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山寨

“咣”地一聲,這隻價值近千貫的藥玉杯就碎了。接著又是“咣”地一聲,幾隻價值好幾百貫的藥玉茶杯再次碎掉。隻是一會兒,這一百多件價值上成貫的器皿全化為碎屑。

每聽到一聲響,真宗的臉色就是一變,最後他對劉後說:“朕的胸口跳得發慌,幫朕揉幾下。”

下午他是激動得發慌,現在是心疼得發慌。

這些大臣全被他這舉動驚得呆若木雞,還是李迪最先反應過來,他忙撲上前去,攔住石堅,才使真宗總算保著了幾件下來。他望著石堅說道:“石學士,你是不是發瘋了?”

李迪比真宗表情好不到那兒,這些東西賣出去可要值多少錢。都知道你誌氣高,不把錢當一回事,可也不能這樣糟蹋。

石堅搖著頭說:“李大人,小臣問你一件事,四海之內,莫非王土,皇上是不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李迪雖然是一個直臣,也不得不點頭。

石堅說道:“那麽皇上用的東西是不是應該最好?”

這時候有聰明的大臣明白了石堅的用意。

李迪還護著那幾件玻璃器皿,沒有想到其他,他又點了一下頭。

石堅說道:“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它們價值加在一起隻有幾百個銅板,還不算好的,為什麽還要給皇上使用?”

這時真宗也明白過來。他說道:“石愛卿。你是故意砸掉這些藥玉。證明你地把握造出更好地來。”

石堅行了一禮:“還是聖上英明。這麽快就明白了小臣地用意。”

真宗雖然明白了。他還是心疼。說道:“可你嚇著朕了。要作幾首詞來補償朕地驚嚇。”

敢情趁機敲竹杠了。

他還補了一句:“剛才那首也好。也寫上。”

石堅無奈。隻好答應。他心想有什麽老子就養什麽樣兒子。難怪小公主靳索他故事。可寫什麽好呢?這時他看到寇準在一旁壞笑。能不笑嗎?他就喜歡石堅膽子大。越大越好。

石堅也壞笑,他說道:“寇大人,看到了您,我想奉告一句話,酒少飲養身,可多飲傷身,還能誤事。不過小臣就以酒作詞兩首。”

“好。”這總算使真宗心情平息下去,他喚來太監打掃地下,又叫他們拿來紙筆。因為事關重要,真宗先前就將侍候的太監趕了出去。現在看到地下一片狼狽,他們都很奇怪,而且皇帝和大臣還在有講有笑,就當什麽事沒有發生過。他們也不解地摸著頭,又不敢問。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石堅在紙上寫道:醉裏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譽全無是處。昨夜鬆邊醉倒,問鬆我醉如何?隻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曰去。

這首西江月風趣幽默,特別是第二句用在好酒又喜歡發牢騷的寇準身上更為妥切。石堅寫完後,眾大臣看著寇準,最後包括真宗在內全都大笑起來。

石堅又寫了第二首:(將止酒,戒酒杯使勿近)杯汝來前!老子今朝,點酒形骸。甚長午抱渴,咽如焦符!於今喜睡,氣似奔雷。汝說“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渾如此,歎汝於知己,真少恩哉!更憑歌舞為媒,算合作人間鳩毒猜。隻怨無大小,生於所受;物無美惡,過則為災,與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猶能肆汝杯。杯再釋,道麾之即去,召之須來。

當寫到最後一句時,滿堂人都笑得前仰後合,連劉娥也捂住肚子說:“你這個小冤家!”

