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回華陰重溫舊夢(叁)

芍藥伺候著史進吃過了宵夜,困倦的史進便倒頭大睡,芍藥看著自己心愛的這男人熟睡的樣子,心裏說不出的喜歡。

芍藥輕輕的撫摸著史進的發鬢,像是撫摸著自己那顆多愁善感的心。

芍藥輕輕吹滅了蠟燭,靜靜地坐在史進的身邊,聽著史進節律的呼吸,輕輕的,柔柔的,心裏別有一番溫情。

芍藥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會和身邊這個英俊的男人有怎樣糾纏,可能到頭來連糾纏都不會有吧。不管她怎麽去說服自己,怎麽為自己寬心,可是,終究不會回到第一次見麵時那樣的感覺。埋在心底最純粹的喜歡,已經讓兩個人不同的身份,在彼此之間畫出了一條天河。

如果,早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九紋龍史進,那我還會選擇去愛他麽?

芍藥已經難住了自己,以她自己的身份,和史進本來就不會有什麽交集,而現在的所有也都是別人眼裏的奢侈。芍藥微微搖搖頭,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傻,為什麽非要一種結果呢,沒有結果本身就是一種結果。自己想要的,隻是能夠在他身邊,哪怕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甜甜地睡去。

芍藥靠在床幔邊看著看著,一不小心,不知何時,就安然睡去。等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卻睡在床榻上,隻有她一個人,再去尋史進時衣衫都不見了。芍藥閉上眼,再緩緩地睜開,依舊沒有史進的影子,芍藥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華陰縣·聚義廳】

探馬在天色還沒有放亮的時候就分幾路前後回了華陰縣來,拿到了第一手的情報,史進一大早就鳴鍾將眾將召集到聚義廳裏來。

史進差手下人搬來一張大桌,將華州縣的地形圖鋪展開來,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從鄭縣來的探馬報告說,有六千禁軍已經在昨晚對鄭縣發動了第一輪的攻打,雖然被古燕兵閉城抵抗,給予擊退,但……城裏的箭羽雷木灰瓶,在昨夜的惡戰中用的差不多了,官兵卻還有諸如雲梯這般大型的工程器械。若是等到今夜再來一波,隻怕……就擋不住了。”

“給我一千兵馬,我和楊誌前去破敵!”魯智深這時候站出來排著胸膛為史進排憂解難地說了。

史進拿手將魯智深的話按了一按,又緊鎖著眉頭說道:“渭南那邊的消息已經被徹底切斷了,於路都被官兵設崗切斷,探馬過不去,隻怕不保了……”

“路上還有官兵,那說明情況並沒有那麽糟,他們就是要切斷兩地的信息,讓渭南有孤立感,加上輪番攻打,想讓城裏的人承受越來越大的壓力,這打的是心理戰術。不過,從側麵告訴我們,渭南依然頑強的很,眼下雖然為困,卻還撐得住,可怕就怕,守城的劉唐、董襲抗得住,但裏麵的百姓被謠言一煽動,那內憂外患之下,就受不住了。”吳用說罷,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眼下渭南不是最困難的,渭南缺少的不是糧草,劉唐、董襲手下也有兩三千人,隻是,其中最大的隱患就是劉唐手下剛剛召集的那千數新兵,所有的支撐也都是圍繞著‘士氣’來談,我們眼下兵馬不夠,相比起禁軍來看,我們的兵馬不論是數量還是戰鬥力,都處於下風,必須用奇計方可得手。”神機軍師朱武看著史進眉頭緊鎖的愁苦,當下便說道。

史進接了話頭道:“朱兄有成竹在胸?”

“奇計原來沒有,但,自從大哥昨夜一來,這辦法就有了。”

“是何辦法,快快說來。”史進說著,眼眸裏閃爍出一道希冀的亮光來。

“我們有從陝州繳獲的快馬,隻要千餘兵馬,常速而去,於路逢敵便殺,然後抵達赤水鎮,屯兵鎮外,圍攻渭南的禁軍定然會派出一支兵馬來追殺,我們隻要耐住性子,等到禁軍殺到百十步的時候,我們用強弓勁弩射之,射倒他們一半,也差不多隻有五十大步的距離,到時候我們隻要馳馬揚鞭往東而去便是,快速繞過赤水鎮之後,便急速往西而去,從渭南的東門方向衝破官兵陣腳,不管敵人耍什麽把戲,都不要停,繼續衝,到時候劉唐見了定然會帶了兵馬殺出來,我們切莫進城,劉唐從東門出來,正好斬殺亂做一團的禁軍,我們不必多停留,繼續繞城奔走,一路而下,將北門、西門攻打下來。”

