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挑撥陰謀化刀鋒(叁)

那宋江的親隨快步去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折了回來,稟告道:“大哥,黃信頭領並不在營包裏,小的四下尋了,並不見他的人,半道上遇上神射將軍,他說黃信帶著一個漢子往綠林軍的大營去了.”

宋江一聽,猛地一拍身邊的茶幾,將桌麵上的茶杯震倒,茶水翻了一地,將那親隨更是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嚇得不敢吱聲,跪在地上低著頭。

宋江站起身來,在地上來回踱步,走了一幾個來回,口裏念叨著“壞了壞了!”

“大哥……”那小廝嚇得臉色慘白,他不知道宋江這意思是壞了什麽,但見宋江這般的著急還是頭一次,心裏琢磨著也是出了大事。

宋江看著那小廝喝道:“你還在這裏幹什麽,還不下去!”

“喏!”那小廝應了一聲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快步下去了。

宋江在營裏來回踱起來,眉頭上愈發緊蹙了,像是兩朵積雨雲騰雲密布地布滿在額頭上。黃信去刺殺史進,這事他並沒有什麽把握,隻是聽得黃信說並不會將他供出來,他宋江是看在這成敗都與他無關的份上才默許的,究竟這事會不會攤到自己身上來,宋江並沒有仔細考究過,就連黃信所找的人都沒有仔細問上一問,而此刻再想想,這黃信連人都提前找好了,方才分明就是故意來做說客的。想到這裏,宋江這心裏愈發不安了,自己在密謀著刺殺晁蓋史進,而黃信又在密謀著什麽呢,他能這麽快的動作,想必早就做足了準備。

是我心急了,招安招安,爹在耳邊說的多了,心裏隻有這招安二字了。宋江搖搖頭攥著拳頭朝著自己的腦袋上便是兩下,宋江出著大氣,看著這屋裏的一切都不順眼,恨不得擺起了將那桌椅一並砸個粉碎,也難結自己心頭之恨。

“哥哥,怎地了這是?”李逵聽見裏麵動靜不小,便很是擔心地進來尋問道:“出了什麽事?”

宋江一見李逵進來,李俊、穆弘、鄧飛也在門口站著擔心地望進來,宋江知道自己失禮了,當下勉強強壓著自己心裏的火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宋江被李逵扶著坐在交椅上,李俊、穆弘、鄧飛三兄弟進探看,宋江坐在椅子裏,沒有說話。

就不該再信那什麽黃信,前番在鄆城縣裏,他舍棄而去,就足以見得這廝不是忠君愛國之人,若不是他與宿太尉還有些關係,宋江必然不會留這廝半條活路!

李逵見宋江氣的臉色發青,並不開口,自己倒沉不住氣了說道:“一定是黃信那廝惹得哥哥生氣!我去剁了他!”說著便要去,李俊、穆弘、鄧飛趕緊攔住,這時候宋江也開口了說道:“休得胡來!”

宋江深深地換了一口氣,對鄧飛說道:“花榮呢?你找他回來。”說罷,宋江也差不多定住了神穩住了情緒,便開口繼續說道:“穆弘,你去將張橫、張順、黃信、歐鵬、楊林、馬麟、王矮虎都叫來,千萬要注意,休要驚動了旁人!”

穆弘一聽,見宋江不似開玩笑,加上方才的情況,穆弘曉得這裏麵必然是出了大事,當下便快步去了。

【綠林軍營】史進點著一盞孤燈坐在大帳裏麵,對著一副濟州的地圖,正看得出神。這地圖是時遷從那縣衙門裏搜羅出來的,上午的時候就送過來,被雜七雜八的事情所包圍的史進沒有多少工夫去看,現在終於閑暇下來,便拿出來瞅瞅,這地圖估計長時間擱置在那府衙的角落裏,被蟲蛀的洞洞眼眼的,地圖上的字跡也像是被水泡過似得,上麵的墨色暈開,現在想要看個清楚並不容易。

就在史進將這地圖放在燈下仔細研究的時候,外麵一個軍士進來稟告說黃信求見。

史進一聽黃信求見,便將地圖收起來,收拾了收拾衣著,便正襟危坐地說道:“請黃信兄弟進來!”

那嘍囉出去之後,裏麵便是黃信笑盈盈的進了大帳裏來,黃信開口第一句便說道:“大帥!有個人也想見你。”

這個“也”字事出有因,史進先前與祝彪談及了那鄆城縣的那個小鐵匠,便召見了這人並委以重任。

史進向來覺得民間自有高人,當下聽得黃信這般說,便饒有興趣地看著黃信問道:“什麽樣的人?”

黃信說道:“我出大營外,便見這人來,說是要見大帥,我問他有什麽事,他也不說,隻說隻要大帥見了他,必然幸喜,如獲至寶。這人好大的口氣,我看不是什麽好鳥,但又怕趕走了,日後壞了大帥禮賢下士的名聲,隻得進來問一句。”

“如獲至寶?”史進念叨了一句,心道這廝果然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究竟有著什麽本事,當下便蔚然一笑說道:“你去請他進來。”

黃信出去將手一招,便帶進一個人來,說道:“大帥就是這廝,您看……”

“好,黃兄辛苦,先去歇吧!”史進說罷,送了黃信出去,這才將燈芯一撥,挑得亮了,仔細打量這人,隻見這人五大三粗,身上穿著一襲棕黃的皮鎧背心,露出一撮胸毛在外麵,粗大的臂膀上綁著數條鐵鏈子,將那疙疙瘩瘩的肌肉勾勒的更加有型,這漢子雖然身子壯碩,但是這臉麵上卻並非那肥頭大耳之人,反倒是長得精幹利落,鼻頭有些大,兩條蟬眉黝黑黝黑,那一雙眸子更是精光閃閃,史進上下打量著覺得這人倒不尋常,但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濃厚的殺氣,想來必然是功夫過人了。史進問道:“不知這位英雄見鄙人是為何事?”

“送一樣東西,大帥見了,必然如獲至寶。”那壯士說道。

史進身子往後一仰,靠在太師椅背上,說道:“若是珍寶,還是壯士自己留著吧,鄙人向來不好這口。”

“是一副圖。”

“名家字畫,鄙人亦看不懂,於此門道,一竅不通。”

“不是字畫,是地圖。”那人說道這裏,史進的眸子裏閃出一束懾人的光彩來,那人曉得史進心動了,便繼續說道:“是一副囊括了濟州、鄆州、蒲州、充州此四處的地圖,圖中不但標明了山川地勢,更有不少鮮為人知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