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白狐
這都多少年了?
石堅一邊拆著信封。一邊想著當年那個少女柔弱的樣子,手都不停地哆嗦著。
看到石堅的樣子,劉子才這個同伴才放下心來。他就怕石堅對賀媛不慎重,隻要石堅喜歡賀媛,這一次就立下了大功了,那麽自己這一次也就沒有了死罪。敢情他都不知道自己舉報了甘林的下落,比舉報賀媛的功勞不知大了海去。
石堅看到了信,信上的字還是一樣,工整,可是一點章法也沒有。在信上賀媛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石堅這才明白為什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不過還明白了一件事,賀媛在信中說了李愨的名字,她不稱呼為李愨,而稱呼為石愨。信上沒有說是不是石堅的兒子,可現在賀媛是天理教的聖女,一定聽到了什麽議論聲,才知道李愨是他兒子,否則不會稱呼為石愨與大公子。當然,賀媛到現在也不知道石堅對這個李愨是不是自己兒子還在思考當中。
但自始至終賀媛在信中都沒有說過這些年,吃了什麽辛苦,受了什麽磨難。而是在最後說道:“能為君謀事,心中實喜。惟思之,奴婢能為君再舞曲一支。”
這一晃都多少年過去了?八年多時間了。
石堅想著那一段在延州發生的事情,賀媛為了使自己開心,向玉素奴香學跳那種回鶻人的舞蹈,一邊跳著舞,一邊咯咯地笑著。當時自己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她將要為了使自己不受牽連,決定離開!
一行眼淚從他眼角流了出來。
他不禁代哼起前世一道無比熟悉的歌曲:
我是一隻愛了千年的狐
千年愛戀 千年孤獨
長夜裏你可知我的紅妝為誰補
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發為誰梳
我是一隻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 千年無助
情到深處看我用美麗為你起舞
愛到痛時聽我用歌聲為你傾訴
寒窗苦讀 你我海誓山盟銘心刻骨
金榜花燭 卻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來不變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來,朝朝暮暮
來生來世還做你的狐
我是一隻守侯千年的狐
他一邊低低地哼著這首曲子,一邊回想起賀媛的樣子,又想起了前世的苓,眼角一會露出甜密,一會露出心碎,一會露出快樂,一會露出感傷,連趙蓉與盧菽雲還有紅鳶進來,都不知道。
一開始三個女子感到好奇,今天相公怎麽了?
可聽著石堅那低低的略帶著一點沙啞而且又蒼涼的歌聲,就連趙蓉聽了都想流淚。
石堅閉著眼睛唱了好幾遍,才睜開眼睛。
趙蓉擔心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石堅沒有回答,隻是說道:“一會兒回來對你們說。”
然後看著這個大漢說道:“這回你立下大功了,本官會好好報答你的。”
“小的不敢,”這個大漢小心地答道,可眼角還是露出欣喜若狂的樣子。
石堅又很客氣地說道:“那麻煩跟本官走一趟。”
“到哪?”這個大漢警覺地退後一步。
石堅又溫和地一笑,說道:“不要害怕,你們為了我的家人好。本官也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這是要送一場富貴給你。”
無論是跟隨甘林潛逃的,還是留在兩灣大陸的天理教徒,都是天理教中的死士。如果不是漢人固有的戀鄉,以及賀媛的拉攏,他們也不一定會主動回歸朝廷。他們未必忠於朝廷,但忠於自己那個沒有見過麵的兒子都是真的。對這些人想用大義來勸說,是做無用之功,石堅直接免去。以後讓他們多看多想吧。
隻是聽到石堅這句話,趙蓉眼睛忽然一亮,她說道:“是......”
石堅再次說道:“晚上回來說。”
這一次賀媛帶信回來,隻有賀媛身邊幾個心腹還有邢家幾個重要成員知道。石堅不能張揚,一旦走露,賀媛與石愨就有危險了。
說完後,帶著一本書稿,以及這個大漢來到皇宮。
趙禎很高興地讓石堅坐下。現在趙禎也由小皇上變成大皇上,舉止漸漸變得沉穩起來。隻是看著石堅神情依然一副很高興的樣子。這讓石堅感到有些歡欣。可這時間還會多久呢?隨著自己的聲望越高,特別是民間某些百姓直接說他是聖人轉世,最後到了將契丹全部收複時,石堅的威望將達上巔峰。那時候小皇上更加大了,還會這樣對待自己?
