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雖然李佑表現地漫不經心,但身為姑丈的馮少師卻也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仔細地觀察著這一次進來的十幾個人。
很快,一份報告便出現在了李佑的麵前。
“佑兒,根據姑丈這段時間的觀察,就像你說的,這些人對我們來說乃是一種極大的助力。”
“他們不但可以很快擔負起自己的職能,更是能夠加強我們對各個工坊的管理。”
“不過唯獨這個陳玄德,有點過於散漫了。”
聽到這個名字,李佑頓時便來了興趣。
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便對這個年輕人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
因為這個人,活脫脫便是自己向往的樣子。
李佑連忙開口問道:“這個陳玄德我上次看他身體不太好的樣子,體檢沒有什麽問題吧?”
聽到李佑問起體檢,馮少師沒好氣地說道:“這件事說起來就來氣。”
“那小子根本就沒事,身體不知道多好呢。”
“那天他是故意摸了些白灰在臉上,精神狀態也是裝出來的。”
聽到這話,李佑也是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連忙問道:“他現在在哪?帶我去找他!”
馮少師絲毫沒有猶豫地說道:“還能在哪,肯定在興隆坊的。”
“這小子的官職乃是神策府西閣祭酒,所以他便借著熟悉接待事務,天天往興隆坊跑。”
“他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麽,還不是為了霓裳大家去的。”
李佑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怎麽,他也對霓裳大家有想法?”
馮少師搖了搖頭道:“這個倒是沒有,這小子和他叔叔一樣是個附庸風雅之人,他不過是霓裳大家狂熱的追隨者罷了。”
“他叔叔?姑丈說的乃是陳朝後主?”
“按年紀,他們應該沒有見過才對吧。”
李佑有些疑惑地問道。
麵對李佑的疑惑,馮少師微微一笑道:“有沒有見過這個不好說,不過即便是見過那臭小子還不就是在繈褓中而已。”
“說起來,這陳後主拋開不通政務之外,倒也真的一流風雅之人。”
聽到這裏,李佑突然來了興趣,問道:“姑丈當年見過陳後主?”
馮少師點了點頭道:“那都是快三十年輕的事情了,那是姑丈我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年我曾經跟隨父輩在宴會之上,見過陳後主一次。”
“那日陳後主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現場出題卻也能作詩詞,其才情卻也可當天下少有。”
李佑也沒有想到,這個亡國之君陳後主在馮少師這裏可以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世人都說陳後主以詩酒謔浪亡天下,為何姑丈還如此高看他?”
聽到這話,馮少師卻是沒有再說什麽,伸出手摸了摸李佑的頭說道:“這世間的事情並非傳聞那麽簡單,這一國的興衰又哪裏會被一人所左右。”
“南朝的衰敗在於世家與皇室的離心離德,當年那一戰馮家父輩也有參與,十幾萬南朝軍隊,不戰而降,背後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後主一人導致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看如今大唐,即便是陛下一年都不親政,文武百官上下用命,國家定然也不會有大的動亂。”
對於馮少師這話,李佑倒是非常理解。
這皇帝不上朝但國家四海升平的例子在中國曆史上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
單單一個大明朝就有四位,明憲宗成化帝、明武宗正德帝、明世宗嘉靖帝以及明神宗萬曆。
這四位皇帝每一個都有十幾年甚至二十年不上朝的情況出現,但是在一眾大臣的輔助下大明朝卻是一片的國泰民安,甚至還出現了萬曆中興這樣的盛世局麵。
當然對於這樣的情況,李佑並不讚同,在他看來當皇帝就是一份責任,既然選擇去做了自然就得做好。
所以對於這樣的苦差事他才不會去爭奪呢。
在他看來,像陳後主北上之後做個逍遙風雅之人才是最佳的。
而現在他要做的也是為了自己將來打算。
他深刻的明白,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即便是有皇子的身份在,將來也不一定好過。
就像陳後主,雖然北上之後衣食無憂,但畢竟還是寄人籬下,絲毫沒有自由。
想到這裏,李佑突然想起來了和當年陳後主待遇差不多的頡利可汗,他連忙問道:“姑丈,你可知現在頡利可汗在長安過得可好?”
這一問還真的把馮少師給問住了,對於頡利可汗他還真的是少有關注。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問問你竇姑丈,聽說他們兩個現在走得挺近的。”
聽到這個李佑不由得笑了出來:“他們走得近,不會是因為頡利可汗在長安樂坊教授騎馬舞吧?”
不過對於這樣的問題,馮少師自然是無法回答他的了。
“佑兒不是要去見陳玄德麽,我們等下去了興隆坊問問霓裳大家不就明白了。”
“霓裳大家那邊有不少人和長安樂坊的關係不錯。”
李佑也不過是心血**,既然馮少師不清楚,他也沒多問,帶著人就向興隆坊而去。
一行人的目的地乃是興隆湖畔、美食城背後的一個小院子。
這是李佑為了畫舫表演方便特意買下來的,現在也是霓裳大家和她的歌舞團居住的地方。
李佑的到來讓霓裳大家的心情極好:“王爺這麽久都不來,怕是已經忘了我們了吧!”
雖然李佑還是個孩子,但是麵對風姿卓越的霓裳大家還是心中大呼“遭不住”!
“霓裳大家你這就說笑了,我也是時時刻刻想著大家的啊。”
“就是不知道大家準備什麽時候嫁入我陰家啊!”
“本王等著叫這聲舅媽,也等得有些著急了。”
說起了,在王玄策跟隨蘇定方進入軍隊之後,霓裳大家和陰弘智的關係基本也是確定了下來,二人遲遲正式結婚,讓李佑也是有些好奇。
霓裳大家耳朵一紅道:“這種事情怎麽能著急呢!”
“霓裳從小父母雙亡,剩下長兄為父,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等哥哥回來了!”
李佑嗬嗬一笑:“原來如此,這個好辦,過幾天我就去找衛國公,讓王大哥回來一趟好了!”
王玄策現在不過是蘇定方的偏將,讓他回長安也不過就是李靖一句話的事情。
有的時候,普通人覺得非常難辦的時候,在李佑的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霓裳大家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連忙道謝:“多謝王爺成全。”
李佑又是哈哈大笑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何必這麽見外呢!”
此刻,李佑和霓裳大家兩人笑作一團,連帶著身邊其他的人也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唯獨旁邊有一年輕男人卻是一臉沮喪的樣子。
他的沮喪模樣沒有逃過李佑的眼睛,李佑開口道:“陳祭酒,難道你不為這樁喜事感到高興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