寇準也是哭笑不得,他說道:“好你這個小子,老夫不就曾經彈劾你幾句,居然拿老夫也開起玩笑,不行,你也要賠償我的損失,改天老夫要到你家喝酒。”

石堅揖了一禮,對這個宋朝有名的宰相他可是真心佩服,他說道:“寇大人登門造訪,小臣家中篷壁生輝。隻是小臣還是那句相勸,物無美惡,過則成災。”

石堅知道假如曆史按照原來的軌跡下去,沒有多少時間,真宗將會病得很重,召寇準問政,寇準說要太子監國,真宗也準了。可寇準就是因為喝多了酒,將消息泄露,引起丁謂錢惟演等人擔心,才利用真宗病時善忘的特點,貶掉寇準的相職,後來一貶再貶,直到老死雷州。

當然寇準不知道他有這麽多彎彎繞繞。他說:“原來你是借這兩首詞勸戒老夫戒酒的,看在你好心一片,今天先放過你。”

這時眾人臉上還掛著笑意。

不過宴殊細細品味過後,說:“微臣曾看過石學士在揚州寫的那首木蘭花慢,皆是以文入詞,發先古之無有。石學士更是才華橫溢,信手拈來皆來妙詞。這兩首詞雖寫得滑稽,但也不是別無用意。且看這首西江月最後一句,也讚揚了寇相傲骨錚錚,醉倒了都不要人扶的性格。”

寇準一想可不是嗎?他咦了一聲說:“小家夥,看來老夫是誤會了你,改天老夫請你到我家吃飯。”

真宗喜歡這少年,就怕寇準彈劾,現在看到這個老倔子終於向石堅伸出橄欖枝,也高興,說:“別忘了叫上朕。”

這時太監已經把地上玻璃的碎片全部打掃幹淨,明知道它馬上就要變得不值錢了,可這些大臣臉上也是一抽搐。石堅看到他們這樣子,不由好笑。宋朝官員薪水之豐厚實是常人所難想像。(我曾看到一份資料,說包拯最多時年薪換算成現在貨幣達到幾千萬人民幣)他們還為這些在前世不值幾個錢的破杯子心痛。他說道:“你們就不要心痛了,等到小臣造出這些器皿,每人送你們一件,保證比這好上百倍。不過我可是一個山寨版,你們以後就不要找小臣麻煩了。”

真宗奇怪地問:“什麽山寨版?”

石堅一拍腦袋,心想糟了,又說漏了口。他現在除了靈魂外,幾乎都是山寨版,身體是原來少年的,詩詞小說曲是別人寫的,各種知識是別人發明創造的。不過這可不敢說。

他解釋道:“小臣指山寨就是那些沒有開化的山區地方的人民。小臣自幼喪失父母,家中窮,上不起學更請不起先生,隻有自己慢慢摸索,沒有受過正規的教導。所以很多時候,小臣也不合規矩。因此做錯了,還要請大家願諒。”

眾人想到他成名前那些日子,都默然不語,就連丁謂這樣的奸臣也敬佩。

丁謂問道:“老臣剛進來時,也聽陛下說過你造藥玉的事,是不是所有的砂子都能做出藥玉?”

“不錯,可砂子與砂子的成份不一樣,需要檢驗,搭配不同的原料才能成功。”

“老臣明白了,這就如你那本《格物猜想》上所說,物質在某種情況下會發生改變,變化成另一種物質。”

丁謂可以說是比王欽若更陰險的奸臣。但是他之所以爬上這個位置,也是他的本事。他是蘇州人,在少年時孫何友善,兩人袖中藏著他們寫的文章謁見王禹偁,禹偁看了後大驚,以為自唐韓愈、柳宗元後,二百年始有此作。他擔任官員後,平定過西南少數民族的叛亂,又驚退過契丹人的進攻。對這些石堅不十分地了解,但他知道這個丁謂既然能幹掉寇準也算是有本事的。他說道:“丁大人,說的很對。”

丁謂又問:“石學士,你寫的那本書《資治》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老臣也喜歡看。可為什麽《格物猜想》和那本《格物千問》寫得如此艱澀難懂?有些地方依老臣看好象是石學士有意寫得模糊不清,似是故意讓人看不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