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可不光是兵部尚書，更是隴右李氏家族的頂梁柱。
作為五姓七望中和朝廷關係最為密切的一族，李靖不光是李世民的得力助手，更是李唐皇室的重要盟友。
眼見李靖走出來，李世民不由得也有些慌了。
李靖跪下之後，開口道：“陛下，沒想到這件事您還是知道了。”
“臣也知道不該瞞著陛下，但是臣覺得現在並不是出征突厥的時候！”
這話一出，滿堂文武都是一陣的嘩然。
長孫無忌看向房玄齡，詢問這到底是什麽事情，但房玄齡也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李靖這個兵部尚書雖然歸尚書省管理，但是以李靖在軍中的聲望和能量，會有很多屬於自己的情報來源。
李世民心中也是大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原本是為了幫李佑展示火爐取暖效果的展示會，居然會炸出如此勁爆的消息。
李世民強壓著內心的驚訝開口道：“衛國公先起來說話。”
“朕也想先聽聽你的想法，順便也將這件事說給在場各位大人聽聽。”
“到時候朕自有賞罰！”
李靖站了起來，講起了事情的起因和經過。
說起來這件事還和幾個月前西突厥求親使節團有關。
當時東突厥頡利可汗知道這件事之後派了人前來長安，組織了使節團麵聖。
不久之後，東突厥小可汗突利可汗也秘密派了人前往長安。
突利可汗的使者找到了兵部尚書李靖，帶來了一個同樣重磅的消息。
突利可汗希望與大唐交好，引大唐之兵攻入草原，奪回東突厥大汗之位。
經過渭水之盟以後，作為大唐的兵部尚書，李靖做夢都想攻入草原，一雪前恥的。
但是興奮過後，李靖很快冷靜了下來，他快速派人搜集了草原的情報，一番分析之後最終卻是選擇了拒絕。
同時為了害怕李世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李靖並沒有將這件事上報。
這幾個月來，李靖一直關注著草原的情況，就是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如今結果自然還沒出來，但被李世民這樣一熬，卻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聽到這裏，李世民也猶豫了。
他並不是在考慮如何懲罰李靖的自作主張，而是開始想象如果真的使者來到自己的麵前，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突厥內亂，唐軍大軍壓進，這不正是他這一年以來的部署麽。
但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會猶豫。
猶豫了片刻，李世民開口道：“這件事，朕不怪你，但是衛國公必須說出你的原因。”
既然李靖已經幫他回絕了，李世民也就不想再糾結這件事，此時此刻李靖的分析對他來說卻是更為重要。
李靖立刻表示了感激，接著說起了他的理由。
第一，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唐軍並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倉促出征草原，即便是有突利可汗的協助，就算能取勝代價同樣不小。
唐軍在經曆了多年內戰之後，現在的兵卒都是身經百戰之輩，李靖並不想這些寶貴的老兵在草原上過度的消耗。
第二點，也是李靖的探子回報給他的。由於突利可汗的喜怒無常和隨意征收重稅，原本表麵上歸屬於他的鐵勒部族再次發生反叛。
薛延陀、奚等部族先後宣布脫離東突厥的統治。
頡利可汗大怒，便讓突利可汗帶兵攻打這些部落。
突利可汗並非將才，手下也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對戰之時出工不出力。
雙方多次交戰，最終突利可汗大敗而歸。
突利可汗怕被懲罰，所以才向大唐投誠。
也就是說，即便大唐不出兵，東突厥兩位可汗之間的矛盾仍然存在，而且很有可能兵戎相見。
所以在李靖看來，唐軍不出戰的收獲反而更大。
聽完李靖的分析，李世民也是拍手叫好。
可以說如今突厥草原上的形勢，便是李世民主導和突厥通商之後的結果。
雖然突厥一直就並非鐵板一塊，但是通商卻見這看不見的裂痕迅速擴大。
別人或許還不清楚，但是李世民在召見了裴矩之後可是清楚知道，薛延陀敢自立的最大原因便是來自大唐的許諾和援助。
此時，李世民不由得又想起了，李佑最近去了一趟河西。
這讓他很自然的想到突利的一戰和李佑去河西的關係。
‘這個混小子，做了這麽多事情也不給你父皇說一聲。’
‘有功不賞，你讓父皇如何安心。’
當下，因為李靖的分析，讓李世民在心中定下了封賞李佑的決定。
而這個想法一出現，李世民頓時覺得，李佑該賞的地方還真不少。
想著想著，李世民不由得有些出神。
“陛下，陛下！”
但是很快，李靖的呼喚把他拿了回來。
李世民連忙坐正身體，開口道：“衛國公說得很不錯，突厥草原如今紛亂的大勢已經形成，正是我大唐坐收漁人之利的時刻。”
“此時，不入局，反倒贏得各方追捧，唯恐大唐幫助他們的對手。”
“隻需要，這多方勢力各自疲憊之後，我們以逸待勞，施展雷霆一擊就好了。”
李世民的話引得在場眾人連聲稱好。
這也就是李世民今天隻召集了在皇城內的文官，如果程咬金這些武將也來了，隻怕叫好聲會掀翻整座大殿。
眾人平靜下來之後，李靖又說道：“微臣做出這個決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季節不對。”
“出兵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排在第一位，便是因為它是最不可抗拒的。”
“突利可汗使者來的時候已經入冬，冬季深入草原作戰的弊端實在是太多了。”
“別的不說，但是冬天的嚴寒，便有可能讓誤入歧途的大軍有去無回。”
“事實證明，臣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今年的冬天，想來即便沒有大唐軍隊壓境，突厥人依然不好過！”
李靖說完，眾人再次點頭。
紛紛表示這個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他們在城裏，在房間裏，有時還有火盆都覺得嚴寒難耐。
在廣袤的突厥草原上，狂風加持之下，大自然的力量將變得更加不可抗拒。
說到這裏，李靖也是心有餘悸。
麵對突利可汗的使者，他差一點就答應了。
真的就隻差那麽一捏捏。
聽到大家說起寒冷，李世民卻是笑了。
‘李靖，你很不錯，成功地把換題給朕帶回來了。’
‘接下來，就看朕再給你們秀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