石堅將那本書稿拿了出來。封麵幾個大字:《貞觀政要點評》。
《貞觀政要》的作者,是吳兢。也就是那個家裏買不起修史紙筆的唐朝官員。這個人曆史上很多人都將他忽視了。可是此人作為史官,秉筆直書高尚風範卻是所有史官的楷模。他除了撰寫了這本書外,還寫了紀傳體《唐書》,編年體《唐春秋》以及與劉知己合寫了《武後實錄》。在最後一本書中記載了張易之誘當時宰相張說誣魏元忠的事,張說感到不安,要求修改,被吳兢斷然拒絕。因此被流放到荊州做了一個司馬。
《貞觀政要》是一本政論性史書,主要記載了唐太宗與魏王房杜等人施政問題的對話,還有當時實行的政治經濟上的重大措施。這本書共十卷四十章,言簡意賅,語言生動,既有史實,也有很強的政論色彩,為後世許多人稱為朝野上下必備,入世為人必讀的書籍。可惜這本書到今天,許多人恐怕連名字都不知道了。
石堅對其中許多句子大書特書,並且為之讚美,也對某少數言論提出自己的建議,其中主要集中在《安邊》、《赦令》等章節上。如對唐朝設置安西都護府一事,魏征提出的建議,石堅直接說了姑息養奸,絲毫沒有顧忌魏征是一代名臣。但也批評了唐太宗知道必為而不知其何為。占一片土地就要將它消化,而不是駐軍開邊,最後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反而消耗國家的財力。
再比如對赦令中唐太宗對侍臣說要找永式。石堅對他這種製訂律法小心的態度是讚賞的,但勢與時不同,法與法也不同。如宋朝開國之初,與現在相比,怎麽會是一樣,那麽當初製訂的法律就未會現在會適用。因此。製訂律法也與行軍打仗治理國家一樣,要學會審時度勢。
可以說石堅這本書就是等於與吳兢合夥為了統治者如何治理國家,量身打造所寫的。
趙禎隻是看了第一頁後,就立即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撥。
石堅也沒有打擾他,對這個大漢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這個大漢到現在還暈乎乎的,怎麽就進了皇宮?如果一般人,石堅讓他坐,隻是欠坐,屁股尖子挨在椅子上就行了,以表示尊敬。可他都好,一下子坐了上去。
石堅看到他的樣子,又是一笑。
過了好一會兒,趙禎才醒悟過來。這本書原文加上石堅的注解,是石堅借著修解《易》空餘時間修訂的,隻有二十幾萬字。可這要一句一句地領會,沒有幾天是看不完的。不能把石堅涼在這裏吧。
但他還是感謝地說道:“多謝石愛卿了。”
“皇上,不用說謝,這是作為臣子的本份。”
石堅說完後,將賀媛寫的信掏了出來,遞到趙祉手上。
趙祉看完,他也立即將賀媛前後大概全部了解。可是他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說道:“有點難。”
憑借現在石堅的功業,還有賀媛與石愨也因為國家。才被天理教的人擄獲,朝廷發兵解救,也能勉強說得過去。可如果他們在江南,或者就在大理,趙禎都可以替石堅杠下這個責任。但他們現在卻在兩灣大陸。且不說石愨是李楠所生,到現在李楠與石堅關係還沒有定下來。賀媛還隻是一個小妾。就是說現在天理教這群人遠在兩灣大陸,士兵去少了,不管用,不聽說了現在天理教掌管的土著人達到十幾萬人。去多了,這一路上的供給將會成為一個很大的問題。還有大洋這麽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遇到什麽大風暴的什麽,將會怎麽辦?就是石堅那次去大洋島,跟隨島嶼跑,都差點出了大事。
不要說是石堅的兒子與一個小妾,就是趙堇落入他們手中,趙禎也會出現猶豫。
石堅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問道:“皇上,你可知道兩灣大陸有多少土著人?”
