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案

現場中呂夷簡等人已經稍微明白了他的用意。石堅將他們帶到離這不遠一間偏殿裏,這個偏殿住的是服侍公主的幾個宮女。巧兒不住這裏,因為她得到趙堇的寵愛,住在趙堇的寢宮裏,也就在這個小偏殿的後麵。看來是巧兒從那宮女處聊天辭別後,想要回來向公主請安就再就寢,可就在回來的路上遇害的。

他們進了屋後,這時那個宮女開始聽從石堅指示在井裏呼喊,雖然是白天,可是眾人還依稀能夠聽見。石堅說道:“你們再想想,這是白天,都能夠聽見,況且是在夜晚萬籟俱靜的時候。而且那時才到兩更末,不管是誰,睡意並不烈,很容易被驚醒。”

說到這裏他又問道:“請問這殿裏住的是誰?”

住在這殿裏的幾個人全都站出來,畢竟事關人命,他們望著石堅,眼中都露出惶恐不安,省怕被牽連上。

石堅微微一笑說:“你們不用害怕,本官不是那種草奸人命的人。不過本官問你們一個問題,可要從實回答,否則本官知道你們如若隱瞞,定當不饒。”

現在他是門下侍郎,工部尚書,離左右仆射隻是一步之遙,況且身上還且著一個少師之職,可以說已經是朝廷上最高的幾個官員之一。想要借這個案件處置幾個小宮女還是很容易的,他說出這話到不是恐嚇。

那幾個宮女全部答道:“昨晚我們都沒有聽到呼喊聲。”

石堅還是麵帶微笑說:“你們不要怕,隻要你們沒有參與,本官絕對不會讓你們牽連,但是不可隱瞞,否則造成誤會就不好了。你們再細想一下。”

這一點很重要,事關到巧兒是否是他殺或者自殺,石堅還是要小心求證的。因此他再聲明了一下。

可這些宮女想了半天,還是搖頭。

這時石堅和薛奎心中都象燈籠一樣明亮。

石堅再次帶著眾人返回井邊。他將那個井蓋合上。這個井蓋比平常百姓家做得更為精致。畢竟是皇家用地事物。而且很嚴密。他把這井蓋一合。井中立即黑暗一片。那個有些聰慧地宮女見到頭頂上忽然一絲亮光也沒有了。那時候人民還比較迷信。就象現在真宗死了。劉娥也請了無數道士為他祈福。她立即害怕起來。大聲喊救命。這次不用她偽裝。也喊得情真心切。聲聲聲碎。

可就是這樣。隻有站在附近地人才能聽到她地叫喊。就不要說那個偏殿裏住地幾個宮女。

這下眾人全都明白過來了。不用石堅解釋。巧兒死於他殺。凶手挾持了巧兒。用東西將她嘴捂上。然後投入這個井裏。為了防止別人聽到。他還用井蓋合上。這樣一來。會造成讓人以為是她自殺地。而且宮闈之中。十分黑暗。有一個宮女跳井自殺也不奇怪。況且巧兒年小。身體單薄。一個成年人很容易做到地。不過他沒有想到這個巧兒性格開朗。根本不讓人相信她有可能自殺。並且有一個斷案地高手和一個才學過人地才子參與。一下子就分析出來。

趙堇氣呼呼地望著丁謂:“你這個老賊。是用了什麽方法殺了我地巧兒地!?”

石堅低聲在她耳邊說:“公主。稍安務燥。我一定幫你查出。隻是這個巧兒之死恐怕與丁謂老兒無關。”

因為怕被丁謂聽到。他地嘴巴離趙堇很近。如果不是一直在注視著他地舉動。老遠看去好象他在親趙堇地耳朵。這個動作做得曖昧之極。這些大臣連忙側過頭去。心說:非禮勿視。不過連王曾也沒對他這個無禮地舉動進諫。想想也是。人家可以說就是兩口子。說一句悄悄話也非不妥。

趙堇對石堅的話十分相信,她麵露遲疑,說:“那還有誰?”

