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慧

趙蓉從地下撿起了信,看到上邊寫道:

堅弟,一別兩年有偶,可安。予於此倚蘭草,傍梔花,居於四季繁華之地,然晝於幽思,夜於夢想,察其己已恨,非所不能禁也。弟於幼時侮書不倦,憨厚木訥。或思弟以為聖賢者,修於身,施於事,見於言,固弟才氣氣力,亦時勢而。弟於幼失雙親,皺暖又寒。方知世情冷暖真情。又獨處其身,品性不汙外塵。非如此,豈合孟子曰磨其筋骨,餓其饑膚,方成大道雲?及年長終成其誌,世間隻知弟才,非知弟難,為一字而不知惱之半日,無師可教;為一典而不知憂其辰餘,無書可查。一日三頓不飽,又受予母之惡語向相;身無溫暖之衣,還遭家丁之欺淩。弟不失其誌,終成鷹衝雲霄,玉放光華。姐心中可喜可賀,欣喜莫明。

然聞弟又居於朝堂之上,幼也。其險惡勝於江湖風波,又無親人可依,一逼令祖母驚去,天下惋惜。奸人處於弟之上,在高位,望弟若於行走高嶺,一走一徐,謹言慎行,無令小人鑽之蟻穴,成潰堤而。姐於此方心安。

新年在即,遙思京城瓊瑤,予於此還花榮,其地轉異,景亦差,況且人乎?弟今仿牡丹,供於宮闈。姐如野芷,生於瀧角。弟於明珠,掛於高堂。姐佛頑石,路邊可拾。幼時不知之情理,妄圖高就,可笑乎?今始知之。予今依父命,擇一善良子弟,苟且餘生。止予體弱,恍若葬花,朝似香味猶存,暮成炙片。亦不知害誰之家人。望弟勿念。予與弟非同路人。或許煙雲,止弟生涯一過也。

其他安,弟勿念。此乃姐最後書信。大禮若成,必成他婦,終有別矣。弟切不可回信。免他人所誤。慧上。

趙蓉看完後謂然一歎。她對李慧和石堅的事很清楚。就如李慧自己所說,兩人地位差距太大,另外還有一對可惡的父母也是攔在他們麵前的鴻溝,同時慧的身體太弱,就是太後也說過這丫頭是短命之人,不適合石堅。她回過頭來看著石堅。卻見到石堅臉色變得更蒼白,幸好紅鳶把他扶著,不然他都能墜倒在地。

其實石堅自從聽到祁靳魚的作為後,就是已經心神激**,心口憋著一口悶氣。雖然他當時吐了兩口鮮血,可沒有將這悶氣吐出。今天又聽到祁家滿門滅口的慘案,當時他人是看起來無事,然而心裏再一次受到衝擊。要知道在裏麵可有兩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子。就是現在他還搞不清自己對李慧的感情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可聽到她要嫁人的消息,心中卻是無比地憋悶。隻覺得似乎連氣也喘不過來,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趙蓉走過來扶著他,並對紅鳶和綠萼說:“你們還不快點給你們家少爺熬點參茶來暖暖身體。”

說著她將石堅扶進他的臥室。脫下他的外衣,又將渾渾噩噩的石堅扶到**。等到綠萼將參茶熬好,她一口一口地喂在石堅嘴裏。相比於婉蓉刻意地討這兩個丫環,以及小道姑的懵懂無知,還有李慧的豔羨。趙蓉對她們始終有一種不自覺地居高臨下的姿態。因此紅鳶和綠萼對她懼大於敬,加上現在她放下姿態,對石堅無比親昵,這兩個小丫環多少有點醋意,因此她們對趙蓉的態度反而不及趙堇。可現在看到她對石堅這樣。兩個小丫環也承認她對少爺很好的。

趙蓉說道:“不移,我第一次看到你寫的《紅樓夢》,雖然.....”