美洲大陸土著人人數字無法準確考證,但在歐洲人進入之前,估計在近五千萬到七千多萬之間,也就是說有可能是大洋島的十五倍到二十倍。後來因為歐洲人的殺戳,還有帶來的傳染病,造成人口差點被滅絕。除了中南美洲外,號稱文明國家美國的土著人隻剩下一百來萬人,這還是在生活條件優越的現代社會。
但趙禎哪裏知道兩灣大陸有多少土著人?他搖了搖頭。
石堅說道:“兩灣大陸土著人文明落後,又各自不相往來,人口數量不好統計。但臣估計在我們大宋中原人口一半左右,隻是麵積太廣,分散在各處,感覺到很稀疏。臣雖然很想家人平安。可也知道公私必須分明。非敢因為家人的緣故,就冒然動用朝廷大軍。可皇上別要忘記了,天理教前去兩灣大陸時,隻有一千人,現在掌握了多少人?一旦讓他們將兩灣大陸所有土著人全部掌握,會出現什麽局麵?”
趙禎這才臉色巨變。石堅說得也許有點誇張,可不要掌握所有土著人,隻要掌握三分之一人口,就會是大洋島土著人的三到四倍。而這不是不可能的。土著人文明愚昧,天理教的人最善長裝神弄鬼,恰是蠱惑土著人歸順的最佳手段。到時候他們舉起反叛大旗,因為大洋之隔,朝廷會派多少士兵前去?
別看土著人身體沒有宋人強壯,武器落後。可不代表著他們一點戰鬥力沒有,最主要他們因為落後,不分男女老幼,皆可能參加戰鬥。雖然力氣小了一點,可身手敏捷,地形氣候都比宋朝戰士熟悉。以前一直沒有造成危害,原因就象石堅所說,因為互相不往來,各個部落散在各處,所以力量不強大,都被宋朝海客擊敗。但現在讓天理教串聯起來,想像一下,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土著人拿著武器反抗。還想來一次雨河奇跡?
再加上供給,以及兩灣大陸的麵積與複雜的地形,最後有可能成為一個長達幾十年幾百年的戰爭,其實也等於失去了這片有宋朝中原幾十倍大的土地了。
趙禎問道:“怎麽辦?”
石堅說道:“皇上,可以將王大人與李大人找來。”
別問我,我現在不管事,要問問兩位宰相吧。
聽到耶律燾蓉要到宋朝去。遼興宗到了她家中,說道:“現在去宋朝沒有用吧。”
現在石堅的事,契丹也知道了。修書嘛,特別是宋朝百姓都在傳言,石堅馬上要成為一家了,也就是真正的文聖,有可能與孔夫子齊名。
這是一件好事,這一來逼得石堅不得不退出手中的權利,否則皇帝何以自製?少了這個禍害,契丹君臣都長鬆了一口氣。當然,石堅修的《易經》,也傳到了契丹,通過解釋每一卦,石堅講了治國、立家甚至經濟、創業,以及事物的變化等等。連契丹群臣看了都大受啟發。蕭孝穆長歎一聲:“何不早立書?”
這才是石堅做的事嘛,早先搞七搞八做什麽?如果沒有石堅在中間搞亂,契丹怎會淪落到了今天?
