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一個個喜氣洋洋,昂首挺胸,那架勢,就像是家裏出了個狀元郎似的。

就連在書院求學的小鬆都被叫了回來。

除此之外,張司九琢磨了一下,還請了許文祥他們幾個師兄弟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畢竟,這都是醫院以後的資源,從現在開始,就要打好關係啊!

楊元鼎他們在家耽誤了點時間,所以到了張家的時候,許文祥幾個師兄弟都到了。

張家的院子裏,顯得格外熱鬧。

就是天有點冷了,凍得慌,大家寒暄幾句,就趕忙進屋。

屋裏燒了火盆,暖融融的。

大家坐在那兒,一個勁兒恭維張小山。

都說張小山養得好。

美得張小山走路都發飄,都笑得快把那笑容給焊死在臉上了。

張司九淡定的坐在旁邊喝山楂水,招呼大家磕瓜子。

她自己也給坐在她腿上的小南瓜剝。

黑瓜子不好磕,而且畢竟還是流行起來沒多久,人工培育種子還不夠,一個個長得小,而且還歪瓜裂棗的。

就這,還貴。

徐氏為了待客,狠狠心才買了那麽二斤,足足花了二百錢!

張司九一顆都舍不得浪費。所以剝得格外認真。

小南瓜今天眼睛都快不夠用了,這麽熱鬧,她忍不住亢奮,又好奇地到處看。

楊元鼎一招手,她就從張司九懷裏竄出來,跑去了他懷裏。

然後,楊元鼎就熟練地掏出一塊棒棒糖,塞進了小南瓜嘴裏。

張司九瞥了一眼:“她快換牙了。你別這麽縱容她吃糖。”

楊元鼎就要拔出來,嚇得小南瓜捂著嘴裏的糖,一溜煙跑去了小鬆懷裏。

周氏笑著感歎:“一轉眼,小南瓜都長這麽大了。第一次見的時候,還在繈褓裏呢。時間過得可真快。”

徐氏連連點頭:“可不是麽,現在想想當初,再看看現在,就跟做夢似的。”

當年,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天啊!

更想不到,張家能從小地方的鄉下,搬到東京城裏來!

不過,周氏提起這個,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她很快就把話題轉到了張司九身上:“九娘也成了大女娘了。”

頓了頓,周氏笑嗬嗬道:“九娘如今這般有才,將來也不知道哪家二郎有福分,能將九娘娶走。不過,要我說,真要相看人家時,可一定不能馬虎,必須得知根知底才好。”

楊元鼎目瞪口呆看向了自己老娘:不是,說好的悄悄問呢?而且你這話啥意思?怎麽看也不像要為我說話的意思啊!

徐氏心裏頭琢磨了一回周氏這話,便看向張司九:“可不是?如今倒也有那麽幾家請了媒婆上門來問的。”

這下,張司九也震驚了,瓜子也不剝了:不是,啥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麽不知道呢?

周氏也有點著急:“九娘現在其實還小呢。按理說,也別太早。女兒家,太早嫁人生子,還是不好。容易虧了身子。”

“是是是,我也這樣想,所以都拒了。”徐氏樂嗬嗬的,心裏卻有點明白周氏是什麽個想法了。一時之間,心都砰砰砰跳起來,隻覺得有些激動——以前自己還真不是誤會!

本來,徐氏內心是還覺得有點高攀了的。

不過扭頭看了一眼張司九,想到張司九都能出入太醫署了,她的腰板子又硬氣起來:九娘那樣好,憑什麽配不上!

這個話題也不好繼續深入交流,所以,周氏和徐氏都是點到為止,默契的岔開了話題。

而聽八卦的許文祥他們,隻能遺憾的放下耳朵。

最著急的還是楊元鼎。

他這會兒都快失了智了。

最後,到底他還是沒能坐得住,猛地站起身來:“司九,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張司九不疑有他,就跟著楊元鼎出來了。

結果一出來,楊元鼎卻吭哧吭哧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張司九莫名其妙,“你要不再想想,我先去幫著擺桌子?”

眼看張司九要走,楊元鼎心一橫,一把攔住張司九,脫口而出:“我就想問問你,你怎麽想的?那些提親的人,你怎麽想?”

他說完,就緊張的看著張司九。

張司九定定地看著楊元鼎,那目光,直接把楊元鼎看得一陣緊張。

楊元鼎甚至感覺手心都有點冒汗。

可張司九那副鎮定冷靜的樣子,他愣是一點端倪看不出,連猜心思都做不到,能不緊張嗎?

楊元鼎甚至感覺,自己跟等被宣判似的。

也不知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

就在楊元鼎心態快崩了的時候,張司九揚眉:“你真喜歡我?想娶我?”

冷不丁被戳破心思的楊元鼎,急促的“啊”了一聲,多少有點慌亂。

半晌他才想起:“你怎麽知道了!”

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上次問,不是還不想嫁人,一點想談戀愛開竅的意思都沒有嗎?

張司九很坦然:“聽雲告訴我的啊。”

楊元鼎:!!!聽雲你這個大嘴巴!

他心裏一麵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相信聽雲的嘴,一麵磕磕絆絆的問張司九:“那你怎麽想——”

“本來我還有點不信。”張司九上下打量楊元鼎:“但我現在信了。”

這幅毛頭小子的樣子,一看就是戀愛了!

楊元鼎就差急得跺腳了:“那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張司九依舊淡定,她認認真真的問了楊元鼎幾個問題:“你覺得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想找個擋箭牌?又或者,是覺得到了該結婚的年紀,然後就想選個最合適的——”

她沒法不這樣想。

楊元鼎和她認識太久了,怎麽就忽然喜歡上她了呢?

這不科學。

楊元鼎被張司九的平靜給搞得傻眼了,又被張司九的問題給砸懵了。

他忍不住問:“你怎麽這樣想——”

“我覺得,也許不是真正的喜歡。而是一種錯覺。”張司九沉吟片刻,決定從醫學上解釋:“這是一種心理錯覺。你看,我們一起經曆了很多事,又來自於同一個地方。很可能,你是對我有心理依賴的。所以你會潛意識認為,我是你在這個世界裏最親近的人。所以,當你意識到,我可能會離你遠去的時候,你就產生了強烈的恐懼和抵觸。”

“而這種不適感,會讓你產生錯覺,那就是你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