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新官建剿匪聯軍

晁蓋聽得這嘍囉上來匯報了,不禁和坐在席上吃酒的朱武對望了一眼,朱武眼裏也是一片混沌不知,心裏暗暗揣測著,莫非是山下出了什麽事不成。於是晁蓋急忙喚了那小嘍囉上來,問有甚事。

那小嘍羅上了廳來,行了禮,稟告說道:“稟告大當家的,小的們方才探聽的一起客商,有數十人結聯一處,今晚必從水泊的旱路經過,特來報知。”

晁蓋等眾聽了大家都是一喜,晁蓋笑著問道:“正沒金帛使用。誰領人去走一遭?”

三阮將杯盤放下道:“我弟兄們去!”

晁蓋點了點頭說道:“好兄弟!小心在意,速去早來。”

三阮一抱拳領了令,道:“三國之時有‘溫酒斬華雄’這麽一說,今日我三兄弟下山,這杯酒也且留下,去去便來!”說著便下廳去換了衣裳,跨了腰刀,拿了樸刀,棍叉,點起一百餘人,再上廳來別了其餘頭領,便率兵下山就金沙灘把船載過朱貴酒店裏去了。

三阮兄弟走了不多久,晁蓋恐三阮擔負不下,又使林衝點起一百餘人,教領了下山去接應,林衝藝高人膽大,也不需要什麽披掛,從嘍囉裏手裏拿了一把長槍便要下山去,這時候,晁蓋又怕林衝氣盛,趕忙囑咐道:“隻可善取金帛財物,切不可傷害客商性命。”

林衝笑了下,心道晁蓋當真是心善之人,於是立馬應了,帶著這百十人也下山去了。

過不得多久,隻見小嘍羅報道:“虧得朱頭領的探報!今兒個得了二十餘車金銀財帛並四五十匹驢騾牲口!”

晁蓋很是幸喜,在高興之餘又問道:“不曾殺人麽?”

小嘍羅答道:“那些過路的客人見我們來得勢頭極猛,都撇下車子、牲口和行李,一聲呼喊就皆狂奔逃命去了,幾位頭領並不曾傷害他們一個。”

晁蓋見小嘍囉這般說了,當真是是喜上加喜,說道:“我等自今以後,不可傷害於人。”當下令人取了一錠白銀,賞了前來報信的小嘍羅,接著便叫山上的嘍囉們下山來,直接到金沙灘上,與眾頭領接應在一處,大家齊齊動手盡把車輛扛上岸來,再叫撐船的嘍囉去酒店之處載馬匹。

眾頭領相見大喜。

晁蓋等眾頭領都上山寨聚義廳上來坐定,叫小嘍羅扛抬過許多財物,在廳上一包包打開,將彩帛衣服堆在一邊,行貨等物堆在一邊,金銀寶貝堆在正麵。接著晁蓋便叫掌庫的小頭目,每一樣取一半收貯在庫,以便今後聽候支用;而眼下的這一半則再分做兩份,廳上十一位頭領均分一份,山上山下的梁山眾人都均分一分。

借著大秤分金銀的歡暢勢頭,吳用笑著道:“大當家的何不將戰利品也一並安排妥當了。”

晁蓋經吳用一提這才想起來,山寨裏頭還監押著大批俘虜的官軍,在聚義廳前的將軍柱上還捆著一個當官的呢,這一切都被勝利給拋在了腦後。當下,晁蓋下令把這新拿到的軍健一個個臉上都刺了字號,挑選壯健的分撥去各寨喂馬砍柴,軟弱的分撥各處看車切草,而將黃安則鎖在後寨的地牢監房內。

晁蓋安排完了這大小事務,不禁有些感慨說道:“我等今日初到山寨,當初隻指望逃災避難,才投奔王倫;多感林教頭和史進賢弟推讓我為尊,當真不敢相信盡然旗開得勝,連逢兩場喜事:這第一贏得官軍,收得許多人馬船支,捉了黃安,二乃又得了這若幹財物金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托眾兄弟們的才能?”

眾頭領笑道:“托得大哥的洪福,梁山寶地,人傑地靈。”

晁蓋這時候掉過頭來,對史進和吳用說道:“咱們弟兄八人的性命皆出於宋押司,雷橫、朱仝兩個都頭。古人道:‘知恩不報,非為人也。’今日富貴安樂從何而來?我們是否早晚拿些金銀出來,差使手下親到鄆城縣走一遭,此是第一件要緊的事務。再有,那就是白勝至今還陷在濟州大牢裏,我們必須要去救他出來。”

史進聽得點點頭道:“大哥說的對,飲水思源,懂得感恩,這些錢財的回報,大哥自己做主便是,有什麽需要出力的但凡交給我們去做便是,不過,我想吳先生心裏已經有一套打撈白勝的法子了吧。”

吳用笑道:“不錯,事事都逃不出史兄弟的眼睛。兄長不必憂心,法子都在我這裏了;宋押司是個仁義之人,隻怕並不會受我們酬謝。雖然如此,禮不可缺,早晚待山寨粗粗安頓好了,必差一個自家的兄弟去。白勝的事,可教生人去那裏使錢,買上囑下,鬆寬他,便可脫身。俗話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等還有一事需要商量,那便是屯糧造船,製辦軍器,安排寨柵城垣,添造房屋,整頓衣袍鎧甲,打造槍刀弓箭,防備迎敵官軍。”