可這樣一來,石堅利用的價值就小了。耶律燾蓉就是前去宋朝,與石堅討也討不到什麽好處,至少石堅用一句話就可以打發了,我現在也不是宰相,隻是一個修書官,找我沒用。
耶律燾蓉歎了一口氣,現在石堅已經不需要拋頭露麵,一切早就安排好了,隻等著收割果實就行。其實契丹到了今天,還有什麽好爭的?她說道:“這一次我前去宋朝,也為了我們契丹以後打算。可也為了私事,至今紅梅還沒有認親生父親。也讓他們父女相認一下。”
遼興宗聽了默然。為了契丹,耶律燾蓉付出太多太多,這個要求他不可能不答應。
過了半天,他才說道:“如果你一定前去宋朝,請為朕帶一句話,就說我們契丹與大宋都是炎黃子孫。不管以後發生什麽,請不能虐待百姓。”
說完後,他的神情無比的蕭瑟,又說道:“再為朕向興平問一聲好。”
耶律燾蓉沉默不語。契丹強大時,將漢人當作了什麽,現在反過來求人家善待百姓了。其實遼興宗說這一句話時,也代表著他自己都看不好契丹的前途了。可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遼興宗早一點善待百姓,憑借契丹的強大,還會淪落到今天?
耶律燾蓉點點頭。
天氣就很快進入三月,草原上的枯草複綠,野花到處綻放。越往南去,天氣越暖和,可以看到一株株桃花隱藏在大片大片鵝黃間,放出嫵媚的色彩。
耶律燾蓉人已經到了幽州,這一行她十分低調,坐在轎子中並沒有露麵。可是通過轎簾,還是看到這個城市的變化。從行人的衣著、臉上的神情來看,他們過得比原來幸福得多了。從街道兩邊的商鋪來看,幽州也比原來富裕。這才是多長時間?
聽說宋朝將開挖一條運河,貫通兩條黃河,從北黃河再挖一條運河直通幽州。這項工程浩大,在宋朝君臣吝嗇百姓的情況下,也許好幾年才能完成。可一旦完成,可以想像幽州變化將更加大,有可能成為北方的最繁華的城市。
耶律燾蓉再次凝視,街上行走的人們雖然在石堅“**”威逼下,基本上都換上了右衽,可從他們相貌上,依然可以看出,他們中間除了漢人外,還有契丹人、韃靼人,甚至沙陀人與黨項人等族群。
難道我的堅持真的錯了嘛?
耶律燾蓉眼中出現了迷茫。
耶律紅梅在轎子裏伸出粉嫩的小手,看著簾外,說道:“媽媽,好漂亮哦。”
街道兩邊五顏六色的貨物,也吸引了小紅梅的好奇心。
耶律燾蓉說道:“等到了妖怪父親哪裏,還要漂亮。”
無論幽州怎麽發展,比起南宋的京城,還是相差太遠。
“妖怪父親會不會吃人,會不會吃掉我啊?”小紅梅拍拍胸脯,怕怕的樣子說道。
耶律燾蓉讓她這一句話終於逗樂了。她說道:“這個你見到他的麵,去問他去。”
王曾與李迪進了宮。他們看到石堅,連忙招呼:“石大人。”
石堅從他們眼裏看到了一份仰慕。也難怪,以前大家同為朝中大臣,雖然石堅能力突出些,可大家並不覺得如何。現在石堅修書,已經隱隱地有了一個大家的趨向。這不是普通的大家,而是有可能獨成一家。雖然稱諸子百家,可那是虛數,多少家多少子,那都是能用手指頭掰著數出來的。可古今以來,出了多少臣子?這才是這些讀書人,不可高攀的所在。
石堅都能從他們仰慕的眼神裏看出一份淡淡的生疏。他的心中不由地產生了一種落寞,隨後想道:這樣也好,反正早遲也要離開的。
石堅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兩個宰相一聽,也知道事情嚴重性,當年大洋島之亂,給宋朝帶來了多大損失,而大洋島離宋朝還很近,一路有許多島鏈不愁供給,如果兩灣大陸出事,真不好辦了。
可兩個宰相對軍事也不是很精通,於是將眼神再次看向石堅。
石堅隻好無奈地說道:“前些年,我們大宋內憂外亂,無暇分兵四顧,於是對兩灣大陸采取一種放任自流的態度。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既然劃為成了我們大宋的領土,這種粗放製式的治理,最後早遲會釀成西夏之禍。而現在機會正好,內憂已平,至於外患嘛。”
石堅沒有說。宋朝最大的外患就是契丹,可現在契丹還能稱為外患嘛?自顧都不暇,甚至他們現在都害怕宋朝向北方進軍,根本不能稱為患。
趙禎三人都會意一笑,隻是趙禎眼裏帶著驕傲的神情,他小時候怎麽會想起宋朝現在這樣強大?
