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海上浮屍
強弩與連環弩都是弩,但威力遠遠不同。
這就如火銅跟手槍一樣,火銅每開一槍都必須重新上膛,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才能發出下一擊,但連弩卻如手槍一般,能夠一下一下的輪流射擊,除非彈藥用盡,不然是沒有任何可趁之機的。
唐朝的連環弩在連發上位於冷兵器時代之冠,即便是冷兵器的巔峰時代宋朝也比不上。
當然這不是指技術在退步,而是因為連環弩連弩為了追求速度而犧牲了射程和威力,在唐朝時期,異族鐵器科技並不發達,連環弩威力固然比不上強弩,但足以對付。
而宋朝時期的異族已經發展成了國家,有自己的科技特色,甚至還擁有鐵鷂子、鐵林軍等連宋朝也沒有的重甲重騎兵部隊。麵對這些兵器都難以砍傷的重甲隊伍,連環弩的威力太小,速度再快,傷不了敵,也失去意義了。
所以宋朝時期的弩弓都向力量發展了,他們發明的神臂弓,威力強勁的可以穿透三層厚甲,甚至能夠穿透青石磚,不過那發射的速度就不敢恭維了。
麵對血肉之軀,連環弩盡管威力比不上強弩,卻也綽綽有餘,足以致人於死地。
連環弩一弩十發,六秒十矢,三十張連弩,在區區六秒的時間,麵對三百弩矢的齊發,又有誰能夠閃避的了?
冷汗從段幹誌的額角流下,握向劍柄的手心以是冷汗淋漓,心念電轉,以明白一切,一咬牙心道:“他們既有連環弩,想必就是朝廷中人,朝廷已經早已準備了,隻是我們全然不知。不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戰,若有一人能夠僥幸突出叢圍,將情況告訴師傅。”
“留是死,衝是死,搏一把,衝!”
當前情況險惡之極,能夠在這種形勢之下,做出最正確的決定,這段幹誌確實不俗。
在他的號令下,黑衣人統統的拔出了長劍。
盡管段幹誌的選擇正確,但畢竟失去了先手,想要突圍癡人說夢。
在段幹誌下達命令的時候,巴宇興也下令射擊!
漫天的弩箭越空而去!
連綿不絕的括機聲以及弩箭破空聲,接連響起,刹那間,追魂奪命的弩箭射往段幹誌等人,往往一箭就洞穿了兩三人。不過由於杜荷的要求是生擒活捉,弩箭對準的地方多是腰肢下部分,雖不致死,但卻能讓敵人失去戰力摔倒在地。
就在這十五秒不到的時間裏,已經沒有能夠站著的人了,十五人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再戰之力。
麵對如此密度的弩箭齊射,即便武藝高強的段幹誌也閃避不了,雙腿讓弩箭貫穿,倒在了地上。
“將所有人都給我綁起來,一部分留下來整理戰場,另一部分押著人跟我走。”
巴宇興咧著大嘴,下達了命令。
*清晨,春季的太陽已經跳出了地平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李逸風策馬來到了二龍山山腳,將馬匹藏在了林木中。
收到周振威的命令,他馬不停地的一路急行,當他抵達驛站時,天已經大亮,驛站裏一片混亂,衙役與路過的行人都在說著囚犯逃逸一事,心知段幹誌已經得手。
根據師弟謹慎的姓格,李逸風來到了二龍山,這想要避風頭,這二龍山是段幹誌唯一的去處。
果然在二龍山的入口找到了振威武館的暗記。
段幹誌要潛伏山中需要藥材與食物,留下暗記正是給自己人指明方向。
李逸風沿著暗記一直追尋到了長天峽,在穿過長天峽後發現暗記中斷。
不詳的預感在李逸風心中衍生,見長天峽並無異常,焦急的搜索了附近的方圓之地。在確定沒有任何暗記後,重新回到了長天峽,看著幾乎是一線天的地形,心道:“這裏地勢險要,暗記又在這裏中斷,問題必然出在這裏。”
他強壓下焦慮之心,搜索這這裏的每一寸土地:在草叢中發現了血跡,在山崖的崖壁發現了石頭與樹樁碰撞的痕跡,在山崖上也找到了被重物壓彎了腰的青草。
種種跡象,無不表明,段幹誌出狀況了。
*看著茫茫大海,杜荷有股哭笑不得的感覺,原本依照他的原定計劃,前往蘇州調查徐家與蘇家,盡快揪出幕後主使者,然後一舉搗毀那些毒瘤,凱旋回長安見父母雙親,見家人。
當初聽武媚娘徐家畫舫的目的地是蘇州,也不疑有他,徐家在蘇州居住不下百年,這畫舫的目的地不在蘇州在哪?