石堅答道:“殿下,別慌,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這時他才將叫人將那個宮女從井中拉上來,可憐她已嚇得滿頭大汗,劉娥喜歡她聰明,又主動替趙堇擋在前麵,賞了她一些事物。

既然斷定了是他殺。丁謂也慌了神。他向劉娥跪下說:“此事非是老臣所為。”

石堅說道:“丁大人,在案情破不了之前。你也脫不了幹係。或者本官跟你所學,利用這次機會,把你弄下台去。”

這一句話說得那些正直的大臣心中那個暢快,就比如六月天喝了一口甘露一樣。

劉娥看到今天這個老練圓滿滑的丁大人受了石堅幾次氣也無輒,不由好笑,她說:“石愛卿,現在丁大人既然不說話了,你就放過他吧。”

雖然她在幫丁謂說話,可也沒有責備石堅,這更讓王曾他們看到信心,心想,終於快能看到撥開雲霧見明月的一天了。

劉娥又說:“你還是快點和薛大人斷案吧。”

對,眾大臣和趙祉都點頭,現在看這兩人斷案,可謂是很精彩,有章有據,還是現場直播。就連丁謂也在想你快點把案子斷出來吧,否則我還不知道會給你載上多少罪名。

石堅也聽過這個薛奎的聲名,可他不是從史書上看到的,畢竟後來仁宗手上名臣倍出,這個薛奎夾在裏麵並不顯眼,他是來到這個時代才聽到薛奎的名字地。於是對他說:“既然斷定巧姑娘是他殺,薛大人,你來分析一下她被殺的原因。”

薛奎說道:“下官從公主的話音裏聽出這個巧姑娘。”

石堅是從現代穿越過去地,因此階級觀念不強,對人說話都很尊重,這也是他身受百姓愛戴的原因,想想看,一個從一品的大臣,相當於今天的國務院的部長,他很有禮貌地對你稱呼大哥、叔叔之類,無論是誰,心中肯定會感動的,況且這是階級嚴明的古代。現在薛奎也受了石堅的影響。把巧兒從宮女改稱為巧姑娘。眾臣聽了一笑,不過想到石堅的低調和對平民地尊重,都大為折服,沒有這樣地心胸,如何去真正愛戴百姓?

薛奎說:“她是一個活潑的人,平時應該結仇不多。”

“是啊。她可好了,看來剛才我冤枉你了。”趙堇說。

薛奎白了一眼,不過他與丁謂不同,也不會和這個還不怎麽懂人事的小公主計較,繼續說:“那麽她被殺的原因隻有兩條。一是丁相所為,因為忌恨她,正好這兩天宮裏混亂,丁相借機下手,憑著丁相現在的地位想要做到這點。很容易。”

他現在的品階和丁謂相差太遠,說出這話大是不易,王曾他們又喝了一聲好。心想朝中又出了一個忠臣。

丁謂更是翻起白眼,但也無奈,地確他現在有嫌疑在身,還辨解不得。不過他對這個薛奎也開始懷恨在心。

薛奎又說:“但是丁相為人心思深沉縝密,不是重大利益也不會這樣做的。”

他這話雖然是在為丁謂辨解,可話音卻是說丁謂心思陰沉,如果換作重大利益,就比如石堅,他就可以這樣做。

這又讓王曾他們解氣。

他又說:那麽還有一種可能。她在回來地路上碰到了不該碰到的事,這才引禍上身,被人擊殺。”

石堅微微一笑說:“不錯,薛大人這個想法和本官不謀而合。”

於是不用他倆說,眾人都將目光轉到開始那個啟稟巧兒到她住處談心的宮女。

麵對這麽身份顯赫的人目光注視,那個宮女都嚇傻了,她卟通跪倒在地說:“奴婢冤枉,巧兒的死與奴婢無關的。奴婢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石堅盡量用和軟地語氣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們隻想知道你住在哪兒。以便判斷她回來的路線,看在路上有沒有什麽線索。”

薛奎說道:“石學士果然機智過人,這點很重要,而且現在立即將這位巧姑娘回來地路上一路全部封鎖起來,否則會因為人多,幫罪犯掩蓋了蹤跡。”

劉娥立即對身邊地太監下令:“你們還沒有聽到薛大人的話嗎?”