“因此,現在朝廷可以略分一點兵,利處不談,權當是練兵。這也是當初臣建議出兵天竺的原因,畢竟天竺雖然文明程度比兩灣大陸土著人發達,可一樣的分成許多小國家。力量並不強大。但兩灣大陸問題也不大,雖然有天理教,隻要有一員上將率領,加上幾萬雄兵,完全可以所向無敵。畢竟我們在武器與知識上占了太大的優勢。”
“但如果我們置之不理,讓其放任發展下去,這些土著人接受我們的文明與知識,產生先進的意識,就是沒有天理教的人在搗亂,他們形成一個個聯合,也成為大患。”
說到這裏,他又拿出一張世界地圖,在兩灣大陸上標了幾個圓圈,又說道:“這裏就是兩灣大陸幾個最大的勢力,隻是現在要加上天理教這撥人。本來我們朝廷無暇他顧,加上大航海剛剛開始,我們宋人活動的足跡並不廣大。可現在因為技術與船業的發達,航海的事情蓬勃發展,但就是這幾大勢力嚴重地阻撓了我們宋人繼續在兩灣大陸上的擴大。這一點可以問夏大人,就是他也不敢帶著大軍進入印加人的深處。因此,就是這些土著人不會發展,也要將這些大勢力鏟除。”
“而且並不需要象對待交趾那樣,畢竟交趾人已經有了很強的文明意識,如果不一下子撲死,就必須優柔治理。這些土著人文明落後,大軍一帶而過,小的部落放過,大的部落都不必完全催毀,隻要使他們勢力削弱就成功了。以後這些小的部落,就是海客自己都可以解決。當然,這有一個前提,不能再讓天理教存在下去,否則他們傳授經驗,聯合他們,還會形成大洋島的禍害。”
說到這裏,他臉上出現思考。擊敗天理教在大洋島上的勢力很容易,畢竟現在他們隻有十幾萬人,似乎很不少,可都是土著人,而且這中間有許多婦孺老弱,隻要第一擊擊潰,迅速就形成潰敗的局麵。但主要是鏟除,否則再有一撥人逃出去,跟著他們後麵慢慢收拾吧。隨著宋朝疆域越來越大,在新增加的疆域裏,在沒有完全融合前有許多矛盾。這些人的存在,就會為宋朝帶來許多麻煩。
因此隻有出其不意,大軍如同神兵天降一樣,突然降臨墨西哥灣,那麽這些人逃走的可能性就變小。但這個任務很難完成,通過這個大漢的交談,石堅也知道天理教的人也化裝成當地土著人與宋朝海客交易。這幾萬大軍一動,不可能隱瞞住消息,賀媛與石愨安全不說,這些人也會準備後手。
趙禎問道:“又怎麽了?”
石堅將這個擔心說了出來。
可王曾與李迪還是看著石堅,更想不出辦法。
石堅看到他倆的表情,心中在想,宋朝為了避免武將專權造成五代十國的局麵,奪武將兵權,再將兵權層層分割,用文官領武將,是避免了藩鎮割據的禍亂,可國家在軍事上的力量嚴重下降,連明朝也是如此,否則那來的金、元、清三個朝代?是不是那天提議一下,朝廷在樞密設立一個參謀院,讓一些有智謀的老將在裏麵擔任職位,國家有軍事行動時,可以召集這些老將前來垂詢,以減少決策上的失誤。這樣,又不擔心武將專權,又可以術有專攻,得思量一下。
但眼前不是考慮這個問題,而是如何瞞天過海。這可不容易,大海之上,蒼茫遼闊,這幾萬大軍踏上征程,再加上供給,將是一個無比龐大的船隊,想要隱瞞,是何等的不易!