她本來想說我懷疑以你的年齡怎麽寫出來的,但一是兩個小丫環還站在旁邊,二是現在石堅心神激**,她不想再刺激他,於是忍住沒說,改口道:“這本書裏麵對女子的尊重之言,可以發千古之沒有。後來我又聽到你說過現在的婚姻製度對女子可謂是不公平至極。其實最完美地婚姻應當是一夫一妻製。那時我先是愕然。然後是震驚,再後是敬佩。”

可是兩個小丫環聽到此處心都懸了起來。一夫一妻。那還有她們地位置麽?兩人相視。兩雙眼睛都在滴溜溜轉。不知她們在想些什麽。

然後趙蓉又走到窗台上抓起一把白雪。說道:“為什麽有人說白雪不肯沾汙一點點。隻要被人沾汙了寧肯溶化。也不要將肮髒留在自己地身上。”

石堅此時頭腦中嗡嗡地響。可趙蓉說地話他還是聽在耳中。他不知道趙蓉為什麽從一夫一妻又轉到了白雪身上。他用著略帶沙啞地喉嚨說道:“那是因為......”

趙蓉用手將他地嘴捂住。說:“我知道你又要說了。這是因為白雪一旦沾了肮髒。那麽它們地白色變成了其他顏色。所以更容易吸收太陽地熱量。也就溶化得快些。因為白色是最容易反射太陽地熱量地。”

這段時間。特別是石堅與沙戒鬥法地場景。更使她覺得這個格物學地奧秘博大。於她在上麵用了不少功夫。加上石堅在她地身邊。她經常向石堅討教。對於她石堅自然不會象對婉蓉那樣。悉心教導。居然讓她明白其中不少道理。現在她說出這番話。石堅也不奇怪。

趙蓉又說道:“不過不移。你總少了一種**。多了一份理性。石堅心中苦笑。心想我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快四十歲了。到哪裏有什麽**。

趙蓉又說:“我想說的隻是一個比喻,白雪高潔,孤立於世。因此不能長久。就象你寫給寇相的信上所說,要想有所作為,首先要生存下去,譬如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隻有溶於世,才能救於世。還有這婚姻也是這樣。我不知道你怎能有這種古怪的想法,或者天下的女子聽到此處更加為你癡情吧。”

說到這裏她咯咯一笑。

石堅沉默不語。他總不能說九百年以後,所有人隻能夠擁有一個伴侶。當然也有什麽二奶的,但那總是偷偷摸摸的。

趙蓉又說:“雖然你有這樣的想法叫我很感動。可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就是你不選擇其他女性,隻選擇我一個人。”

聽到這裏,紅鳶和綠萼在底下偷偷攥起了小拳頭。

“但是我出嫁時總要帶一個兩個帖身地丫環,這些丫環也等於是你的帖身婢女。你不可能讓她們守活寡到老吧?就更不用說紅鳶和綠萼為你守候了這麽多年。”

紅鳶和綠萼這才色霽。

其實兩個小丫環的動作趙蓉全收在眼底,她心中暗暗好笑。她又說道:“當然連這也是不可能地。想想太後和皇帝對你的器重,先帝臨終時的遺言,還是公主對你的癡情,連我都準備做好做小老婆的打算。”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麵說出來,石堅臉上不自然地笑笑。紅鳶和綠萼先是一愣。然後也笑了起來。

趙蓉繼續說道:“其實你與李慧地事幾乎天下人都知道。真要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可能地。隻是她地位要略差一點,當然我相信她與她的家人不會傻到與本郡主或者公主搶正妻地地位。隻要按置妥當,還有先帝的遺旨,就是太後也不好太過說什麽。可是問題的關健是你怎麽想的。也許別人認為她家人勢利,可你娶的是慧姑娘,也是她家的人。這不是借口。”

她這句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石堅更是默然不語。

“我也曾想過你們地事。第一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學會這種思想,認為要想對妻子負責,最好隻有一個妻子最好。可是就象我剛才所說,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慧的事我也願諒了。畢竟你們結識在前。綠萼和鳶也是沒辦法地事,那是老太太在生前就是暗許的。以後其他人就不能再招惹了。”

