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各勢力風起雲湧(貳)

?於是童貫出班奏明皇上道:“據臣所知,事情並非全然如此,隻不過還另有一番原委。”說著便抬起眼來,略含蔑視的笑意狠狠瞧了那趙哲一眼,繼續道:“趙大人所言不假,孟督監並非與賊寇相通,也並非消極督戰。隻不過,前方將士在孟森的指揮下舍生忘死而戰,但同為一方百姓的衣食父母,那華州知府王遠通卻自拆官兵的後台,不但大軍的糧草供應不上,就連官兵的餉銀都整不齊備。軍務後勤出了如此大的事故,其中的貪汙克扣暫且不說,就單單講那受損的士氣,流失的軍心,讓孟督監能全力駕馭並擺出這八麵埋伏的聯營來,已屬不易!”

說著童貫又麵朝那些文官道:“爾等天天隻道孟森督軍不利,卻不知爾等上奏彈劾的一切罪名都是因為糧餉不支而引發的。曆朝曆代中,糧餉在軍中的影響極其重要,軍糧匱乏,我們的戰士如何有殺敵之力!而克扣軍餉,更有可能引起兵變!如今看來,孟森非但不該罰,更是該賞!如果百官真是疾民之良苦,非要重罰,那也該好好追究華州知府的責任。”

趙哲一見童貫站出來,心下便知這事要壞,而現在看來,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這張厲害的嘴,愣是打了一招乾坤大挪移,不但將他之前的辛苦都將近作廢了,還硬是將皇上的麵色又說的變了一變。怪不得童貫這幾天來一言不發,原來一直都在看著這些對台黨羽為他這壓軸的一番上奏而鋪下前路。可是,趙哲不願就此服輸,因為他還留了一手。

此刻,他低下頭來,悄悄撇了眼側旁的殿前太尉李木然,而那李木然也在抬眼朝他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的刹那,李木然受了趙哲的示意,便一步跨了出來,做了一禮道:“皇上,孰對孰錯,雖然還需明察,但臣昨夜夜觀天象,卻在西南方有天狼星大爍異彩,而其同旁相近的將星亦有移位之征,此乃不祥之兆。”

童貫一聽,心底暗叫不好,萬萬沒有想到,趙哲這廝心眼細密如此,竟留了這樣一步好棋。那仁宗雖然也頗有些聰明,但自從夢中神遊天界,便對天相神巫很是在意,幾盡癡迷。

如今趙哲的黨羽李木然竟然搬出這樣一個玄之又玄的話頭來,豈不是正中皇上的軟肋。

果然仁宗極感興趣便急忙對他說道:“有何不祥,愛卿快快言明!”

李木然拜了一拜,道:“天狼星主凶,臣見其光芒耀眼,此乃兵禍叛亂之兆,而其位屬西南,正好與華州所在暗暗相合,可見賊眾如今已成氣候。就在天狼星側旁,本有一枚將星,平日裏將星耀眼蓋過天狼,而如今將星光輝漸趨慘淡,頗有不濟之相,此乃官軍衰敗之兆。而讓臣更加驚奇的是,這枚將星雖然暗淡,卻光色略顯赤紅,其星位也稍稍生出變化來,朝著那天狼星的方向移去,此乃末忠變節之兆!如此天相,皇上不可不察。”

仁宗聽罷,點了點頭,神色之中頗為猶豫,頓了一頓才緩緩地道:“既然如此,那該做如何處置?”

該做如何處置?這個,趙哲卻並未教他該如何對答,此時李木然也不敢妄自菲薄來私自作答,隻得偷偷拿眼瞅了瞅趙哲。

趙哲一見李木然已經把仁宗引導自己的道上來了,於是便又一拜道:“臣以為,量此草寇,不必興舉大兵。皇上更不必為此煩憂,隻需安排欽差前往,調查此事原委,不日即可真相大白,該賞該罰自有分說。”

仁宗聽了,認為這個辦法折中妥當,便點了點頭,道:“愛卿以為何人可擔當此行大任?”

趙哲這下得意了,看了一眼童貫,高聲道:“臣以為,諫議大夫趙鼎,為人耿直,明察秋毫,堪當此任!”

仁宗點了點頭,便急令翰林學士草詔一道,天子禦筆親書,欽差內外提點諫議大夫趙鼎為天使,規定時日,即刻前往華陰縣調查此事。

童貫聽了天子的詔令,心下不由地冷哼一聲,什麽狗屁為人耿直明察秋毫,分明就是趙哲的黨羽心腹。此人說是下去調查此事,還不如說是下去助那華州知府王遠通。現在,孟森的處境可就不好受了,需差個人去指點一二,如若得個一星半點的軍功,這話語權便又落入咱的手中了。

等天子宣科退朝,童貫回到樞密院內立刻招了一個精幹的軍官朱寧來。童貫和他耳語數言,隻見朱寧一個勁地點頭,最後童貫說完,朱寧便笑了道:“大人妙計無雙,小的這就去辦!”說罷便急如星火地往華陰縣的方向趕去。

【華陰縣;西城門】史進點起三支香來,雙手一合,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便深**入香爐。在煙霧嫋嫋之中,看著供桌上伍三狗等人的靈位如雁字形一般擺著,史進又不由地想起他們往敵陣走去的樣子。

感傷之下,史進的眼眶又紅了。史進深深吸了口氣,穩定了穩定心情,用力地眨眨眼,等收拾好了表情,這才轉過身來。

看著現在後麵默哀的眾位少華山的小頭領,史進從長桌上端起一碗酒來,高聲道:“喝了這碗酒,讓我們的兄弟,一路走好!”說罷和少華山的眾人一起稍稍傾了酒碗,白花花的酒水順著大家酒碗的走勢劃了一個月牙,散在了地下。

史進凝視著地麵上的酒水,一點點滲入地下,他這才又抬起眼來,時遷抱起酒缸,又給史進和眾人將酒填滿。

這次史進端起酒碗,又麵對伍三狗等人的靈位,低沉地道:“兄弟……我……唉,你放心的去吧,剩下的就交給我了……這一碗,哥敬你的!”說罷,史進一仰頭,便將那碗酒一幹而盡。

濃辣的酒水穿喉而過,留下醇香的味道**氣回腸。同樣都是官兵的酒,隻是史進卻不知道,那時的伍三狗在敵陣之前,是不是可以喝得更爽快些。

時遷這時又為大家倒滿第三碗酒,史進回過頭麵向眾人,將那碗酒高舉過頭,底氣洪厚地道:“眾位兄弟,官兵雖退,但圍城卻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