她身邊地太監立即會意,傳下口諭,著令宮裏諸人立即停止走動。

石堅通過交談,才知道這個宮女是楊太妃身邊的人。她和巧兒是老鄉。所以巧兒才來到她的寢室談心。可聽到她是楊太妃的人,眾大臣臉色全變了。因為從楊太妃到堇公主的寢室正好經過劉太後居住的宮殿。如果和石堅薛奎所分析的那樣。是因為這個巧兒碰到什麽不該碰到地事,那隻有在劉太後居住的宮殿旁碰到的。這也有兩種可能,一是劉太後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派人殺巧兒滅口。但是劉娥和武則天一樣,心機深沉,但她比起武則天來好多了,首先她品德好,雖然是個二婚,但她可沒有象武則天那樣**宮闈,而且行事也光明得多,對大臣也沒有下殺手,至多把一些反對她的人借著丁謂之手貶離朝廷。同時劉娥人表情也不象是知曉此事的模樣。那麽隻有剩下一種可能,有人對劉娥不利!

大案子了!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就邊淡定逢若的石堅臉上也陰晴不定。

他向劉娥施了一禮說:“這件案子恐怕不小,微臣肯求一人相助。”

這時候劉娥臉上也是怒氣衝衝,要是真宗活著的時候,她還能一笑了之,可現在她感到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特別敏感。她冷冷地說:“好,哀家倒要看看誰有那麽大膽子,石愛卿,你要好好幫哀家把這案件查清楚了。至於你想要什麽人,盡管提出,哀家答應你。”

這時候,薛奎都不敢言語了,他也沒想到一個宮女地死,卻有可能引起朝政的變化。對於這些朝政和宮闈的內幕還不是他一個大理寺丞做得了主的。他現在心中幸慶,幸好把這個石大人也拖進來,否則憑自己的能力,這個案件都不好斷。

石堅說道:“臣想請的這個人就是蓉郡主。”

眾大臣雖然心情沉重,可聽到石堅說出這句話,都露出曖昧的神情。

劉娥也神情古怪地望著他,心想:你還真想一箭雙雕啊。不過她還是說道:“蓉丫頭啊,她的確是一個好幫手。”

對於這個侄女的智慧,她可比誰都清楚。她又說:“準。”

這時,大理寺地衙役也趕到皇宮來。他們四下裏查看線索,但這幾天宮中請了不少道士為真宗祈福,加上事務繁忙,許多人在宮裏走動,使得尋找線索地難度增大。還有忤作在驗看巧兒的屍體。

當然,這件事眼看牽扯不小,這些大臣一個也不敢離開,在等著最後地結果。

過了一會兒,趙蓉來了。她向石堅露出詢問的神情。石堅也將前後的經過向她說了一遍,同時他心中本來對丁謂不是很懷疑的,可現在也懷疑起來。當然他不會想丁謂會加害劉娥,現在劉娥是他的保護傘,他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他是懷疑丁謂唆使宮裏太監暗中對劉娥監視,恰巧被巧兒撞見,才殺巧兒滅口的。否則還有誰會對劉娥不利,還有誰有這麽大膽子?

於是他對趙蓉說:“蓉郡主,微臣想請你單獨一聊。”

趙蓉臉上一紅,那天真宗臨死前的遺言現在傳遍開封的大街小巷,人民都知道真宗對石堅優柔有加,想把堇公主和蓉郡主一起許配給他。這成了開封的茶餘飯後的最佳話題。她說:“好。”

堇公主也要前去,石堅說道:“你去可以,但你可要保證聽到的絕不能讓別人知道。”

堇公主立即發誓。

看著三人走向一個避角,眾大臣臉上神色更是古怪。王曾和晏殊對望了一眼,按理說雖有真宗遺囑,而且這三人也可以說是般配,石堅才學過人,品德優秀,長相英俊,同樣趙堇身份尊貴,還難得她是公主,卻不是跋扈囂張,嬌憨可愛,長得也俏麗,蓉郡主更是美豔智慧,這三人怎麽看怎麽相配,可這也太不合理製,除了公主不說還外搭一個嬌豔不可方物的聰慧郡主?這該不該諫?

那些禮部和禮儀院的官員更是急壞了腦袋,一個個心想,一個一品大臣娶公主不算,還同時娶一個尊貴的郡主,如果他們真的結婚,該參照那個條款舉行這婚禮?

隻有丁謂臉上露出憂愁,這時候石堅隻要稍動一下腦筋,就會將這髒水潑到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