晁蓋道:“既然如此,全仗軍師妙策指教。”吳用當下調撥眾頭領,分派去辦,不在話下。

且不說梁山水泊自從史進、晁蓋上山,改天換地,好生興旺。

卻說濟州府太守見黃安的手下九死一生地逃了回來,爬進府衙大門的時候,後背上還插著一截短刀的斷刃深深地陷在肉裏,一邊的臂膀齊齊從肩頭被人砍去了,渾身是血,仿佛像是從血池之中爬出來的一般。這逃回來的軍人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是等他疼醒的時候,梁山眾人都已經走了多時了,他扒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死人,從血泊堆積的死人堆裏爬出來,身邊竟然全是散落這殘值斷臂,沒有一個同伴活著。他連滾帶爬,忍著背上的劇痛爬出了梁山,經過幾番輾轉終於吊著半口氣帶了這剩下的殘命回到了府衙。

濟州府太守看著這逃回來的官軍慘樣,聽著他備說梁山泊如何如何殺死官軍,又如何如何生擒黃安一事,雙目上的那兩條眉毛越來越緊密地糾結在了一起,而當他又說梁山泊好漢十分英雄了得,一個個都有萬人不敵之勇,官兵就算是包抄殺過去都無人近得了那些頭領的身,更是難以收捕。聽到這裏濟州府還沒有來的及吐露愁腸,那逃回來的官兵卻又備說梁山水泊這方水土的複雜,什麽水路難認,什麽港汊多雜,諸如此類,聽得那濟州府不禁悵然,連連歎息,最後忍不住一拍案角不必那軍士再說下去了。

而那負責生辰綱案子的府尹聽了,見太守都這般態度,心知太守心裏隻怕是放棄了大半了,而他想想自己的下場,心裏隻得暗自叫苦,可是,梁山的勢力實在是在一夜之間變得深不可測,沒得法子,隻得硬著頭皮向身邊的太師府幹辦說道:“隻怕你也想得到那場麵的慘烈,先前是何濤帶了一千五百人,全部都不被殺死在了小漁村路,雖然他一個僥幸獨自逃得性命回來,可是卻也被梁山賊首割了兩個耳朵,自回家歇息,至今不痊,因此又差團練使黃安並本府捕盜官,帶領軍兵前去追捉,亦皆失陷;黃安已被活捉上山,殺死官軍不知其數,又不能取勝,怎生是好!”府尹所言的這話雖然是對著太師府幹辦說的,但是卻是說給太守聽的。

可是,現在的太守肚裏卻正懷著鬼胎,雖然聽得懂府尹所說的話,但是依然裝作一副完全就沒有聽懂的樣子,並沒有說話。

而就在這時候,承局飛步進來報說:“大人,東門接官亭上有新官到來,飛報到此。”

太守輕輕一笑,丟了那府尹傻傻的在廳上站著,立刻帶人上馬,來到東門外官亭上,遠遠望去隻見塵土起處,新官已到一路奔馳在亭子前下馬。

府尹看著新官駕到,雖然,臉上強顏歡笑,但是,心裏已經猛然明白了廳堂上太守反應中暗含的意思。府尹將新官接上亭來,相見已了,那新官取出中書省更替文書來交與太守。

太守看罷,隨即令府尹和新官到州衙裏交割牌印,一應府庫錢糧等項。

當下又安排筵席管待新官,席間太守備說梁山泊賊盜浩大,殺死官軍一節。

聽罷這一節,新官麵如土色,心中思忖道:“蔡太師說是抬舉我,還當是官途亨通,卻沒想到是落了個這般殘局,哪裏還有半點福分可言!前任被刺配他處,今後的自己又將麵臨著什麽下場呢……可是,就算是自己有心卻也無力,這裏又沒強兵猛將,如何收捕得這夥強人?倘或這廝們來城裏借糧時,卻怎生奈何?”舊官府尹次日收拾了衣裝行李,被刺配他州,不在話下。

且說新府尹趙亦到任之後,舊官手下的幕僚也隨之全部清理撤換,新府尹趙亦換了自己人做錢糧師爺,並親自招募了一批官差來換血,此外還上報朝廷,請了一員叫王莽的大將調來鎮守青州,當下商議招軍買馬,集草屯糧,招募悍勇民夫,智謀賢士,準備將新上任的三把火不但燒的要旺,還要都燒在那些強盜的頭上。

當下這打算有所作為的新府尹趙亦一麵申呈中書省,轉行牌仰附近州郡,並力剿捕;一麵自行下文書所屬州縣,知會收剿,及仰屬縣著令守禦本境。就此,這新府尹趙亦果然按著蔡太師當初所想的方向開始發展,在得到蔡太師的暗中支撐之後,不但調來了曹寧、虞靖、井彥雲、顏玉東這四員小有名氣的副將,而且手下的兵馬也更是迅速集結,短短幾日,不論是調配還是招募,在青州界內立刻集結了萬數官兵。而在梁山周邊的鄆州、濮州、濟州、允州更是形成了以青州為首的剿賊‘集團軍’,趙亦小小一個府尹卻在無形中有了間接借兵的權利,雖然這隻是官官勾結的暗中操縱,但是卻披著各界合作的華麗外衣,朝廷中還有蔡京太師撐腰,上麵根本不會去查,也更沒人敢說。就這般,先前皇帝下旨全國剿匪,也就是各地做做樣子的沿路盤查之外,並沒有什麽實質作為,各地官員大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該喝酒照樣喝酒,該睡覺一樣睡覺,除了華州的官員著急之外,就算是周邊的州郡那也都一副隔岸觀火的模樣。但是,這生辰綱被劫之後,卻在蔡京盛怒之下的暗中操縱中,在梁山周圍卻形成了一股實質的絞賊集團,而這般的比較之下,地方官員心裏也多少有些不言而喻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