“那南門呢?那邊的禁軍怎麽辦?”楊誌問道。

“我們打完這三門,禁軍早就大亂,那南門我們殺到的時候,隻怕早就散了。”

“那先前引誘出去的官兵,我們最後怎麽對付?”楊誌又問道。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那夥官兵追不上我們,等我們繞道殺到北門的時候,那些官兵也會遲些時候趕到,他們遇上的正是亂做一團的官兵,那裏有劉唐那猛漢可以抵擋一番,等我們快速殺一圈回來的時候,便是合兵絞殺之時。”

“好!”眾人聽的齊聲叫好。

史進發號施令道:“既然如此,楊誌、魯智深,你們兩位便帶一支兵馬按著朱武的算計去辦。”

“是!”魯智深和楊誌領命,便帶了麾下的一千兵馬換了陝州繳獲的快馬,便立刻朝著渭南的方向去了。

魯智深和楊誌帶兵去了不久,史進就坐不住了,不禁問道:“他們去解渭南的圍,那我們留在這裏又要做什麽。”史進說道這裏,頓了一頓:“兵分兩路,我們去收拾鎮縣那波人馬。”

“慢來,楊誌魯智深的兵馬本來就出自禁軍,各個都是精挑細選的漢子,經過他兩人的訓練,現在去殺禁軍,冒點險也是敢去的。”吳用說道這裏,又說道:“眼下我們隻有帶來的五百兵馬是同樣威猛的,而城裏的兵馬,雖然經過廝殺,可終究不是禁軍硬拚的本錢。”

“軍師的意思,打算怎麽做?”

“我先與史進帶這五百兵馬出城,往鄭縣去瞧上一瞧,摸透了地形和禁軍的布置,法子自然就有了。”

“好,我陪軍師去。”史進說罷,便將那五百兵馬集結起來,不再做絲毫停留,便直奔鄭縣而來。

史進和吳用兩人帶著五百兵馬出了華陰縣來,取道西北,路過敖水鎮史進順便慰問了一番駐守在那裏的狄雁,兩人相見緊緊將手握在一起,沒有過多的語言,可是所有的感情都毫無遮掩地在這一握之中了。男人之間的兄弟情越是熾熱,就會變得越來越簡潔,簡潔到不必任何的客套,不必過多的話語。

史進為敖水鎮鎮守的官兵訓話,士氣頓時高漲百倍,一個個磨拳擦掌,鬥誌昂揚。

史進在敖水鎮做了短暫的停留之後,便和吳用繼續往西北方向去,越往那邊去,官道兩旁的樹林就越密,走了約摸匹十多裏,快到鄭縣的地方,隨著地勢陡起,道路和視野也開闊起來。

在一處小山鞍的地方,吳用停下馬來,放眼看著麵前的小山坡,又回首瞧瞧身後的小坡,便不禁露出笑來。

史進看在眼裏,知道吳用心裏必然又有妙計,便當下開口問道:“吳軍師對此有何見解?”

吳用笑而不答,拿羽扇一指前麵,說道:“咱們且先往前麵去,看看那些禁軍究竟是怎麽圍城。”

史進聽吳用這話,知道這並非是他拖大故意來賣弄本事,而是並沒有到應該出口的時機,沒有十足的把握,吳用是不肯出口的。

於是史進也不追問,便帶了吳用揮兵向前,隻不過,越往前走,就越接近禁軍駐防的營地,就不得不越要小心翼翼。

一隊人馬緩緩地上了那緩坡來,極目眺望,便是禁軍的營寨,營盤呈八角狀,裏麵有經有絡,道路四通八達,在營前安置了兩排拒馬角,在八角營中心立起一杆大旗,上麵雖然瞧不清大書何字。但卻也可以粗略判定是官兵帥營的所在,在八角營的東南角升起幾縷炊煙,相比便是著禁軍的糧草重地。

吳用瞅著瞅著,暗暗掐指一算那炊煙的數量,心裏已經約摸出了這禁軍的數量。

吳用拿羽扇一指那官兵的營盤對史進說道:“你瞧,官兵的營寨是雙層複套,外麵是八角棱角,內含一個圓環陣列,糧草安置在遠離鄭縣的那個棱角,而拒馬角排在大營之前,看來,他們對劫營早就已是步步提防。”吳用說道這裏頓了一下說道:“我們硬闖是要吃大虧的,不能劫營,隻有引蛇出洞,在營寨外麵收拾他們。”

“我們該當如何引誘他們出來?”史進問道。

“這個,都在我心裏了。”吳用說著拿羽扇按按心髒的位置,朝著史進勾出一絲詭異的笑來。

“報----!”一個軍士快馬而來奔至史進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快匯報道:“一隊禁軍的兵馬從側邊殺奔過來了!”

“哼!慌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