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囊取物收下邽(壹)

? 坐在黑暗之中的吳榮光思慮著,緩緩地開了口,問道:“就他一人回來了。.”

“如大人所料,他帶了些重甲殘兵回來了。”那官兵報告,

“有多少人。”吳榮光問道,

“黑洞洞的,遠的地方也瞧不清楚,估摸著也有個小幾百人。”

吳榮光沒有說話,心裏不禁在想,這吳榮光被綠林軍打了個慘敗,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隻帶著重甲兵逃回來,那些重甲在身的謝家軍,機動性差,如何能逃得出綠林軍的圍殺,這裏麵必然有貓膩,綠林軍將這下邽城打下來,天幸又托付於我,讓我得以重整兵馬,可怕就怕,那謝千秋對朝廷沒有這般的忠心,若是綠林軍知道我反了他們,故意讓謝千秋來詐降,借此賺開城門,那又如何是好,

吳榮光想到這裏,眉頭又微微蹙了三分,而在城下等候多時的謝千秋又叫嚷起來,要城上的人快快開了城門,

“走,去看看。”吳榮光緩緩地說罷,便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隨著那官兵緩緩地步上城樓,一手扶著箭垛往下一望,在城上的火把照應下,能略略看清謝千秋的臉,

謝千秋一瞧是吳榮光,當下心裏一喜,揚聲說道:“吳大人,快開城門,榮我等進去。”

吳榮光畢竟是個文人,心裏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當下沒有去接他的話,而是另有心機地說道:“謝將軍,你且慢來,有些話,還是要告訴你的好。”

謝千秋一聽這話,覺得不甚對勁,莫非這吳榮光當真是背信棄義,倒戈投敵了,,

“朝廷命你來守下邽城,可是,你出城駐防之後,今日蔡將軍和他的一個偏將被人獵殺,更有一千綠林軍攻上城門,斬殺了另一位偏將……你來遲了,下邽城雖然還是下邽城,可是卻已經失守了,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說什麽。”謝千秋瞠目指著那城樓上的吳榮光大喝道:“吳大人,我曾敬你是個忠良,卻不想你也是這般賣主求榮之輩,你拿的是朝廷的俸祿,你對的起趙家麽。”

“你休要與我說忠良,也休要和我裝糊塗,我曾勸你在城內駐守,可你非要在前麵五十裏擺出那五行陣來,說得可是固若精湯,你離開時也曾放話,隻要有你的五行陣在,就是一個綠林軍都不會到了城下來,這話可是你說的。”吳榮光也不甘示弱,拿手也指著謝千秋反問道,

“是我說的。”謝千秋不否認,可是,卻不知道吳榮光怎地將話頭突然扯到這個上來,

吳榮光繼續罵道:“今日午後,你尚自在前線與綠林軍對壘廝殺,可怎地卻又兵馬能殺到下邽城來,你私通綠林軍在先,也休要怪我繳械在後。”

謝千秋聽得大怒,罵道:“吳榮光,你這奸猊之臣,他日若是落在我的手裏,定然去你狗頭。”

“我若奸猊也拜你所賜,彼此彼此。”吳榮光雖然被這謝千秋痛罵,但心裏卻不怒反喜,他雖然也在猜測這是不是綠林軍收服了謝千秋,並拿他來故意試探自己,可是,若是謝千秋真的沒有投敵,那對於吳榮光來說,就算是謝千秋罵遍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他都心裏聽得樂意,這城裏還有兩千人,靠他一個不曾拿過刀劍的文官,是守不住的,雖然之前走就給蒲城寫了告急文書,可是,現在都不見發兵,隻怕也是靠不住了,若是能有謝千秋來駐守,那就絕對不一樣了,吳榮光這一念想的極快,當下盤算著再試探他一次,若是他忠心耿耿便大開城門,高明原委,一起聯手駐防;若當真他是替綠林軍來試探他的忠心,那就所有橫下心來,與這城池共存亡罷了,

吳榮光冷笑了一下,說道:“謝將軍,你我休要這般互諷,都是一般貨色罷了,朝廷給你我的都是治理練兵的餉,卻沒有給賣命的錢,投敵……啊不,歸順綠林軍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我們在大宋同朝為官,在綠林也能供奉一主,文武相佐,必然可造福於民。”說道這裏,吳榮光換了一副客氣的口吻頓了一下說道:“我曉得你也是派來幫我駐守下邽城的,拿出綠林軍的守城文牒來,我便放你進去。”

謝千秋兵敗心裏已經不是個滋味,當下聽了吳榮光的話,哪裏還能仔細去分辨他話裏似有似無的暗示,當下隻是覺得氣血翻滾,曉得那吳榮光投靠綠林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恨不得此刻殺上城頭上去,心念及此,謝千秋當下多了一個心眼,決定將計就計,當下便也改了一副麵皮笑道:“哈哈哈,吳大人,你真會說笑,是史進派我來的不假,可是,臨走卻沒有給我什麽守城文牒,隻是讓我這般試試你,之後便一同收住城池,他們稍後便來。”