直到今曰一早才知道,徐家畫舫的目的地確實是在蘇州,不過要等他們遊玩一圈回來再說。原來他們這一切世家公子,名門子弟早已經約定好了,是一起春遊踏青的,第一站是長江,第二站是大海,第三站是西湖,他們此刻畫舫行駛的地方正是西湖。
杜荷來江南的表麵上的目的是為了祭拜一位江湖名宿,並不是什麽急事,也不好表現的太過焦急,隻能順其自然,權當繞圈彎路。
足音響起,杜荷腦中浮現出了武媚娘那俏麗的身影,也沒有轉過身子,叫喚了聲:“武姑娘!”
武媚娘癡望著那身影,眼中以是淚珠凝結,豆大的淚水,不住的滴下,心底隻有一個念頭:“耽誤了杜大哥的大事,果然讓他討厭了,連回頭看我一眼也不願?”
武媚娘是何等的聰慧,早在揚州遇到杜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必然是身懷機密任務,否則不會隱姓埋名來到揚州。她深知杜荷是一個幹大事的人,也並不打算耽誤他的大事。
隻是在長江相遇,隻想趁著搭船的時間能與杜荷聚上一聚,說說話就心滿意足了。但她是第一次與徐慧這夥人交往,也不知她們的慣例,想不到畫舫入大海以後就不再靠岸停泊了,而是直接走海路由錢塘江登陸直抵杭州,遊玩結束才返回蘇州。
今曰知道後,立刻就慌了神。
杜荷南下來辦大事,可卻因她是私心之故而耽誤了行程。她並不知杜荷處理什麽大事,但卻無法壓製遐想,總覺得自己的私心給杜荷造成了不便,造成了負累,甚至可能因此壞了他的大事。
如此一想,武媚娘心底再難平靜,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道歉,隻能急在心裏,見杜荷獨自一人站在船頭,忙想要上前說聲抱歉,但見杜荷叫了她,卻不回過身來,還以為自己真的耽誤了他的大事,惹他反感,見也不願意看自己了,眼淚立刻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是一個女強人,可以承受任何壓力,在逆境之下也能夠無懼的麵對一切,哪怕是天塌下也壓她不倒。但在強的人也有弱點,武媚娘心機智慧,不亞於當世任何一個男子,唯獨麵對杜荷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杜荷隱約聽到身後傳來了抽泣聲,愕然轉身,隻見武媚娘神色鬱鬱,眼中隱隱蘊著淚珠,就如受到了風雨吹殘的花朵,讓人憐惜,一臉的好奇:“怎麽了!”他還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況。
當前的局勢就如一趟渾水,看不清楚水裏有什麽,李建成的那些餘孽藏在何處。
杜荷定計的關鍵在於魏象、在於那些營救魏象的人,他們一定知道一些事情,從他們口中才能得到真正的線索,至於其他的行動計劃都是在探索階段,所以在得到巴宇興的消息之前,他並不是很急。
雖然意外打破了他的原定計劃,會造成小小的麻煩,但與大局無礙。
武媚娘難受道:“媚娘真的不知這畫舫不停泊靠岸,誤了杜大哥的大事,實在對不住!”她怕外人聽到,刻意壓著聲音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臉上的淚珠卻不止的滾落下來。
杜荷一聽此話,也明白了武媚娘為何如此,但見她真的懊惱之極,後悔之極,也是大為憐惜,壓低聲音道:“媚娘不用介意的,是你多心了。”
武媚娘隻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始終鬱鬱著臉,淚水已止住,卻無法開心起來。
杜荷安慰道:“也不瞞你說,這行程改變,確實有些麻煩,但我本來就要調查杭州,如今將時間提前,也不無不可。你還不知你杜大哥的本事?若事情真的急上眉梢,以你杜大哥的手段,隻要用些小伎倆,逼迫這畫舫靠岸還不是綽綽有餘。”
武媚娘一想也對,這才好受了一些,見杜荷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明顯有取笑之意,想起自己先前的著急的幾欲尋死的表情,登時羞愧難當,俏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得。
杜荷見她如此在意自己,心中也有些感動,從懷中摸出一塊方巾遞給了她,柔聲道:“擦擦,小花貓!”
武媚娘感受到了這份溫柔,伸手接過方巾嗔道:“還不是杜大哥害的!”她抹去了眼淚,賭氣似得來到了船頭,心底卻是甜滋滋的,將方巾握在手中揉捏,,臉色突然變了,失聲道:“你瞧,你瞧那是什麽?”
陽光照耀的海麵上,竟飄來了十多個人——確切的說是十多具屍體!
(未完待續)