石堅看著地圖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出一個主意。一般宋朝前往兩灣大陸,都從麻逸群島轉向大洋島,再從大洋島轉向兩灣大陸。並且因為航海事業的發達,現在沿途許多島嶼上都設了供給點。但他的主意,是反其道而行,現在宋朝即將征伐天竺,世人皆知。石堅的主意就是狄種二人中的一人,從海上出發,裝成征伐天竺,甚至大食,向西而行,從好望角北上,直達西班牙。從石堅的戰略布置上,支持小蘿莉的崛起,掣肘阿拉伯人。到了她的地盤上,也等於到了自己的國家一樣,再補充供給。那麽從西班牙到墨西哥灣隻有五千多公裏的距離。如果順風順水,再加上蒸汽機的作用,有可能二十天就能到達,運氣好的話半個月就可以順利提前到達目標。那麽這一行,雖然路程遠了,時間也慢了許多,至少需要大半年才能到達目標。可就可以瞞過任何人的耳目。
然後卸下士兵與武器,船隊緊隨著大軍的步伐,不但從陸地對敵人進行掃**,而且在海麵上也可以向軍隊提供供給支持,防止敵人逃跑。當到達南灣大陸的尖端,也就是合恩角,士兵上船返回宋朝。
聽了石堅的主意,三個人眼睛一亮。畢竟現在天理教的餘孽,手裏缺少資金,發展得很慢,也不再乎這大半年時間。三人商議了一會兒,全部表示同意。
最後石堅才看著這個大漢,說道:“到時候還麻煩你做一個向導。”
雖然知道敵人在墨西哥灣一帶活動,可麵積依然很大,找當地土著人容易,找甘林這群人依然很困難。
這個大漢猶豫了一會兒才答應下來。
趙禎才注意起他,一問,趙禎立即賞了他一個上九品的官職。還說道,等回來他立下功勞,還要封賞。別看隻是一個九品官職,範仲淹考中進士,第一個官職也隻是上九品。
這個大漢這才驚喜地稱謝。
既然決定下來,石堅告辭,出了皇宮,他卻在轎子裏再次沉思起來。
既然朝廷接受了自己的安排,那麽天理教已經注定了徹底的滅亡了。恐怕沒有等到朝廷大軍到達,因為那個劉子才的回去,將朝廷隻處理首惡,餘眾不問的消息散發,天理教這剩下來的幾百人就會發生內亂。
但在皇宮裏講的是國事,公事。可石堅不可能不顧及賀媛與石愨的安全。在朝廷大軍到達,天理教快要滅亡時,那個甘林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甚至狗急跳牆之下,都有可能將他們二人殺害,以泄勁私憤。還有,大軍到達,最少也在明年春天了,這麽長時間內,甘林會不會覺得自己已經掌控全局,將他二人殺害,以來謀取真正上位?
可現在天理教餘孽所占據的地方就象魔教的黑木崖一樣,不要說混進大軍保護賀媛與石愨,就是混進幾個陌生人,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怎麽保護賀媛與石愨?
轎子一直到了家門口,石堅都沒有想出一個好主意。
石堅一愁莫展地跨進家門,就聽到一陣淒愴的歌聲,石堅一聽就知道是盧菽雲唱的。而且正是他的那首《白狐》。
盧菽雲前年年末生下一個女兒,可惜夭折了,這也是石堅唯一夭折的孩子。石堅還特地寫了好幾封信安慰她,可盧菽雲一直不開心。本來地位就低,加上出身娼門,雖然是賣藝不賣身,總有一點自感汙垢的心理。這一來,情緒變得很低落,石堅回來後,還一直哄著她,也不見成效。
石堅也無可奈何,隻好再努力一下,讓她再生一個孩子出來吧。
也許這首悲戚的歌曲與她的心理想感應,這首曲子讓她唱得如淒如訴。
這使石堅又想到幾萬裏外那個柔弱的女子,石堅心裏感傷地想:如果世間真有白狐,也許賀媛就是我前世放生的白狐吧,所以今生今世才這樣無私地報答自己。
這時候,天色已晚,黃昏的春天,風再次清涼起來,帶來了京城百姓人家炒菜的油香,也帶來了陣陣花。石堅屹立在暮色,仿佛整個人兒都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