聽到這句話,紅鳶和綠萼一個勁的點頭。

“第二我發覺你對感情或者你所說的愛情。簡直就如西域人進貢給皇家的那種駝鳥,遇到了就將頭埋進沙子裏,不知所措。或者你在其他事上果斷,但在這件事上你一直是被動地接受。無論是我,還是公主,或者是慧姑娘。”

當然,她無論再怎麽聰明,也不知道石堅曾經受過很大的傷。甚至為此丟掉了性命。不過那天晚上她讓石堅看她的身體,卻是拿住了石堅這一弱點。讓他沒有辦法摔掉自己。

“第三或者你與慧有了今天這種地步,恐怕你都不明白你與慧之間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

趙蓉說起這些新名詞,也是累得慌。她費了很長時間,才接受男女之間也有友情的存在。

“如果是友情,那麽我勸你還是乘早放棄的好。因為你們身份懸殊太大,她嫁了你未必是一種福氣。其實這個慧姑娘溫柔貌美,而且還有一點才藝,如果遇到了一個對她珍惜地少年郎,反而比跟在你後麵還要好。遇事當斷則斷。就此一斷,對你還是一件好事。如果你隻是可憐她,那大可不必。”

說到這裏她歎了一口氣,說:“唉,誰叫你沾盡了天下的八分才氣,還沾了天下的八分英氣。才華品德連我也敬重。更可讓天下女子瘋狂你還有一副比王大人還要英俊的相貌。本郡主前些日子聽說有一個小官宦家的女兒,自從見到了你後,得了相思病。可是她的父母那裏敢到你家門上提親。於是這個女子憂鬱而死。這隻是冰山一角。雖然你寫了為天下女子呐喊的一本《紅樓》。可也不知害了多少女子?”

石堅聽到此事,他悚然一驚。從**坐起。

趙蓉又說道:“還有前天你病倒後。京城來了多少小姐在你家門口燒香,為你祈福。我還聽到街坊上不知那個好事者得到了這些小姐們為你寫的詩詞。竟編了一大本集子,在街坊上流傳。如果你真是可憐,將她們全部娶來。據我估計,這些癡情的小姐沒有一百萬,也有十萬。你準備蓋多大地房子將她們安置。或者你一天娶一個回來,你這一生也不要幹其他事,光娶親你也娶不完。”

說到這裏,綠萼和紅鳶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石堅臉上更是汗滴。十萬個老婆?那會是什麽局麵?

趙蓉又說道:“當然假如你是喜歡她,那又另當別論。她這封信寫的意思是說她家父母開始為她親事在作打算。畢竟她也達到了及笄的年齡。另外一層意思也是悄悄地遞話給你,詢問你是如何對待她。如果你現在做出決定,還來得及。至於皇帝那邊由我來幫你處理。”

她比石堅還知道,李慧父親的調職就是這個小皇帝弄的。可雖然現在趙禎已經成了皇帝,可還是懼怕這個妖女。隻要趙蓉出麵,趙祉隻有唯唯諾諾的份。

然後她伏在石堅耳邊悄聲說:“隻是以後又有一個人要分我與相公的春宵之夜。唉,本郡主可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可是為了我這個木訥相公開心,我隻有忍痛割愛了。”

石堅眼睛睜得多大,分去春宵之夜?她也敢說。不過她這一番又勸又嗔的話,卻使石堅心裏地鬱悶化去了很多。

然後趙蓉又拿出石堅家地古琴,奏了一曲《梁祝》。然而就是她自己想到這個傳說中梁山泊與祝英台的遭遇,她也是癡了。

在她地悠揚而又淒慘的曲聲中,終於有人家放起了鞭炮。除夕開始到來,新的一年也即將到來。

PS:寫一篇文言文。才學不行,太累。還有答案已經有不少人猜出,在外篇裏我選了一個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