊人打劫了梁中書給他丈人蔡太師慶生辰的金珠寶貝,所以該我查辦。可是,我自從領了這道鈞批,這案子到今未曾有半點進展。今日不想太師府又差人來,限我十日之內要拿這一夥賊人解京,如果抓不到,便要將我刺配他處,你瞧。”何濤指著臉頰上的刺青道:“連這都刺上了,隻不曾填甚去處,唉,我這性命如何,鬼才知曉!”

何濤老婆聽了,也頓時神色黯淡下來,失聲道:“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正說之間,隻見一個人從外麵進來。

何濤抬眼一瞧,正是他的弟弟何清。

何濤心裏不順,口氣更是不爽道:“你來做甚麽?不去賭錢,又想怎樣!”

何濤的妻子乖覺,還不及何清開口便連忙招手,說道:“阿叔,你且來廚下,和你說話。”

何清瞧著他哥哥的臉色不善,什麽也沒說,心裏不解地便跟了嫂嫂進到廚下坐了。

嫂嫂安擺些酒肉菜蔬,燙幾杯酒,請何清吃。

何清問嫂嫂道:“哥哥今兒個這是什麽情況?我好歹也算是他的一個親兄弟吧!雖然沒什麽出息,但也不用一見我就掉臉子看吧!”

阿嫂道:“阿叔,你不知道。你哥哥心裏不快活,衙門上惹了麻煩事!”

何清冷哼了一聲說道:“哥哥每天都快活的很,有吃有吃,要喝有喝,大把大把從衙門拿銀子,哪裏來的煩惱?”

阿嫂道:“唉,你休要這般說了,你哥哥攤上事兒了,隻怕……搞不好要刺配惡水他州,到時候,這家就破了……”說著阿嫂有些哽咽起來。

何清本來也是氣話,並沒有風涼的意思,當下看著嫂嫂哽咽起來,便連忙放下筷子,趕緊問道:“出了什麽事?真的……真的有這麽嚴重?”

阿嫂稍稍止住了哽咽道:“你不知道,黃泥岡上前日有一夥販棗子的客人打劫了北京梁中書慶賀蔡太師的生辰綱去了,如今濟州府尹奉著太師鈞旨限十日內定要捉拿各賊解京,若到期還捉不著正身時,便要刺配遠惡軍州去。你不見你哥哥被府尹在臉上刺了“迭配 州”的字樣,隻不曾填甚麽去處……早晚捉不著時,實是受苦!他如何有心和你吃酒?我安排些酒食與你吃了便是,隻怕這般好的日子再過十日便也沒得過了。你哥哥他苦悶欲死,你也休要怪他脾氣那般暴躁。”

何清自顧自低頭尋思了一下,才抬起頭來,看著阿嫂問道:“我也粗略地聽旁人說起過,有賊打劫了生辰綱去。可是,真的就是在哥哥管轄的地界上?”

阿嫂道:“隻聽得說是在黃泥岡上。”

何清若有用意,故意又問了一遍說道:“卻是甚麽模樣的人劫了?”

阿嫂道:“阿叔,你又不醉。我方才說了,是七個販棗子的客人打劫了去。”

何清將阿嫂的話字字聽得真切,心裏應了,便嗬嗬的大笑道:“原來是這樣,既然知道是販棗子的客人了,怎麽哥哥還悶在屋裏?為何不把他手下那些鷹爪狗腿之人差出去捉?”

阿嫂道:“你說得道輕鬆,時過今日,早就不知逃往哪裏快活去了。”

何清笑道:“嫂嫂,倒要你來替他煩憂。哥哥放著經常勾搭的一班兒好酒肉弟兄,閑常不睬的倒是咱這親兄弟!今日有事,還得靠咱這親兄弟。”

阿嫂道:“阿叔,莫非你聽到了什麽風聲,有什麽消息不是?”

何清沒有去接他的話,而是笑了道:“等親哥哥臨危之際,兄弟再去救他罷,好歹讓他也曉得他還有這麽個親弟弟。”說罷,便起身要走。

阿嫂聽了何清這話,曉得他心裏有破案的法子,於是便趕緊貼了上來,挽住何清的臂膀,留住他再吃了兩杯。

何清臂膀貼著阿嫂的柔軟之處,看著阿嫂媚眼如絲,心裏一陣春心**漾,不禁也就順著阿嫂貼做一塊做了下來。何清拿手挑了一下阿嫂的下巴,湊近阿嫂的脖頸旁問道:“哥哥那般待我實在不該,不過,平日裏還是嫂嫂‘疼’我,我就看在嫂嫂麵上……”

“算你有良心,好歹還知道我疼你。”阿嫂此刻也變了細膩甜絲絲的聲音。

“不過,如果我救得哥哥一條性命,你又如何報答?”何清說著將阿嫂抱著那條臂膀暗示似地靠了靠阿嫂胸前的那處柔軟。

阿嫂心裏對著小叔子的花花心思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以前就多有冒犯,是以何濤並不喜歡自己這年輕貌俊的弟弟來。隻是,此刻阿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要是何濤被刺配了,那支撐這家的富貴路子就斷了,阿嫂心裏左右一衡量,當下便猶豫著緩緩地點了下頭。

何清一瞧阿嫂願意了,立刻抽出了那臂膀來,一副急不可耐的色鬼像便原形畢露出來。何清伸手便要往阿嫂的衣衫裏探,阿嫂微微笑著將何清推開了些,貼近何清的麵皮道:“隻能摸摸,要是一不小心有了,那我如何說去。”

何清一聽,心想隻要這一步邁的出來,不怕日後軟磨硬泡做不得,於是便一口應了下來,興奮地連聲道:“懂得懂得,先讓我解解饞。”說著又要探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