吳榮光聽了這話,當下有些勃然大怒,不禁破口大罵謝千秋,

謝千秋被吳榮光在反常之態驚得心裏一愣,還沒有搞明白這吳榮光的狀況,就見吳榮光號令城上的軍士們亂箭射了下來,

謝千秋見了心裏隱隱覺得吳榮光表麵反叛是真,內心投降是假,揮起方天畫戟來格擋著箭雨,一麵喊道:“吳大人,我知道你一心忠於朝廷,我謝千秋何嚐不是,休要傷我等,有話好說。”

“我吳榮光無話與你再說。”吳榮光不信他,瞧著箭雨奈何不得他的重甲兵,當下便喝令眾人將擂木滾石丟下城去,

在檑木滾石之下,謝千秋的兵馬一時躲閃不及,被砸的慘呼一片,口湧鮮血,死的不多,卻傷的不少,謝千秋沒想到吳榮光會有這麽一手,攻勢甚猛,當下也不敢久留,便帶領兵馬趕緊後撤,謝千秋一麵撤一麵高呼吳榮光的名字,希望吳榮光給他個說話的機會,

可是,吳榮光哪裏再肯聽信他一分半點,謝千秋本可以一箭將吳榮光射殺在城上,群龍無首,這城門自可賺開,可是,謝千秋咬咬牙,看在他一介書生立身於這戰亂之中還如此忠烈,還是打消了主意,當下最後看了一眼下邽城便掉轉馬頭帶著重甲兵而去,

“吳大人,下邽城就拜托你了。”謝千秋這般想著,喝令重甲兵將重甲褪下,輕裝隨行,一行人直奔離下邽城最近的荊姚鎮而去,在那裏有耀州的五百駐兵,也是去蒲城的必經之路,

【綠林軍大營】

武鬆站起來主動要領兵去將下邽城打下來將功補過,吳用看著武鬆,那羽扇剛剛拿起來,還沒有落下允了他,隻見在武鬆身邊的一個人這時候站起來,朝著史進一抱拳,

眾人拿眼看去,這人便是跟隨武鬆一起帶著綠林義勇軍闖進下邽城的菜園子張青,

菜園子張青皓齒一開說道:“史兄勿優,這下邽城已是我等囊中之物。”

“哦。”吳用聽了,雙眼一亮,看過來,連忙問道:“此話怎講,還多請教。”

“早殺進下邽城之後,按著軍師的安排,我帶了一百鐵血暗殺團埋伏在暗處,一麵狙殺下邽城的守將,一麵暗中輔助武賢弟,但在我埋伏的時候,卻意外收貨了一個人從下邽城衙門裏出來求援的信使,被我射殺了,信箋在此。”說著便從懷裏取了那信箋出來交給了吳用,張青話頭沒有停,繼續說道:“正是因為截獲了這救援信,我才對著吳榮光有些擔心,可是,在我在離開下邽城前,都沒在城裏找尋時遷兄弟被關押何處,於是便將鐵血暗殺團留在了城裏,一部分人現在混雜在城頭上的官兵裏,還有一部分人藏身在下邽城各處繼續打探時遷的下落,我擅自交代了,若是有援兵來了,那吳榮光再次倒戈,或是有什麽對我等不利的地方,我們的人便會自己相互聯絡,尋找機會將這吳榮光除掉。”

吳用點點頭,回眸與史進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若隱若現地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史進得笑意一閃而過,眉頭卻深深蹙了起來,問武鬆道:“吳榮光沒有說時遷關在何處麽。”

武鬆說道:“在縣衙抓了他時,我便問了,隻是他說他也不知,但是,謝千秋確實暗中將人轉移到了下邽城裏來,他差了一個捕頭去接手這事,所以,這事一隻有謝千秋和那捕頭曉得,眼下捕頭已經被我們的人半路上偶遇殺了,我帶了那吳榮光離開縣衙的時候,我就派人去下邽城的監牢裏搜了一遍,從裏到外,都沒有時遷的影子,守牢的人說不曾見過一個年輕後生近日關進來,隻怕是被這謝千秋藏到了別處去了。”

吳用這時候將那信箋抖開來,上下一瞧,便送到了史進的麵前說道:“這是寫給蒲城的告急文書,你看。”

史進接過了信箋來一瞧,隻見這筆跡甚是潦草,可以想象這吳榮光當初寫這信箋的時候心裏的急迫之情,但這內容卻平平無奇,也就是希望蒲城趕緊派兵遣將前來駐防,

“時遷現在生死未卜,這下邽城,今夜必須攻破,我就是將這城池挖地三尺,我也得將他救出來。”史進毅然決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